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封3——烟霞胜火

　　不管自己的话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变故，马特维拉至少是出了一口气，他仔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一遍，以他的眼见，自然能看出泰坦之石的事是他的人类老对手布的一个局。所以让那些人类士兵把这么一条惊天的消息带回去也正好可以恶心恶心老对手们。
　　不过除去敌对种族这一层关系，他现在到是佩服Ｌｕｘ的这条阳谋，不得不说人类在阴谋诡计上似乎有种天生的优势。
　　“何，这次你要是能死里逃生，那未来的人类就又多了一位‘Ｌｕｘ’了。”马特维拉叹息着，同为族群领袖，他有些羡慕Ｌｕｘ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接班人来，转眼看Ｔ族，下一位圣子遥遥无期，至少他的儿子泰兰达现在还远不够格。
　　人类文明并不缺各方面的天才，只是大部分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又加上人类的特殊秉性，使得对付这个族群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挑起他们的内斗。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人类要不是这样复杂的种族，这宇宙不消些许时日就是你们的天下了，老对手，以你的能耐，若是不在人类文明之中，又哪会有这次劫难。”马特维拉虽是这么惋惜着，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卑鄙。
　　既然用了这一计也必然考虑到了可能的后果，但是何若仪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于这次成为在逃重犯也毫无退缩，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缸浑水样的声名又倒了半缸墨水下去，债多不压身。
　　何况她凶名赫赫，别说是那些联盟的正规编制，就是茧巢的成员也不敢来捉拿她，除非是哪个嫌命长自己送死。
　　Ｌｕｘ身为另一位幕后黑手也不可能真的下了死命令要把自己这位最得意信任的学生给逮捕回来。事实上当那些成员知道是梧桐‘畏罪潜逃’后那反应可真是让这位老人家娱乐了一把，先不说他们对梧桐‘叛变’都是什么看法，反正当听到第一议长以Ｌｕｘ的成员都有要务在身为由把搜捕的担子扔给了其他议长管辖的部门，茧巢里的人那叫一个如释重负。
　　“抓捕队长？开玩笑！谁要去谁去。”
　　“三十年前梧桐大人就能孤身闯入Ｔ族圣地做出那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你以为我们都是马特维拉啊。”
　　“梧桐大人出牌一向出人意料，指不定这件事就是忍辱负重，我们这种人看着就好。”
　　“人是队长关进去的，放出来又怎么了。大不了再关一次，最多多费上些力气罢了。”
　　“你们不觉得，议长的态度很暧昧吗？就算这件事是真的，要逮人也该是议长或者另两位大人出马啊。”
　　“……终于，不用被梧桐大人‘训练’了啊啊啊啊！”
　　其实出了这件事茧巢里最开心的就是那些平日里被何若仪严格训练的家伙了。
　　落叶和深蓝回来后结合着第一议长的反应也知道事情多有蹊跷，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全说出来，而且他们两个又得了Ｌｕｘ的指示，还是各忙各的原来职务，深蓝是肯定要把心思都放在与Ａ族的周旋上了，落叶依然和联盟的议员们打交道。
　　本来这件事先瞒了瓦尼尔一些时间，不过舰队一回来想瞒也瞒不住，Ｌｕｘ对手下的人了解得不能说完全透彻，但像瓦尼尔这种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他对梧桐有多崇拜。
　　这个人在茧巢里算是臭脾气中数一数二的，别的人或许有些顾忌但他可真是邪肆张狂到了一种堪称无敌的境界，这世上他就只听两个人的话，除了第一议长就是把他从小带大的梧桐。
　　很多人就不明白了，同一批进来的都被梧桐给狠狠操练了他也没怎么特殊对待啊？茧巢里梧桐说话是一顶一的刻薄而下手更是料准了把你磨剩最后一口气的狠。
　　就算她救了你也不用这么死心塌地的合着你是受虐狂啊！
　　‘业火’瓦尼尔的性格是很有问题的，可以说在这次‘梧桐’没潜逃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下一个‘坎德拉’的人选非瓦尼尔莫属，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事发不到一个礼拜后瓦尼尔也跑了。
　　幸好第一议长及时出面发表声明‘业火’是他派去追捕‘梧桐’的。
　　这不摆明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萧永夜为公寓的门默哀了几秒无奈地看着放火的瓦尼尔，他在发现来者是谁后就关了警报，瓦尼尔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萧永夜手里的镭射枪摆出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在茧巢都白学了白看了，队长要是知道非一剑削了你。”
