《红颜宰辅》同人

　　翌日一早，武媚娘醒来，揉了揉因为宿醉而有些痛的额头，慢慢起身准备叫人倒茶漱口。忽然眼角扫到床的另一边有个人躺着。愣了一下，回想昨夜的事情。自己叫女医来按摩，后来喝了几杯酒，再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昨夜神思恍惚不明白，现在可清楚得很。这女医分明是有意引诱自己，而自己就真的上钩了。果然酒能误事啊。

　　只是生米已成熟饭，现在该怎么处置这个女医呢？留下她，简直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有着了别人道的时候。不留下呢，现在宫内应该是已经传遍了，过不了几日就是洛阳城。若是把她留在身边……也无非是在那些正人君子口中多一条罪名罢了。武媚娘转念又暗骂自己，本是后宫出来的人，对女人的那些把戏早应该摸透了才是，居然栽在上面。武媚娘在这里自怨自艾，那女医也醒了过来。看到武媚娘坐在床边看着她，女医慢慢起身跪在床上：“太后，臣请求太后责罚。”武媚娘淡淡说道：“你何罪之有？错的是哀家。”女医慌忙磕头：“不是的，太后。昨夜之事是臣有意为之，不是太后的错。臣私心倾慕太后已久，昨夜第一次奉诏侍奉太后。臣怕再也没有接近太后的机会，所以……”说到最后面色绯红，渐渐无声。

　　武媚娘伸手抬起那女医的下巴。女医闭着眼睛不敢看她，脸上绯色更深。武媚娘心绪稍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医睁开眼睛看了武媚娘一眼，看到武媚娘正看着她，慌忙看向别处：“臣叫何当归。”何当归？武媚娘饶有兴趣地问道：“当归这个名字可不多见呢。”女医轻轻笑着答道：“我母亲身子弱，当年生臣的时候失血过多，父亲每日用当归给她熬药，所以就给臣起名叫当归了。”武媚娘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何当归看着武媚娘脸色不似先前令人害怕，便大着胆子说道：“后来生我弟弟的时候，父亲仍旧给她熬这味药补身子，就给我弟弟起名叫川芎。”武媚娘嗯了一声，看到她仍旧跪着，就拉她起来：“起来吧。”不料何当归一动便哎呦一声，脸上露出吃痛的神色。武媚娘笑着问道：“是跪的太久腿麻了吧？”何当归红着脸低头轻轻说了一声：“不是。”看着当归动不动就羞晕满脸，武媚娘的心也跟着软了，柔声问道：“那是怎么了？”当归的声音细如蚊蚋：“昨夜是臣第一次。”武媚娘啊了一声，轻轻把当归拢在怀中：“是我弄痛你了吧。”当归摇摇头：“不是。太后很好。”说完似乎又开始害羞，头又低了些。

　　外面有侍女轻轻的敲门声。武媚娘放开当归，轻轻抚摸她的背，说道：“我让人带你去温泉那里泡一会儿就不痛了。”当归点点头，抬头看了武媚娘一眼，又低下了头。武媚娘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当归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武媚娘哈哈大笑，起身走开了。

　　团儿让那些侍女把一应梳洗物事放下出去，自己亲自伺候武媚娘。“太后可是打算把这个女医留在后宫？”团儿一边给武媚娘擦背一边问。“嗯。昨夜我喝了几杯酒，稀里糊涂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你带人在大殿另找一间屋子让她住下，再拨几个人给她用。”团儿不由问道：“就像婉儿那样？”武媚娘闭着的眼睛睁开看着团儿说道：“婉儿的屋子和人都不要动，仍旧让她们都听程亦薇指派就可。”团儿答声是，心里不免有迎新弃旧之感。

　　武媚娘重新闭上眼，刚刚何当归神情扭捏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当年婉儿的第一次。那孩子可是一点不害羞啊。一觉醒来就问自己好不好。简直是个登徒子。记得后来也问过她痛不痛，结果那孩子说什么来着？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痛。还缠着自己问她做得好不好。哪里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哪怕是真的不害羞，好歹做做样子也好。呵，怪不得那些男人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也要抢皇帝的宝座。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又有各色佳人陪伴左右想方设法讨你欢心。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团儿看着武媚娘脸上不断扩大的笑意，以为她在想何当归，暗暗佩服这何当归有点能耐。

　　公元690年。九月初九。

　　头戴九旒冕，脚着重台履。龙衮加身，上玄下朱。肩挑日月，背负七星。武媚娘穿好朝服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当归轻轻抚平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低声说道：“陛下，该去上朝了。”武媚娘笑着看她：“这就叫陛下了？”当归抿嘴一笑，依依说道：“我想陪着陛下走到大殿门口，可以吗？”武媚娘点点头，朝门口走去。当归跟在身后。看着武媚娘在众人簇拥下越走越远，当归方才折回殿里。

