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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如果两眼都跳，那就是李穗的状况了。
李穗正坐在极其安静的会议室里，很不安地瞟了几眼左右边其他西装革履职业套装的人，她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一遍，加上她，一共有十二位。
紧张的气氛在这十二位人员之间无声地蔓延，以至于他们都彼此保持沉默，于是李穗便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随即走进了三位考官，所有成员均立即起立。
“各位久等了，首先恭喜在座的能经过两轮的选拔后留下，相信你们都知道这个岗位只招两位人员，也就是说这轮面试之后我们会留下四位，然后经过一个月的见习期最后被留下来的两位就是SU正式的法务部成员了。”
站在中间的考官说完话，示意所有人坐下。
李穗抽了抽嘴角，法务部？
她早上接到一通让她来SU面试的电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面试，但总归跟苏誉有关就对了，所以她就不假思索地跑过来了。
在清嗓子的声音中第三场面试开始了，考官翻开放置在会议桌上的简历，从坐在最左边的应聘者开始发问。
李穗转过头瞧向坐在最左边的一名男子，只见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自信满满地说出一连串答案，听得李穗心惊胆颤，因为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近期遇上的最棘手的案件是怎样的，你又是如何处理的？”考官继续追问道。
男子想了片刻，将他处理的一起因员工罢工而引发的案件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
考官似乎很满意，又陆续针对其中的细节提出了疑问，男子又一一对答了出来。
第二位同样如此，第三位也是。
随着排序号逐渐增大，李穗的头也大了，这不用想也知道苏誉是故意的。
“十二号，李……穗……？”考官吃惊地看了一遍呈现在桌上的简历，又赶紧看了李穗一眼，再紧接着彼此为难地瞧了瞧，因为这份简历事先并没有，仿佛是从天而降飞进来的。
李穗她这两个月来这么有名，SU的中高层又怎么会不知道跟他们苏总有关的新闻呢。
而她的简历根本不像是能进入终面的人，不是法律出身，也没从事过相关工作，可是既然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
他们为难了，而且重点是苏誉也没有给他们半点指示，这究竟是要怎么做才好？
再加上苏誉是个难揣摩的人，他的女人要怎么对待才合适？
看见考官迟迟不开口，李穗大概也能猜得出缘由，她清了一下嗓子，说：“我虽然不是学法律的，不过我觉得，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对对对，李小姐你说的对，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都不迟、不迟……”
这么明显的场面，其他的候选者显然也看得明白了，他们中间出了一位关系户，之前因紧张的竞争氛围没在意李穗的人这个时候也全都认出她来了。
吃惊也罢，不屑也罢，嘲讽也罢，无奈也罢，可笑也罢，就是没有人敢吱声，因为谁让这个女子跟苏誉有关系呢。
李穗干笑一下，抿抿唇。
就在这个尴尬时候，会议室又进来了一位人员，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去，李穗也同样看去，愣了一下。
到来的人朝众人稍许颔首，然后在考官席坐下了。
“常秘书，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要传达？你……”对于这个意外出现的人，三位考官自然是惊讶的。
常英道宽慰地报以一笑，说道：“苏总让你们一定要为SU选到最适合、最优秀的人才，而我只是代表苏总过来看看的。”
李穗笑了笑，他是代表苏誉来看她如何出丑的吧。
“请继续面试吧。”常英道转头对其他三位说道。
“好……那……我们继续……”
目光随之也都回到了李穗身上，应聘者在看她，考官在看她，苏誉也在通过常英道看她。
李穗坐直了身子，她微微侧首，在目光投向常英道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与其这样被动的情况，还不如直接让考官误会更好，或许他们就不敢出难题了，所以她朝常英道咧开嘴灿烂地笑了。
反正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
常英道怔住，因为她笑得太过明媚太过假，让他有点好笑了。
但果真，三位不明所以的考官觉得情况更微妙了，一会儿特意叮嘱说要选出最适人才，一会儿这边又好像有什么猫腻似的，虽然他们的苏总绯闻不断，美女走马观花，但是也不能忽视了这位李小姐，至少在苏誉还对她有兴趣前，万一要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担不起责任。