　　说到了何若仪，萧永夜就更加奇怪他来访的意图，“瓦尼尔，你不会以为我知道上将的行踪吧？”
　　闻言瓦尼尔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嫌弃，“队长这次出去到现在还没任何消息，她是你的指导者，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盖亚的记录里提到队长在你们出发前曾经和你接触过一段时间，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萧永夜将何若仪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笑着对瓦尼尔说：“就是这些了，事情发生后我想到这点就知道上将肯定事先就料到了两族舰队遇袭的结果。虽然我对这一系列事有许多猜测，不过，最清楚真相的人没有出面说些什么，我也不能妄下定论。”
　　“照你说的，队长在离开前还关心着茧巢的利益，她没有理由叛出。”瓦尼尔心里闪过一丝恼怒和无力。
　　萧永夜接着他的话说：“其实第一议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联盟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能去追捕上将的人都不能离开各自的职位。”
　　“你。”瓦尼尔突然目光如炬地盯着萧永夜：“和我一起，带队长回来。”
　　听到这句萧永夜是大为讶异，他推脱道：“上峰随时都会有命令下来，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去。”
　　“你本来就是茧巢的成员，编制不是你的借口，调你到这件事里来不过是先斩后奏。”
　　知道辩解无用的萧永夜也只能跟着瓦尼尔，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放弃劝说的念头：“瓦尼尔，我和上将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深思熟虑的人，既然这次她没有任何解释就离开，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你何必非要去找她回来。”
　　瓦尼尔猛地回头，道：“我很清楚队长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这个新人来告诉我。”他全然一副怒气难平的神态：“队长实力超强，队长深思熟虑，队长理智冷静，所以你们都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她就必须要站在最前面替你们对抗那些强大的敌人是不是？就算牺牲也是为了正义为了人类因为英雄就该伟大崇高完美是不是？”
　　萧永夜看着瓦尼尔每说一句就悲愤一分的表情无言以对，他明白瓦尼尔的这些话不仅是对他吼也不仅仅是为了上将，宣泄而出的压抑让这个平时邪肆张狂的青年展现了他不为人知也更加真实的一面。
　　“哈。”瓦尼尔微有些哽咽：“我这个样子如果被队长见到了，她一定又会说‘感情不过是种无聊又不知所谓的东西’。萧永夜，你听听，听听那些声音，队长是英雄吗？不是，是走狗，是刽子手，是叛徒，是又一个‘坎德拉’。这就是她所保护的东西，这就是她每一次独自出生入死受了伤却不让人知道即使身上背了再多的骂名也在坚持保护的东西！”
　　“她像议长一样强大，像议长一样智慧，像议长一样在异族中威名赫赫，可是，她不是议长，明明她与议长一样在守护着这个族群，可是世人的态度却天差地别，一个是敬若神明，一个却是魔鬼再世。你觉得这公平吗？”
　　“这样的种族还在说什么正义，狗屁！”瓦尼尔最后骂道。
　　“你有关于上将行踪的线索吗？”萧永夜等到瓦尼尔情绪稳定一些后如此问道。
　　瓦尼尔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他回答：“议长暗示联盟对边缘星区的监控力度并不强，队长到这些地方去的概率很高。另外，队长离开茧巢的时候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伸手从自己后腰上的狭长口袋中抽出了一件银灰色的金属物品，萧永夜认出了这件东西，正是何若仪一直使用的那柄长剑，只不过现在或许是没有启动的原因只有剑柄没有剑身，看起来就是一根短棍。
　　“连武器都没有带？”萧永夜的语气很惊讶。
　　“对。”瓦尼尔盯着手里银灰色的剑柄显得有些落寞。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由此可以推断出许多事，自己最重要的武器都不带在身上，看来何若仪这次真的想要好好‘潜逃’上一阵子了。
　　“上将去的地方对她来说应该不会太危险，而且发生战斗的几率也不大，当然上将本身的实力很强，她不觉得危险的地方太多了。边缘星区……大战区是军队的地盘，监控系统严密，未经注册的飞船会被直接击落；高斯－威尔星区离联盟最近，深蓝正在那里和Ａ族周旋；灰岩星区是自由武装的势力范围，现任领袖是坎德拉的旧部，对联盟和上将恨之入骨。”
　　“谢尔德－梅布里和玛尔塔－尼奥，队长一定是在其中之一。”
　　萧永夜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比对着两个星区的情况，然后，他抬头说出了分析后得出的结论：“玛尔塔－尼奥可能性最大。”
