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这日，鱼玄机又在道观里召集了一帮人聚会，还硬拉了上官婉儿一起去，说是有好玩的东西。上官婉儿拗不过，只好和她一起去了大厅。果然又是从前那种场面，男男女女放浪形骸，如群魔乱舞。上官婉儿默默地拣了处略微安静的地方坐下。

　　鱼玄机今日作了骑装打扮，头戴浑脱帽，身穿白色翻领衣长及膝的小袖袍衫，脚着圆头锈花软鞋，腰束蹀躞带。温庭筠一看便说，应该给她配一匹马，然后便自己趴在地上扮马。鱼玄机大笑，当真骑到温庭筠背上，口里喝喝有声。温庭筠负着她绕着大厅游走，刚走了半圈，鱼玄机重心不稳掉了下来。两人滚做一团，旁边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厅外空地上忽然放起烟花来。鱼玄机起身走到上官婉儿面前，拉她起来，走到大厅门口，说道：“婉儿，我前几日跟胡姬学了一支舞，跳给你瞧瞧。”说罢便走到空地前面翩翩起舞。帽带飘飘，衣袖翻飞。眼神妩媚迷离，身姿回风飞雪，众人也走到上官婉儿身后一起欣赏鱼玄机跳舞。

　　“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绣衫金騕袅，花髻玉珑璁。”温庭筠缓缓吟道。上官婉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此人曾写过一句“不作浮萍生，宁作藕花死。”诗词确实不错，只是轻薄无行。没想到经了璟姐姐那一次，他依然故我，当真是不可救药。

　　舞罢，鱼玄机走到上官婉儿面前嫣然一笑：“婉儿，我跳得如何？”

　　上官婉儿笑着扶她回大厅坐下；“鱼姐姐跳得很好。”一边从袖子里掏了块手帕递给她。鱼玄机不接，佯装生气：“我这么费尽力气给你跳了这半天，都不能劳动你为我擦擦汗？”

　　上官婉儿看着旁边道姑笑着看她们，尴尬起来，可是鱼玄机话已出口，总不能当众拂了她面子，只好拿着手帕给她擦汗。这时听到一个姑娘惊慌的叫声。上官婉儿听得不像打闹，转过头去，原来是温庭筠拿着烟火棒追逐一个姑娘。那姑娘上身未穿衣裳，脸色惊慌，一味躲避。温庭筠嘻嘻而笑，不管不顾地朝那姑娘身上戳去。上官婉儿怒从心起，把手帕往鱼玄机手里一塞，腾地站起来，朝他们两个走去。

　　“你好歹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怎么如此狠心？她虽是烟花女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怎么能拿东西烫她？璟姐姐那日就该给你一剑，让你知道这女子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上官婉儿挡在那姑娘面前，怒气冲冲地喝斥温庭筠。

　　温庭筠听她提起萧璟，恼羞成怒，用力推了上官婉儿一把：“关你什么事。她是老子花钱叫来的。老子爱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她。你少管闲事。”

　　赶过来的崔湜忙拉住温庭筠：“飞卿兄，你就爱和女人玩。来来来，和兄弟几个去喝一杯。”

　　上官婉儿看那姑娘身上被烫了几个泡，恨得咬牙切齿，忙扶着那姑娘回了自己房间。她先打来凉水，让那姑娘冲洗一下。自己跑到观主那里要了药膏，回来给姑娘，让她涂到伤处。

　　“姑娘，你还疼吗？”上官婉儿看那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却受此大苦，对温庭筠憎恶到了极点。

　　那姑娘摇摇头，神色凄苦：“上官姑娘，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胭脂。方才多谢姑娘了。”她本是青楼女子，怎么配当姑娘呢。

