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兰多的星屑（瑟兰迪尔BG向同人）

　　（1）
　　逐渐明晰的痛楚潜入五脏六腑，骨骼深处，很快又被胸口升起的暖流所掩盖。这股暖流涌向全身，让四肢重获力量，头脑变得清醒。有人在对他使用复苏魔法，而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刚刚与他对话的帕兰多！

　　瑟兰迪尔努力睁开双眸，一道明媚的亮光射入他的世界，然后，仿佛被屏障在玻璃罩外的嘈杂闷响也闯了进来。

　　他撑起身体，循光望去，进入他视野的是诺多女子的背影。

　　——艾莉安站在不远的地方。她轻轻仰首，微张双臂，已被泥泞和尘土染成灰黑色的白裙子随风飘摆，好似一只受到伤害仍要努力起飞的天鹅。一瞬间，他竟将她与记忆中的帕兰多重叠。

　　在她前方的天空，黑翼箭密集有如雨点向他们疾驰而来，时间已不准许他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怔怔看着箭矢朝他们降下。可是，所有的箭矢在即将射中晨星的时候突然分作两边，绕过她，绕过自己，左右偏逝而去。艾莉安微卷的短发被擦面掠过的疾风搅得纷乱飞起。

　　瑟兰迪尔立即明白过来，在他们周围存在一个气流屏障阻断了半兽人的攻击。他的视线捕捉到浮于艾莉安头顶上方的发光物，那是他先前交由她保管的戒指。从戒指的宝石中飞出的强光正是维系这个防御魔法的源泉。

　　精灵王的眼里充满了少有的迷惘和惊诧。艾莉安在他昏迷之际不仅没有逃走，还启动了帕兰多的魔石在抵御半兽人的袭击！她的所为令他莫名怜惜又莫名不安，他的自尊告诉自己，站在前面充当保护者的不应该是那个柔弱的女人。

　　他站起来，朝她走去。先前的结发随着光魔法的启动松开了，像抛撒的金色丝线在空气中轻盈飘飞。虽然体力不能说充沛，但如果加上帕兰多的力量，他应该可以结束这一切，挽救她，挽救自己。

　　艾莉安的眼里涌现出更多的半兽人，洞穴的烧毁使他们仇容满面，愤怒无比，光是看到这些狰狞的面孔就让她感到心悸。但是，她无法寄希望于半兽人的不攻自退或瑟兰迪尔的立即苏醒，也许就是这强烈的自我求生意识才让她启动了戒指中的魔法。

　　又一波攻击袭来，这次是几柄旋转飞至的战斧，强大的力量击中无形屏障被迅速弹飞，剧烈的震动让她不禁浑身颤抖。

　　她明显感到魔法屏障已不像上次那般稳固，或者说，每次攻击都使它变得更脆弱，她不知道它是否会在下一次袭击中土崩瓦解，可是，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尽管并不能扭转他们逐渐被半兽人包围的困境。

　　正当绝望即将把她的意志蚕食殆尽的时候，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之所以觉得声音熟悉是因为她听出那是精灵王的声音，可是她从未听过他如此轻柔委婉的语调。

　　“让我来。”他说。

　　接着，一只低温的手将她的手持起来伸向前方。

　　她惊喜地想回头看看他苏醒后的面容，却被另一只手从后方蒙住了双眼。

　　“闭上眼。”瑟兰迪尔用之前的语调继续说道。

　　覆于眼上的手稍稍使力，迫使身体重心后偏，艾莉安的双肩轻靠在了坚实的胸膛上。

　　然后她感到自己由于紧张而僵硬的手指正在被逐渐分开，国王的动作温柔细致，修长细瘦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将她的手一指一指松弛开，最后五指从手背轻轻扣住了她的手。

　　“魔力借我用一下。记得，不要睁眼。”他柔声说道，细长缓慢带着血味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尖，让她不由脸红起来。

　　可是没有时间让艾莉安考虑暗暗滋生的情绪，被遮住的眼睛感觉到外界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光线强烈到将瑟兰迪尔的手变成几乎透明的暗红色。她乖乖闭上眼睛。但光还是透进来将她的视网交错染成一片血红。

