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大唐调露二年夏，皇帝李治和天后武媚娘率领诸王亲贵离开长安城，奔赴东都洛阳。天子出巡，地动山摇，数万人的随行队伍一路上扬起漫天灰尘。

　　十六年来，这是上官婉儿第一次离开长安城。她十四岁的时候也曾经去过感业寺和离宫，然而离宫和长安城相距不过百里，感业寺更是只有三十里，根本算不上走出长安城。所以，路上的一切景象都让她感到新奇，趴在窗前望个不止。

　　此时正值盛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花香，还有青草的味道。武媚娘也久未出宫，闻到这淡淡的大自然的清香气息不禁神清气爽。她斜倚在锦垫上，眼睛微眯着，偶尔睁开眼瞧瞧趴在窗前的上官婉儿，面露怜爱之色。

　　到了正午，御史魏元忠得了武媚娘的令，命众人停下来用食。上官婉儿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东张西望。武媚娘也下了车，正要带她去用膳，上官婉儿这时忽然看见远处山腰的悬崖上有一株桃树，粉红桃花在风中颤巍巍地开着，便一只手去拉武媚娘的手，一只手指着那株桃树：“天后，你瞧那些桃花多好看，我想去摘几枝回来。”

　　武媚娘顺着上官婉儿的手指望过去，果然有一株桃树，只是悬崖十分陡峭，一口拒绝：“不许胡闹，那多危险。况且又热天毒日头的，中了暑气怎么办？你瞧这地上不到处都是花么，就在地上摘着玩吧。”

　　上官婉儿不依，她就是看了那个地方陡峭才喜欢那里开出的花，平地上的花有什么好稀奇的。武媚娘无奈，便吩咐魏元忠找几个军士去为上官婉儿摘几朵桃花回来。

　　上官婉儿听了插嘴道：“我跟着他们去。我告诉他们摘哪朵才好看。”

　　武媚娘正要开口回绝，上官婉儿便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天后，我不摘，我就站在旁边看，不会有事的。”

　　武媚娘想想也只好随她去了。待几人走远后，武媚娘又让魏元忠派了几个人赶过去接应他们。用完午膳，武媚娘正躺在车上闭目养神，上官婉儿笑嘻嘻地掀起帘子，手里拈着一株桃花。

　　“怎么就摘了一株？”武媚娘失笑。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最后就摘了一枝桃花回来。

　　上官婉儿坐到武媚娘身侧，笑靥如花：“我摘了五枝的呀。天后，刘娘，团儿姐姐，亦薇和我一人一枝。这是专给天后的。”

　　武媚娘伸手接过桃花，瞧着上官婉儿头上没有戴花，问道：“你那枝呢？”

　　上官婉儿笑着从袖子里拿出自己那枝桃花来，说道：“我不戴。我就看着玩。”一边从武媚娘手里拿过那枝桃花，兴致勃勃地说道，“天后，我给你戴上吧。”

　　武媚娘哈哈大笑：“婉儿一个小姑娘都不戴，我这老太婆就更不能戴了。哪有我这么老的人戴桃花的。俗话说鲜花配美人，这么漂亮的桃花原是给你们小姑娘戴的，我呀要戴也只能戴菊花了。”

　　谁知上官婉儿听了立刻变了脸色，一下把桃花掷到地上，嗔怒道：“你为什么要说自己老。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你一点都不老。”

　　武媚娘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着上官婉儿倒像是动了真气的样子，忙笑言抚慰她：“好好好，我不老，不老。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上官婉儿却慢慢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我才16岁，你就说自己老。你要是老了，我怎么办？我不许你老，你要一直陪着我。”

　　武媚娘这才明白过来，轻轻把上官婉儿揽在怀中，正要开口说话，帘外传来团儿的声音：“天后，上官姑娘的午膳已经备好了。”

　　武媚娘嗯了一声，低头对上官婉儿说道：“婉儿乖，先去吃点东西。”

　　上官婉儿摇摇头，转身紧紧环住武媚娘的腰，将头埋在武媚娘颈侧。武媚娘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婉儿本来高高兴兴的，都是自己一句话闹的。婉儿不去想两个人的年纪就罢了，自己还去提醒她，怎么这么糊涂。

　　过了片刻，上官婉儿努力平静下心神，悄悄拭去眼泪，抬头说道：“天后，我先去吃东西了。团儿姐姐还在外面等着呢。”