　　登上则天门楼，武媚娘看着下面跪着的群臣万民，缓声宣布改唐为周，改元天授。底下欢声雷动，高呼万岁。武媚娘但笑不语。无论日后如何，这一日任谁也抹不去了。这改天换地颠倒乾坤的一日，这自三皇五帝以来亘古之未有的一日，这象征着一个女人在人间能攀到的最高峰的一日，将永载青史，留待后世观瞻。接着，便是宣读诏令，降皇帝为皇嗣，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封武家诸子为王。前朝余孽和当权新贵齐聚一堂，几人欢喜几人愁。

　　之后大宴群臣自不必说。待武媚娘从宴席上回到大殿，当归赶紧让人端上解酒汤。一勺勺喂她喝下去。看着武媚娘的眼神逐渐清明，当归才半嗔半怨说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高兴，也该少喝些。陛下九五之尊，难道还有人敢逼着陛下喝酒不成？瞧陛下都醉成什么样子了？”武媚娘笑着拉她的手：“若是连今日都不能大醉方休，那就没哪一日可以喝酒了。”当归无奈地看了武媚娘一眼：“那陛下就继续喝好了。我让人去拿酒来。”武媚娘不为所动看着她。当归走到一边拧了把手巾过来给武媚娘擦脸。

　　“当归，哀家从你身上才知道柔情似水我见犹怜这八个字作何解？”何当归笑着把武媚娘的头放在膝上，给她按摩太阳穴。“当归可不可以把陛下这句话理解为陛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当归呢”武媚娘微微点了下头：“可以。”何当归手中顿了一下，轻声问道：“那当归愿愿执箕帚，侍奉陛下，不知陛下可愿成全当归？”武媚娘回之一笑：“洛阳宫殿阁不计其数，你还怕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吗？只是女子本性嫉妒，你真的能容忍朕除了你尚有他人陪伴吗？”何当归微微一笑：“女子不能容忍男子左拥右抱，那是因为世间男子大多材质平庸，何德何能享齐人之美呢？可是陛下不同。陛下万人之上，天下英雄竞相俯首，朝野内外莫不侧目。当归才薄德浅，万不敢专宠于陛下。只要陛下肯在左右给当归留一个位置，当归就欢喜无尽了。”武媚娘拍怕她的手以示安慰：“当归性情如此柔顺，很得朕的喜欢。放心，朕必不负你。”

　　九月初九这日，上官婉儿一行四人也来到了峨眉山。和山民打听了去金顶峰的方向，众人正准备出发。谁知范大娘说她要留下看行李。胭脂奇怪地问道：“大娘，这峨眉金顶可是天下有名的地方。你都到峨眉山脚下了，不上去看一下多可惜。”范大娘爽朗地笑道：“我整日赶车走南闯北的也见多了，什么名山胜水无非那个模样。倒是这几日有些身上有些累，趁着你们上山，我正好歇一下。”上官婉儿心下歉然：“大娘，是我们让你受累了。那你就在山下歇着。看见什么想买的尽管买，都算到工钱里面。”范大娘哈哈一笑：“好姑娘，大娘就爱听这句话。”

　　和范大娘分别后，三人就向金顶峰方向攀爬。幸得此地声名在外，前来瞻仰的人应该不少。路途平坦，且一路上有小摊贩叫卖各式果食。胭脂却发现上官婉儿一路心不在焉，和她说话十句总有七八句答非所问。不由有些沮丧。待上了金顶峰，三人看到天高云淡玉宇澄清，远近诸峰各逞风姿，更远处涛涛碧江曲折环流，都有神清气爽之感。只是，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未免有些怪异。三人转来转去，还是找不到，只好先去别的地方游玩。渐渐夕阳斜照，眼看着月亮就要升上来了，峰顶还是空无一人。“青黛，你是不是听错了，不是今日呀？”胭脂忍不住，终于把憋了一下午的疑问问出来。青黛也一脸迷惑：“我确实听了是今日，只是不知道具体时辰。也许他们打算夜里开吧。”胭脂一听立刻嚷嚷起来：“哪有抹黑开大会的呀。”上官婉儿却猜到，这些人只怕是明着开英雄大会，其实是打着李唐的旗号起事。为了避免官府注意，只怕是要在夜里开会了。九月初九已经快过去了。听到桥下那些人说，那个人今日登基。也不知到底如何了。自己从小跟在她身边，从来没见她失败过，想来这次也一定心想事成了。

　　青黛和上官婉儿都决定在峰顶继续守候，胭脂虽不乐意，也无可奈何。等到月亮升到半空，青黛悄悄说一句：“有人来了，还不少。他们应该就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了。”又拉拉她们两人衣袖：“咱们去那边石头后面躲着看。英雄大会上免不了打打杀杀的，你们两个不会武功，躲远点看。”上官婉儿和胭脂跟着躲在石头后面，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影。胭脂正要发脾气，忽然就听到有人拍手掌，吓得赶紧闭上嘴。接着又听到东南西北到处是拍掌声。接着便是说话声。然而上官婉儿和胭脂都没有功夫在身，虽能听见有人说话，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渐渐地人影越来越多，乌压压占了好大一块空地。不知过多久，两人凌空而至，站在高台上。其中一人开始对众人讲话。上官婉儿听他话里话外在推举站在他身边的青年男子，猜度着就是大约是李唐的哪个王爷了。听到那人叫那青年男子“李素节”，心下震动，原来是宣城公主的亲弟弟。听着前任盟主对一个从未闻名的年轻人推崇备至。台下众人有叫好的，自然也有不服的。不服的就上台比武。左右几场比下来，连几位江湖名宿都败在他手下，众人方不说话了。