　　一股能量传递到身上，先前她撑起的气流屏障被收起，变成更具攻击性的魔力，漫过她的指尖飞射出去，强大的反作用力几乎将她整个人压进精灵王的身体里。四周开始响起狂乱而嘈杂的啸叫，似有无数箭矢飞过。半兽人成片的叫喊被犹如闷雷般的巨响碾压而过变得支离破碎。她能感觉自己的裙摆和头发在疾风中剧烈翻飞，重重地抽打着自己的脚踝与脸颊。

　　很快，身体就被掏空榨干似的虚弱，头脑只剩一片空白。可精神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它依然在兴奋地呐喊，将无穷无尽的魔力传送出去。她的心脏在加速狂跳，呼吸变得急促浊重。如果不是瑟兰迪尔还持着她的手在身后支撑着她，她肯定无法保持站立。

　　几近失控的状态持续了几分钟，却像度过了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晕眩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眼里的血光黯淡下来，只剩苍白的残像，整个世界仅存的是两种相互交叠的剧烈呼吸和擂鼓般的有力心跳声。她的背随着依靠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十指环扣的手混合着彼此的汗水轻轻松开，护住她眼睛的手也松开了。紧贴着支撑她站立的身体向后移开，当她整个人疲软地向地面倒去时，又被一把抓住，圈进了怀里。

　　微风将枯草干燥清新的气息送入她的鼻腔，仿佛在告诉她，混乱已经结束，危险已经过去。可是她还在努力紧闭眼睛。直到国王在耳畔轻声提醒：“可以了，睁眼吧。”她才敢缓慢抬起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平原上静谧的夜，星子在湛蓝的天空向她眨着眼，之前充式满眼的半兽人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她疑惑地转头看精灵王，想从他的眼里得到事情的真相。

　　瑟兰迪尔的目光放空望着远方的森林，缓缓开口道：“还不够，我们需要走得更远。”

　　他低头认真地注视艾莉安：“你不是想试试光魔法传送吗？——那么，好好抓紧我。”

　　身边的风顷刻间大起来，仿佛要将她吹飞。她急忙揪住精灵王薄如蚕丝的衣襟，卷缩在他怀里。

　　星空，草地，森林，确切的说眼前的一切变得混沌扭曲，就像一杯加入伴侣在飞速搅拌的咖啡。

　　旋转不断加剧，直至眼前只剩一道道疾驰的白光。

　　脚底失去依托，身体离地而起，揪着国王衬衣的手更不敢松开了。白光融成一个明亮洁净的空间将他们包裹在里面，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迎面吹来的大风使得他染血的衬衣像被打湿了似地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肌肉优美而富有力量的线条，她贴着他的心口，聍听他的心跳，然后，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几缕金发从瑟兰迪尔的耳侧飘起，遮挡了他的鼻翼与唇角，但依然藏不住他的英俊。他的眼神停在虚空中，长眉斜飞入鬓，气质冷峻，眼里流动着银色的光芒，宛如深海之上泛起的点点涟漪，华美但冰冷。

　　艾莉安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与之前携手和她温柔讲话的那位精灵王联系在一起。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被他深深吸引，无法转开视线。

　　风声渐小，白光变得稀薄，雾化成一朵朵柔软的云彩。透过云层，她似乎看见了深色的土地。脚尖只轻轻一点，就已触及地面，国王在身后抬起她的双手，牵着她向前蜻蜓点水般迈了几步停下来。

　　艾莉安只觉得落地太快，她还没抱够。

　　瑟兰迪尔松开她的手，将她抛在身后，朝不远处漆黑茂密连光线也无法侵入的密林走去。

　　他边走边说道：“半兽人应该不能追到这里。也许可以在森林中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艾莉安的视线越过黑影般的森林上扬。在那里，她望见布满闪耀钻石般的璀璨银河横跨沉寂如海的夜幕，无法言说的磅礴之美，让她瞬间感到心旷神怡。