　　武媚娘点点头，放她去了，自己下地捡起那枝桃花，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个月之后，出巡队伍终于来到了洛阳。武媚娘住的同明殿居然和长安城的甘露殿一模一样。上官婉儿和程亦薇两个人指挥着侍女们把她们从长安带来的东西按原样摆好。忙乱间，团儿来了。

　　“上官姑娘，”团儿笑嘻嘻站在门口，“天后口谕，上官姑娘可以去同明殿的偏殿里拣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摆着，以后那个偏殿姑娘也可以随意进出。”

　　上官婉儿听了最后一句，立刻笑逐颜开，赶上来拉着团儿的手谢她。团儿也笑着连称不敢当，带了她和程亦薇往偏殿走。

　　推开偏殿的门，里面是一排排的架子。有的架子上放着古玩器物，一望而知是稀世珍品。有的架子上放着书卷，数不胜数。再往里的架子上放着奏章和文牍。上官婉儿兴冲冲在书架之间来回穿梭，竟然发现很多残编断简在这里是完整的，便叫了程亦薇过来，两人抱在怀里，回了侧殿。

　　长途跋涉，又失去了明清远这样高明的大夫，李治的身体一日日的残弱下去。武媚娘此时既不用再批阅奏章，遂去了贞观殿侍奉汤药。

　　洛阳城不是大唐的都城，因此宫禁也不像长安城那么森严。上官婉儿在宫里呆得烦了，就拉了程亦薇出宫去外面逛，有时被武媚娘说几句也只表面乖巧丝毫不放在心上。武媚娘颇为无奈，这孩子是一点都不怕自己了，瞧她们两人每次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便不再管了，只命人悄悄在后面跟着。

　　这日，武媚娘服侍李治安歇罢，便回了同明殿。果然萧璟的密报到了。没有什么机密事项。宰相戴至德和张文瓘相继离世，太子招纳了长孙侯。

　　长孙侯？那个帮助弘儿编著《丛台玉览》的文人？武媚娘扬扬眉，把密报烧掉，抽过一张纸写了几个字，用蜡封好，把送密报的人叫进来来递给他。来人低头接下，静悄悄去了。

　　像太子那般珍惜羽毛的人若是得知自己竟然背负了悖德的阴影活了这么多年，想必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后如何自处了。武媚娘淡淡一笑，眼神怨毒，这世上敢辜负她的，她一定让他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

　　这边上官婉儿提了一盒子点心，兴冲冲地和程亦薇回来了。她以前跟着太平溜出宫玩的时候曾尝过西市上的吃食，口齿留香，没想到洛阳的小吃更别有一番风味。自己先大快朵颐一番，想到天后一定没有机会吃到外面的东西，便拣着自己喜欢的各各买了几份回来。

　　回到同明殿，上官婉儿让程亦薇去侧殿歇息，自己直奔大殿而去。武媚娘正坐在案前和一边站着的刘娘说话，看见上官婉儿进来板着脸假装生气道：“又出去玩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出宫，看我待会儿罚你。”

　　上官婉儿眨巴几下眼睛，认定武媚娘在吓唬她，付诸一笑，径直走上前，打开盒子，边拿点心边说：“天后，这些点心很好吃的，我给你带了一份回来。”接着又抽出下面一层，对刘娘微笑着说：“刘娘，这是给你的。”

　　刘娘笑着谢过。上官婉儿顺手拿起一块点心，剥开上面的油纸，送到武媚娘跟前：“天后，你尝尝，这个点心是最好吃的。”

　　刘娘立时焦急起来。这是宫外的东西，都没有经过宫人试食，怎么能随便让武媚娘入口呢？可是，她又犹豫是否要说出来让上官婉儿不高兴。武媚娘对上官婉儿的看重已经不再避讳她，她不得不考虑上官婉儿的感受。

　　幸亏上官婉儿马上醒悟过来，把手收回来，笑着要放进自己嘴里：“哎呦，我都忘了要试食了。那我先吃一块。”

　　武媚娘微笑着的脸微沉，皱起眉头抓住上官婉儿的手：“不许胡闹。”转头对刘娘说道，“阿刘，你把这些点心切一点下来让人尝一下。”

　　刘娘拎着盒子出去了。上官婉儿绕过御案钻进武媚娘怀里，一边讲自己今日的玩乐一边等人把点心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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