　　这时那位众人称他谷盟主的人才哈哈大笑，拉着李素节的手扬声说道：“各位这下相信我了吧。还有一事，诸位想必都已经知道了。那妖妇今日已在洛阳称帝……”上官婉儿深思激荡，后面的话就一句也没听见了。她果然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我早知道这世上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胭脂听到上官婉儿抽泣的声音，惊讶扭头，月光之下，上官婉儿脸上两行晶莹。

　　等上官婉儿平静下来，那个谷盟主已经退到李素节身边，场子中有个布袋动来动去。只听李素节问道：“耿兄弟，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人？”那个被叫做耿兄弟的大声说道：“袋子里装的是那妖妇的侄女。我和兄弟几个听说了小王爷要在此起事，就想着要拿那妖妇的家人来给小王爷祭旗。只是兄弟几个在洛阳守了好几天，也没捉到那妖妇的侄子侄孙的。没奈何只好抓了她孙侄女来充数。还望小王爷不要嫌弃。”众人一听大觉有失磊落。然而若是出言批评，未免丧自己威风，是以静悄悄的等李素节示下。

　　李素节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先扬一扬手：“既然是个姑娘，先放她出来吧。也不怕她跑了。”谁知等那姓耿的人把麻袋解开，众人一看竟然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嘴上系着白布，站在那人高马大的姓耿的人旁边更显得娇弱了。这时有一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大家都觉得杀了这小姑娘未免以大欺小。可是，许某劝诸位想想，若是这小姑娘就是那妖妇呢。是不是越早杀掉越好。况且今日诸位在这里起事，已经全被这小姑娘听见了。若是让她回去，不要说大事能否成功，诸位还有几天可活？”有几人便喊道：“说得对。我们今日可都是露了名号的。真要被那妖妇知道了，自己的性命可以不管，我那上百口亲族总不能也跟着我一块送命吧。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婆婆妈妈了。”

　　这时一个身影跑到那小姑娘身边。那个姓耿的人诧异问道：“姑娘是何人？”他听出来人脚步声甚重，是不懂武功之人，猜着是被谁带着来看热闹的。心底恼怒，起兵造反是何等大事，居然带人来看热闹。李素节看清来人后却是一惊，是上官婉儿。他暗地去看望宣城公主时曾经碰到上官婉儿一次。两人虽没有见面，他却是认得上官婉儿的。

　　只听上官婉儿说道：“各位既然自称英雄侠士，怎能做此等小人行径？欺负不懂武功的人不说，这分明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和她何干？为何要她来承担罪过？诸位英雄有什么不满意，大可打到洛阳去分辨，不必和小孩子过不去。”众人中有人问道：“姑娘是何人门下？受何人引见？如何来到此地？”上官婉儿端正答道：“我和别人来这峰顶游玩，无意撞见你们在这里开英雄大会。看到诸位英雄在这里商议杀一个小孩子，觉得有失英雄气概，所以出来劝诸位三思。”那姓耿的人一听，便怒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滚出去。再在这儿胡说八道，连你一块儿杀。”上官婉儿伸手把那小姑娘拉在身后：“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但是这个小孩子不能杀，我要带她走。”众人中间有人喝骂，有人赞成，纷纷扰扰。

　　那谷盟主一看情形不对，便厉色问道：“姑娘，若你只是来游玩金顶峰，为何入夜还不下山？我看姑娘分明是官府的奸细，来探听消息的吧。”李素节一看，这情形发展下去连上官婉儿也脱不了身，忙说道：“大家不用担心。这位姑娘是我的旧识。”上官婉儿诧异地看了李素节一眼，没说话。谁知一粗豪汉子嚷道：“既然是王爷旧识。那还请王爷告诉大伙儿这个姑娘的身份，也好让大伙儿放心。”

　　李素节一阵为难。谁知上官婉儿自己说道：“我是上官婉儿。”众人哗然。“贱人”“无耻”“果然是奸细”的话语纷纷乱乱进入耳中。上官婉儿默然。李素节连忙上前替她分辨：“诸位。上官姑娘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让她去承担复仇大义。她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也是迫不得已，全是那妖妇逼她就范。诸位也知那妖妇的手段，多少众臣都死在她手上。上官姑娘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诸位就不要太计较了。”这时有人说道：“那上官姑娘此番跟随王爷前来是弃暗投明了？这样正好。上官姑娘在宫中多年，对宫中路线一定了如指掌。不如就带我们混进宫去，直接杀了那妖妇，倒也省得生灵涂炭了。”上官婉儿摇摇头，说道：“上官婉儿在宫中一切作为都是自愿，陛下从来没有逼迫过我。我也绝不可能带你们进宫杀她。”

　　众人闻言皆是大怒。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因拟废后诏书被武媚娘满门抄斩，而他的后人竟然对武媚娘百般维护。这等背德忘祖之事如何能忍，立刻就有人跳出来要杀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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