　　欣赏完此种美景，她才发现自己与精灵王之间已经落下很远的距离，只得拔腿追去。可是任凭她怎么追也赶不上瑟兰迪尔看似并不怎么迅速的脚步。本就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地有点生气，艾莉安不由眉峰轻拧，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不能走得慢一些吗？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一双长腿！”

　　这句话很凑效，瑟兰迪尔停下来转身，注视着她一路小跑到他跟前。

　　“刚才你蒙住我的眼睛到底做了什么？半兽人都到那儿去了？”艾莉安问道。

　　经历了之前那场大风，精灵王垂长的直发如蛛网般凌乱地洒在肩头和胸口上。她注意到他脸上那些浅浅伤痕已消失不见，只是脸颊和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些未干的血渍。

　　也许是半兽人的或者是他自己的，艾莉安心想。血渍让他原本苍白的面容带上一丝残酷之美，可是，她无法欣赏，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疼。

　　国王扭过头，让她的不能再继续凝视他。

　　他向前走去，并用平淡的口吻答道：“你不会想知道一个毁灭性的光魔法到底能达成什么效果。”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使用一个从来没有学过的魔法。埃尔隆德只教过我用火。”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追赶他。

　　“很显然，你的所长并不在火魔法上。”

　　“他曾经也这么说。他说我的长项应该是防御与治愈魔法。”

　　“嗯。这次，他倒是说对了。这也是帕兰多的强项。”

　　艾莉安突然想起什么，她松开左手，将手中那枚白宝石戒指举向他：“这个，还给你。”

　　瑟兰迪尔的眼神如浮光般一掠而过，淡淡说道：“她是你的了。”

　　不可能吧！震惊让艾莉安停住脚步。他不知道送戒指意味着什么吗？而且还是这么巨大一颗鸽子蛋！——或者，这里的习俗不是这样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她叫道。

　　“它是很贵重。它是帕兰多法杖上的一小块魔石碎片。但我认为，你留着比放在我这儿更有用。你已经启动过她一次了，发挥出的力量远胜于我。”国王头也不回。

　　好吧，果然和求婚什么的半点关系都没有，紧张的情绪总算松弛下来，可是，艾莉安的心底似乎又浮出某种不可言喻的失落感，原来帕兰多的遗物他一直都戴在手上，就像他对她的思念一样永不离身。

　　她将那逐渐萦绕心间的情绪挥散。不管怎么说，她认为瑟兰迪尔对她还是不错的，尽管时不时爱摆摆国王的臭架子。

　　“你等一下！”她不禁喊道。

　　国王回头，对于艾莉安的再次落后不满地皱了皱眉，这女人就不想让他尽早找到休憩之处吗？

　　艾莉安绕到他前面，似乎有意截断他的去路。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来回翻弄自己已被染黑的裙摆，仿佛在努力寻找什么。直到一块洁白的裙襟从纷乱的裙褶里蹦出来她才露出欣喜之色。——原来她找的是一块未被尘土和污渍粘到的地方。

　　可是她接下来做的事，让瑟兰迪尔吃了一惊。她毫不留情地将那块仅存的洁白裙角撕扯下来，抬起头，踮起脚尖，距离近地可以和他接吻。然后，她举起了手中的白色布料……

　　瑟兰迪尔看着艾莉安的时候，她正专注于擦拭他脸上的血渍，完全无视了他迷惑的眼神。

　　包裹着轻薄衣料的手指温柔地从他的唇角滑向面颊。小心与苛刻程度让他误认为她是一个无法容忍半点灰尘掉落在自己精美瓷器上的收藏家。可是，就是这个有着重度洁癖的“收藏家”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也布满尘土和烟灰，就像一只刚从丛林里窜出来的小花猫。

　　他本来想笑的，可是如此亲昵的举动又让他觉得太过。于是，伸手捉住她的手，让她的动作停顿下来。

　　艾莉安一怔，国王的力道不像之前那般温柔，难道她帮他擦脸惹他不高兴了？她抬起眼，与他四目相接，看见点点星火在他眼里转瞬即逝。

　　瑟兰迪尔松开手，从她手里轻轻抽出布料说道：“让我自己来。”