　　“你确定？谢尔德－梅布里最偏僻，为什么不是那边？”
　　“如果是普通犯人谢尔德当然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通讯和交通都相对闭塞，绝佳的潜逃目的地。虽然我不清楚上将的真实想法，但她肯定不是一走了之，玛尔塔－尼奥星区与异族势力交界，间谍活动频繁，那里想要得到联盟的情报不是难事，虽说是边疆前线，却只是偶有小规模的交火。而且，玛尔塔－尼奥星区靠近的星系空洞区曾经是一系文明的战场，那里的宇宙微波辐射异于别处，产生的变异概率也相对较高。”
　　“我懂你的意思了，的确是队长会选择的地方。”瓦尼尔握紧了剑柄：“我不想，再看着队长的背影了。”
　　萧永夜哪会看不出瓦尼尔对那位的心意，他相信何若仪这样通透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到，只是，当事人双方如此朝夕相处都没有点破，再考虑到何若仪的性格，此情恐付东流水啊……
　　“瓦尼尔，据我所知，玛尔塔－尼奥并不欢迎陌生人，如果我们要去那里，就必须准备一个身份。”
　　瓦尼尔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永夜，说道：“据我所知，你以前只是一名少校，对于这个标准，你是不是太过聪明了？”
　　“军衔不代表什么。”萧永夜的回应平静而从容。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议长和队长对你的评价都这么高了。”瓦尼尔抬起下巴挑眉说了这么一句。“身份的事情，倒不如问一问议长的意见。”
　　茧巢的信息系统独立于联盟之外并且无比强大，看看虚拟茧巢和智能盖亚就能知道。茧巢的成员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们的信息会不会被拦截破译或者监听，萧永夜后来也知道梅德尔的陌生简讯是谁发的了，所以他更清晰的感受到这套系统的特殊。
　　“嗯，身份的事你们两个就不用操心了。”第一议长的声音苍老却从容平缓，“玛尔塔那个地方就算飞去一只苍蝇，也能把它的基因序列原生星球进化历程给查清了，你们两个与其用着假身份束手束脚，还不如以追捕梧桐的名号去调查。梧桐要是真的去了那里，别说是你们，就是那些本土势力和异族暗线也会积极运作的。”
　　“业火，你这一路上也别闲着，梧桐走了，她的这个学生你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们这一去，他的身份将大白于天下，回来后就直接到茧巢。”
　　“是的，议长。”瓦尼尔答应地很干脆。
　　而一边没能插上一句话更不能反对第一议长安排的萧永夜只能一个人默默苦笑，他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第一议长对他的期望，比如说在太空中单纯依靠□□行动就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事。
　　“太空港禁区的飞船你们选一艘就出发吧。”
　　作为非同一般的Ｌｕｘ的成员当然要有好的交通工具，现在上面大方地给了一架专机两个人也不会假客气。
　　萧永夜这次其实是第一次接触茧巢的最高领导人，而第一议长虽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却已经在萧永夜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了那种大气非凡从容睿智的气势，他也感叹着姜果然是老的辣。别看第一议长不给他们安排身份似乎有些欠妥，但是当萧永夜细细思量回味一番，就发现这才是更高明的手段。
　　若是用假身份，他们自身的安全就有问题，玛尔塔－尼奥的各方势力肯定会查也肯定能查到，于人类这方而言，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猜忌。那地方的水混得很，和联盟的一些议员们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得罪那些政客的后果自古以来都会很惨。另一些人类势力也多的是猫腻勾当，他们用着假身份去调查，必然要借助外界的力量，那都是些‘无利不早起’的角色，指不定就莫名其妙卷入了势力之争甚至政治斗争中。
　　对于异族而言，他们两个更是杀之而后快的对象。现在摆明了身份，下手前就得掂量着后果，况且他们此去是为了把一位‘凶神’给逮捕归案，那些异族奸细又不是傻子，为了得不偿失的风险去暴露自己苦心经营的暗线，要是再倒霉一些被那‘凶神’盯上就更不值了，那可是能和Ｔ族‘圣子’马特维拉斗法人类中仅次于Ｌｕｘ的存在，他们这些宇宙二系、三系文明躲着还来不及呢！
　　更妙的是他们两个此行的目的会让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都乖乖地配合，毕竟谁都不想这样的人物真的到自家的地盘上来，而且现在还是‘背叛’了人类的，万一这位发个疯把玛尔塔－尼奥星区的恒星也像三十年前在Ｔ族圣地那样给炸了几个，这谁受得了呀！
　　“火借风势，你们此行要是遇上什么事，‘西风’会给你们带来帮助的。”第一议长在两人启动飞船后给出了又一个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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