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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们对璨颜刮目相看，尤其是云影，每次见了妹妹总是小心翼翼的，说话声音越来越温柔，活像是腻人的水草，但璨颜不留意这些，她看向海洋深处，折回头，仍旧看不见姐姐在眼前，她看的是无限天空。她的内心始终是不安分的，上师知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璨颜对上师说：“我想去人间。”
　　上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让我学习人族的知识，可我每天呆在水底下，除了你和爸爸妈妈姐姐
　　他们以外，谁都看不到，我学得有什么劲？我天天给你念这些龟片，其实你自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却还是让我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念，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璨颜一边嚷，一边偷眼观察上师。
　　上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慢吞吞地说：“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我怎么会后悔呢？如果不出去看个明白我才会后悔！”
　　上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慢吞吞地说：“你会后悔的。在浩瀚海的历史上，离开海洋的人鱼最后往往化成蔷薇泡沫，才有可能回归浩瀚海。”
　　“蔷薇泡沫？”璨颜有些畏惧，但仍旧不服气：“你骗人！水姬姨娘一定也离开过浩瀚海，为什么她没有变成泡沫？”
　　“因为她没有你胆子大！”上师涑然抬头，双眼精光四射，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哪有半点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样子？他的表情异常严厉，毫不似平日的病病怏怏、半死不活，嗓门也提高了许多，“你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模样虽然吓人，但璨颜并不怕，“或许我会遇到一个比澎弥更可爱的男子，就不想回来了呢？”她说着，脑子里闪过的，是多年前那个濒死的少年。她至今没有忘记他高高的鼻梁、沉稳清秀的五官线条。
　　老龟被她气得龟盖一掀一掀的，好象要有什么重大的智慧掉下来，相濡以沫的忘年友谊被璨颜的胆大妄为破坏了，上师愤怒地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学生。
　　“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他预言。
　　“那你能保证云影姐姐和澎珞哥哥在一起就不会后悔吗？我爸爸妈妈还经常拌嘴呢。”璨颜不服气地说。
　　“那怎么能一样？你和你的亲人生活在你熟悉的地方，你们之间相亲相爱、互相维护——”
　　“才不是呢！云影姐姐和我拌嘴的时候态度好凶呢，我们俩从来没有相亲相爱过。”
　　老龟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几乎被她气得晕厥：“你走吧！你走吧！你不撞南墙不死心！我真后悔把人族的知识传授给你！”
　　他说得没错，几年下来，璨颜不但学会了人族大部分的历史和文化，还从龟壳上看到了神州未来三百年的兴亡。那可是人族最优秀的星相家穷尽一生也无法演算出来的未来。也许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这个未来，才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璨颜默不作声，摆着鱼尾，游过水草和礁石，离开了上师，头都不回。上师看着她的背影，唉声叹气地趴在海底的砂石，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惨败的结局。

　　“水姬姨娘，为什么连你也反对我去人间呢？浩瀚海虽然广阔，但实在太单调了。在人族的知识中，浩瀚海和人鱼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人族的知识博大无边，时时创新改进，如果我们人鱼代代固守旧的知识领域，迟早会被异族超越。”
　　“你只是去学习知识吗？” 水姬逼视着璨颜的眼睛。
　　璨颜被她看得低下了头，赧颜道：“当然，我也想顺便去看看人族生活的真实样貌。”
　　月光下，水姬悲伤地垂下头，金色的卷发像是飞扬的瀑布般从一侧落下，她的剪影如璨颜般优美曼妙。璨颜现在是浩瀚海里最有学识最美丽的人鱼，水姬已经不能说服她，所以水姬深深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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