　　他将嘴角最后一点暗红拭去，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完美无瑕的状态。当他看向艾莉安的时候，发现她的视线仍未从他脸上移开。今晚，她已不是第一次这样长久的看他了，而在之前，她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他的。

　　也许是一个好的开端，他心想。只是，这种过分专注地凝视并不让他感到舒适。

　　“你在看什么？还有脏东西吗？” 他不动声色问道。

　　艾莉安从沉溺“美色”的状态醒过神来，急忙摆手道：“没有了。很完美。”

　　国王微抬眉毛，摆出“仅仅是这样吗？”的表情。

　　“呃——其实我想说，你的眼睛让我想到了大海。”艾莉安见他对回话不太满意，只得补充道。

　　“很好。”国王微微颔首。

　　艾莉安歪歪脖子，眨眨眼，没明白话中含义。

　　“什么很好？”她问。

　　“至少，你现在不害怕看我了。”国王似乎专门提高了声音。他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朝不远的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松树走去。只剩艾莉安困窘地站在原地，脸上一阵一阵发烫。

　　他果然是知道的！她那些矜持的小动作他一直看在眼里，明察秋毫，只是从未点明。可是，除了他，她也没有不敢看过谁，她并不属于腼腆羞怯的女孩子。

　　——所以，这不是我的问题，她暗自辩解，要怪只能怪他。

　　“那是因为你太过严肃！陛下！”她学着他的样子提高嗓门道。

　　接下来，更令她生气的是：国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抬起头，认真地查看松树的树冠。

　　“你不觉得你应该多微笑吗？就像埃尔隆德那样。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我一点都不怕他。”她继续说道，不管他有没有在听。

　　国王这次倒是立即回应了。他不耐烦地微微蹙眉，不满地说：“总是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地说个不停，我已经听烦了。这里不是瑞文戴尔，你是不是更应该考虑适应我的风格。”

　　他朝她勾勾手指，“过来。”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艾莉安本想抗命，不知为何，脚却不听使唤地朝他移了过去。

　　“这棵树够大，上面那根树杆可供休息，你要来吗？”瑟兰迪尔的声音放柔和了些，他指了指参天古树的中段，那儿有一根横向生长的巨大支杆。树冠上浓密的针叶织成了一把巨大的伞撑在它的上方。

　　我能不来么？明知道我现在无人可靠，只能跟你一起。我不来，等着半兽人又把我抓回去吗。艾莉安自己跟自己发泄。从瑟兰迪尔眼里则只能看到她板着脸默默点了点头。

　　“好，我会再用光魔法把我们送上去。”他伸手搂住她。

　　她回抱他的时候心里还气鼓鼓。可是一旦抱住就不想撒手。他的怀抱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舒适，气恼很快也烟消云散。她是如此贪恋这种感觉，以至想到这个怀抱，这个人统统不是她的就不免难过。白光中，两人徐徐上升，她在他怀里偷偷看他，情不自禁道：“那你可不可以也别总是把帕兰多挂在嘴边？”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他带着她停到松树上。松树横向延伸的枝杆，直径足足有半米宽，让艾莉安这种从未上过树的人也能如履平地般行走。

　　瑟兰迪尔独自在树杆的分叉处静坐下来，曲起一条长腿，目光空洞地撒向远处的原野。

　　两人之间突然地沉默，让艾莉安感到尴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他对帕兰多有感情，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这不是激起他更多的回忆吗！艾莉安坐在延伸出去的树枝上暗骂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帕兰多，她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遇见他，并得到他如此重视。离了身体里那个残缺的魂魄，她对他来说将没有任何意义！

　　正当艾莉安陷入自责与惆怅的时候，国王调回视线，轻问道：“你见过大海？”他的声音并没有半点生气或伤感的情绪在里面。这让她心里好过了些，她朝他倾了倾身子，点点头：“嗯，我以前在星星上见过，——你没有见过吗？”