总之一句话，队不能站错，但苏誉更不能得罪！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商量了片刻后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常英道，“那个……常秘书……我们商量了一下，因为这个岗位比较特别，以后可能与苏总接触也比较多……常秘书你对苏总用人的情况最清楚了，要不这最后就由你来……”
“我？……”常英道指了指自己，笑了一下，“嗯……这样啊……让我想想……”
他对此并没太大异议，他们会将问题抛过来也是比较保险的做法。
他抵着下颚想了片刻，然后看进李穗的眼睛问道：“我对‘法’并不了解，你能否尝试用最简单的语言让我明白呢？”
“让你明白？”她有点好笑，因为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又如何能解释让别人明白？
常英道点点头，补充了一句，“让我明白就可以了。”
他的意思，李穗听懂了。
李穗思考了片刻，舒了一口气，扫视了一圈候选者和前面的考官，说道：“你们应该都是比我懂法的，它是一根杠杆不可以有偏颇，可是我没有经过前两轮的考核就来到了这里，难道都没有人觉得不公平，不觉得有异议的么？选拔的天平应该是平衡的，凭什么就被我打破呢？”
她的话引起了稍许的骚动，惊起了会议室里原本安静的空气分子。
李穗嘴角笑了一下，继续道：“当然觉得不公平，当然觉得有异议，那么辛苦地努力才来到了今天的终面，可是半途又出来了我这么一个程咬金，不甘心，不服气，不爽，是不是？可是你们又能怎么着呢？这里是SU，SU就是法，SU说一你们不敢说二，所以，你们明知道不公平，却没有人敢说出半点怨言，对不对？”
对她突然的提问，所有没反应过来的人都哑口无言了，这明明是最大的不公平，可是都没有人敢说出来。
李穗说道这里再次看向常英道，“你让我告诉你什么是‘法’，我不知道，只是在我看来，它就是一种罪恶的制度，它们并非由罪人建立，而恰恰由那些确信已经找到了通往天堂唯一道路的积极分子所建立。他们大无畏地捍卫这条道路，并因此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但若干时间以后，事情变得无比清晰明了，原来天堂并不存在，而那些积极分子也就成了杀人凶手……”
在又一次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她的一字一句都在封闭的空间里飘散不出去，像是汽水中的泡泡，一点一点地往上翻滚，却冲不出被封锁的瓶口。
好深奥的话语涵义让所有人都呆住了，这样的语言从一个年轻的女子口中说出，太不相称了。
常英道也呆呆地看着面前有着莫名气势的女子，她让他意外了。
会议室里静悄悄，这样的效果是李穗所希望的，她镇住了他们。
就在这么安静地氛围仿佛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突然一阵笑声将它打破了，是李穗笑了，再也忍不住了。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哈哈……我什么都不懂……刚才的那番话不是我的，只是我借用来的……”
她耸耸肩，坏坏地说道：“《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是这本书的作者说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懂，这个岗位我承担不起，你们苏总不高兴，所以拿我来开心的，让我来这里捣乱的，我捣完了，我走了，你们继续。”
李穗说完话拎起包就朝会议室外走，她走得很有自信的模样，毕竟就这么将了这些精英们一军，她还是很有点成就感的。
出会议室走了几步后，李穗意识到什么后停下脚步，转身，后面的常英道已经跟出来了。
“建议你去处理一下身上的烟味。”李穗走到他的身边，嗅了嗅后说道。
“咳咳……李小姐……”常英道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后面被遮挡的人出现在了李穗的视线里。
“倒是让我开眼界了。”苏誉冷笑着走过来，他的视线扫向会议室的方向，“法务部看来要重新整顿了，几个考官竟然就被你唬住了。”
李穗摊摊手，笑了一下，“我也只不过是狐假虎威，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不会这样的。”
“是么？”他挑了挑眉，说，“我给你的这个赚钱机会还满意么？”
“那要看你给的薪水有多高了，苏总。”
苏誉笑，走近她，“这就要看你值多少钱了，李穗，你猜猜看你值多少钱？”
“什么意思？”她的眉头突然蹙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拢在了她的心头。
苏誉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吐了几个字：“字面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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