　　上官婉儿看她胳膊上有鸡皮疙瘩，起身打开自己柜子，挑了一件短衫出来，给胭脂披上，“你穿上吧。虽然是夏天，你这样也会冷的。”
　　胭脂看那短衫质地细密，忙从身上拿下来：“不用了，姑娘。这衣裳贵重得很，我穿不起。”上官婉儿硬给她披上，说道：“我送你的。我穿过两次，你别嫌弃。”胭脂苦笑着说道：“姑娘一片好意，胭脂心领了。只是那温公子说了今夜不许穿短衫的，我若不听，惹恼了他，妈妈知道了要打我的。”

　　衣冠禽兽。上官婉儿气恨难言。胭脂犹豫着慢慢伸出手握住上官婉儿的手，看她并无嫌恶，喜悦难言：“他们都说上官姑娘心高气傲，对我们这样的人正眼都不给的。没想到，今夜上官姑娘为我一个烟花女子去得罪温公子，还给我衣裳穿，胭脂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胭脂已经心满意足了，姑娘不要生气了。我还得去伺候温公子，就不打扰姑娘了。”说罢，胭脂将衣裳放到地上，欲起身离去。

　　上官婉儿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她重新坐下：“胭脂，我给你赎身，那温公子总不能再这样欺负你了吧。”胭脂笑着摇摇头：“姑娘，世上受苦女子何其多，就那大厅里真心玩笑的能有几个？姑娘救不过来的。能得姑娘这样一番话，胭脂已经心满意足了。姑娘不要为胭脂费心了，不值得的。”

　　上官婉儿的倔强性子是武媚娘都无可奈何的，更不用说胭脂一个小姑娘了。她让胭脂坐在房间里，自己出来找鱼玄机。鱼玄机听了一阵好笑：“婉儿，你知道那平坑里有多少青楼吗？那每家楼里有多少姑娘吗？你那点微薄之力根本于事无补。”

　　上官婉儿一阵恼怒，大家都是女子，鱼玄机为何笑得如此置身事外：“鱼姐姐，你到底说是不说？”她叫鱼玄机过来，本来是为了问鱼玄机胭脂的赎身钱的，却被鱼玄机一顿抢白，气上加气，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崔湜走了过来，看上官婉儿一脸怒色，忙问出了什么事。待鱼玄机说完，崔湜笑着说道：“那不值什么。我明日去给她赎了便是。”

　　上官婉儿这才转怒为喜，带着崔湜来到自己房间。胭脂已经不见了，那件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地上。上官婉儿一阵气闷，先让崔湜坐下喝茶，自己又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来。

　　崔湜打开一看，黄澄澄的全是金子，有的小有的大。崔湜一时无语，末了笑道：“哪用得了这么多。就这一块，”他拈起一块约莫五两的金锭，“就绰绰有余了。”上官婉儿哦了一声，又拿起几块金锭放到崔湜身边：“多拿一点吧，免得她妈妈坐地起价。那些青楼的妈妈是最聪明的。”崔湜笑笑，说道：“你先把东西收好。我这就去给她赎身。”

　　待崔湜出去，上官婉儿收好布包，又跑到大厅强把胭脂拉回自己房间。听到上官婉儿真的让人去给自己赎身，胭脂喜极而泣，跪拜到地上：“上官姑娘大恩大德，胭脂这辈子也还不清。胭脂只愿姑娘不嫌胭脂，让胭脂为奴为婢伺候姑娘，好报答姑娘。”

　　上官婉儿忙去扶胭脂，胭脂只是跪在地上不起来，上官婉儿无奈只好答应了她。过不久，崔湜便回来了，带着胭脂的卖身契。胭脂高高兴兴地把卖身契交给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直接拿着就在蜡烛上烧了。胭脂看着感激得无以莫名。

　　谢过崔湜，上官婉儿又找到观主，付了铜钱，要下自己旁边的房间，回来便把自己的一套被褥搬过去。

　　“胭脂，你今夜先将就一晚。明日咱们便去城里添置东西。”上官婉儿给胭脂铺好床，下地说道。

　　胭脂默默点头。上官婉儿的情意不是一个谢字就可以揭过的，只是自己一无所有，只剩一条命可供驱使而已。

　　第二日用过早膳，上官婉儿果然带着胭脂搭观里马车进城去了。鱼玄机看着她忙得不亦乐乎，笑着摇摇头。崔湜拿着昨日为胭脂赎身剩下的金锭赶来给上官婉儿送，结果扑了个空，只好去鱼玄机房间等着。