　　瑟兰迪尔轻轻摇头，淡淡道：“我没有去过海边。”

　　艾莉安诧异地睁大了眼，原来，六千岁的精灵王也有没见识过的东西。

　　“你说的星星是——”他接着问。

　　“地球。我之前生活的地方。”

　　“地球？”瑟兰迪尔玩味的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词，艾莉安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好笑。

　　“你给我讲讲地球吧。”国王几乎是例行公事般说道，语调并未变得兴致勃勃。倒是艾莉安的眼神立即炯炯有神起来，谈话内容可是难得说到她擅长的方面。

　　“好呀，好呀！”她连连点头，凑地更近一些。

　　于是，底气十足的艾莉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叙她在星星上的见闻。

　　瑟兰迪尔颇为费力的理解着诸如飞机、火车、手枪、电视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伤神地揉了揉额角，发觉自己真不应该阴差阳错地提出这种话题。他本意只想化解之前静默的尴尬，让她不再为提到帕兰多而局促不安，没想到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艾莉安越说越起劲，他其实对那银铃般的嗓音迫有好感，可是现在，这声音就犹如夏日午后的暖风，忽远忽近的吹，让他昏昏入睡。他已经很累了，眼皮沉重地怎么也抬不起来。

　　“你难道就不觉得累吗？”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可是，已不可能听到她的回话。睡意排山倒海而来，下一秒，他就跌入了睡梦中。

　　艾莉安刚刚讲到爱迪生是如何发明电灯的，正打算在手心里画个灯泡给国王看。

　　“我还好，你累了吗？”她满脸笑意地抬起头，这才发觉他的眼睛已经合上了。

　　糟糕！难道刚才太疲累，又晕过去了？！她的第一反映就是急忙凑近他确认状况。好在绵长而富有规律的呼吸声很快传入她的耳朵，才得以让她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睡着了啊，她松了一口气，猛然发觉自己和他离的好近！

　　那浓密的金色睫毛几乎要碰到她的面颊。轻柔的鼻息带着一丝凉意绕上她的颈项，让心脏不由地加速跳动。她连忙困窘地挪开身子，又忍不住再度靠近，仔细端详他恬静的睡颜。

　　瑟兰迪尔刀锋一般的眉不再显得冷冽，而是平缓地舒展开来。他的嘴唇微微开启，似乎话未说完就已睡去。月光透过树影静静地洒在他微颤的睫毛上，幻化出点点莹润的光泽。一缕细长的金发如水般贴合着瘦削的脸颊沿着嘴角和脖子散落到微微起伏的胸口上。衬衣的领口滑向一侧，露出了大半个结实的肩膀。艾莉安觉得他睡得像个孩子般投入，那位似水温柔的精灵王仿佛又回到了她身旁。

　　可是，怎么办呢？他睡着了，未对她进行任何安排。她要去哪儿休息呢？

　　艾莉安看了看前方的树枝，那儿还能容得下一人躺下。可是她的内心在抗拒，她不想去那儿。

　　她从未在树上睡过觉，如果在那三面悬空的地方睡着了，不小心翻个身掉下去就完了。所以，只能和他一起睡。这样，真要有什么动静，他才还来得及伸手救她。她禁不住微扬嘴角，为自己能够找到如此光冕堂皇的和他呆在一起的理由感到高兴。

　　于是，她伸手拨开散落在他胸口与肩膀的长发，抬起他的胳膊，钻进他怀里，将头轻轻依靠在他肩上。

　　与精灵王共眠的机会几千年几万年估计也就这么一回。不睡白不睡！她心想。

　　伸展出去的树叶缝隙像是为她特意开了一扇窗户，让她可以望见无垠的平原以及右前方安都因河如银色绸缎般延绵向远方的水面。此时的月亮已经落到了他们下方，天边的夜色渐渐褪去，晨曦将天空染成一片灰白。

　　“这个晚上真的好长。”艾莉安叹了口气，缓慢闭上双眼。瑟兰迪尔轻柔的呼吸声伴着她安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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