　　“崔湜，这些日子你怎么改了性，不和大家一起玩乐了？”鱼玄机趴在席子上，一边等崔湜给她烧艾，一边问道。

　　崔湜笑笑，把艾柱放到姜片上，嘴里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鱼玄机闭了眼睛：“我是想提醒你，你别看婉儿嘴上对咱们客气，心里是瞧不起咱们的。你啊，一开始给她留下轻薄放浪的印象，现在想洗心革面太晚了。”

　　崔湜摇摇头，不以为然：“不见得。胭脂也是烟花之地出来的人，不也被她接受了？我只要从此不再胡来，她总会明白的。”

　　鱼玄机笑笑，不再说话。

　　上官婉儿带着胭脂在洛阳城里逛了大半日，裙裳钗环一应女子所用之物买了两大包裹，眼看天色将暗，这才叫车出了城。到了道观门口，两人下了马车，一人拎着一个包裹朝观里走。

　　“姑娘。”

　　是程亦薇的声音。上官婉儿惊讶地抬头看去。可不是。程亦薇正从道观门口的台阶上站起来，向她跑来。自那日甘露殿一别，两人已是两年多没有见面。乍然在此相见，两人都心情激荡哽咽难言。

　　“亦薇，真的是你？”拥抱过后，上官婉儿惊喜地打量着程亦薇。看她肤色细嫩，两颊晕红，看来自己走后并未吃苦。

　　程亦薇也仔细端详上官婉儿，笑盈盈说道：“姑娘，你走后我好担心你，以为你一定在掖庭受苦。没想到你到这里来了。”程亦薇看上官婉儿仍然容颜娟好，不见憔悴，以为当日并未去掖庭，直接被赶出宫来了。

　　上官婉儿笑笑，也不解释，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胭脂。胭脂在青楼里过了两三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也不在话下，看她二人久别重逢，知道她们有许多话要说，便告了罪，拿了包裹进去了。

　　“是太后让你来的么？”程亦薇拉着上官婉儿走到道观附近的一块高地上，拣了块干净石头，铺上手帕让上官婉儿坐下。上官婉儿顾不得许多，拉了程亦薇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亦薇点点头，看看四处无人，低声说道：“太后让我来给姑娘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去长安。”

　　“为什么？”上官婉儿失望之下，大声说道，“她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是不是？我不去。”

　　“姑娘，不要嚷。”程亦薇忙伸手捂住上官婉儿的嘴，又确定了一次四周没人后，方才说道，“太后说，洛阳现在危险，让你先去长安躲躲。等没事了就让你回来。”

　　“我不去。”上官婉儿一时着急，落下泪来：“她骗我。她一定是不想见我了。我不走。我都被她赶出宫来了，她还想怎么样？她那么讨厌我，杀了我好了，干嘛这么费事。”

　　“姑娘，我看太后没有骗你。”程亦薇怕上官婉儿又犯了左性，低声解释道，“太后说，太平公主也要回长安。我们到了长安后，暂且在宫里呆着，若是碰到什么难处，就去找公主。她说，就是怕你不信，才让我陪着你去。”

　　“我不管，总之我不走。”上官婉儿气恨恨地说道，“若是真有危险，她为什么还呆在洛阳？”又一把抓住程亦薇的手，“亦薇，你有法子带我进宫吧？我要当面问她清楚，她到底想怎么样。”一想到武媚娘再也不想见她，甚至连洛阳都不让她呆，上官婉儿胸口如被人用锤子砸了一般，又闷又痛。

　　程亦薇无奈，上官婉儿的倔强性子，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上官婉儿认定的事情谁也改不了。“我出宫的时候没有腰牌。明日宫里还有人来保护咱们去长安，看看她们有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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