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夺后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商玄刚散了早朝回来入府，管家跟在他后面道：“凤苏前来拜访，奴才按照殿下吩咐将他带到前堂等候。”

　　商玄刚跨过大门朱红漆槛的足微顿，眯了眯眼又继续迈入，他必然为了姒离而来，不过一夜，他便如此迫不及待，姒离答应了他什么交易条件，能让他如此竭尽心力？他眸底若有所思闪过光华：“何时来得？”

　　管家恭敬道：“殿下入朝后半个时辰。”

　　商玄未再说什么，未脱紫蟒朝服直接去了前堂。

　　等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的凤苏终于见他返回，懒懒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殿下你可终于回来了。”

　　商玄轻笑走到正座坐下：“今日早朝延长了些时辰，久等，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凤苏风姿卓越得伸了个拦腰，起身拿起放在旁边案几上一个不大的锦缎包袱递给他：“昨晚你们走得匆忙，弦弦忘记了此物，劳烦殿下派人送给他。”

　　一股清香从包袱内飘出扑鼻而入，虽然掩盖过却依然能辨别出药味，商玄陡然想起了姒离身上的那股香气从何而来，姒离竟然有病，他怎会丝毫未曾察觉，他诧异接过问：“里面是什么药？”

　　凤苏叹口气：“伤药。”

　　看他面色，姒离的伤并非轻伤，他来此前发生了什么事？商玄皱了眉，起身看他：“他怎会有伤？何人所为？是什么伤？”

　　凤苏不料他反应如此大，眸光精明一闪，要不是姒国和商国离得十万八千里，他也试探过，当真要以为二人间有何关系，又沉沉叹了口气：“这世上敢在姒国太子头上动土的只有那一位，你说这太子好端端的，对他又孝顺，那一位怎么就想不开非得为难自己儿子？姒离表面看不出什么，筋骨却是被他下令打得大伤，如今还未痊愈，他如此奔波，只怕伤好了亦是一身毛病。”

　　商玄眉头皱得更紧，眸底不由自主带了丝微不可见的戾气，直接道出了根结：“姒懿公想杀了他？”

　　凤苏从姒离口中探出了一点点，方才所言不过连猜带编，但也估摸得八九不离十，商玄一言道破关键所在，凤苏不得不赞叹点了点头：“若非如此，本公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受那般重得伤，虎毒不食子，那一位恐怕是走火入魔太深了，眼里只有那些个白鹤。可惜弦弦孝顺，任由他那老头子往死里打，他找到我前几日刚又被那老家伙用砚台打破了头，伤口狰狞，”说着在自己额头发际处比划了一下，“不过好在现在终于醒悟，不再任由他处置，本公子也就放心了……”

　　商玄看着他在额头上点出的位置，沉凛得心头一阵说不出得怒气，眸光又暗了暗，未接他手中包袱，微微笑道：“既是你的好意，我安排你们今晚见面，亲自将包袱交给他。”

　　凤苏当即摇了摇头：“昨日你们离开时，他拿错了药瓶，昨夜便未上药，一次中断，浑身骨节会异常疼痛，到现在已是六个时辰，有劳殿下尽快派人送去。”

　　凤苏说此话的时候没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浮夸模样，笑眸底泄露的一丝忧色亦非作假，商玄眉头紧锁，倏然拿过他手中包袱转身便立即出了房门。

　　　动作极快，身形带起的一阵疾风扑倒面上，凤苏愣了下，看看空荡荡的手，蓦地才反应过来，刷得转身望去。却只见商玄匆匆离开的背影，来不及换下的朝服清晰至极。

　　“真是怪了！”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凤苏才匪夷所思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得闪烁着眼眸，边想边向府外走去。

　　商玄素来行事稳妥，礼数周到，方才怎会这般仓促，亦忘了还有他这个客人？他该理解为商玄是因姒离的伤势而着急？还是他多想了？可这种送东西的小事，依着商玄高傲的性子，不该是派个心腹去办便可，需要他这个殿下亲自去一趟么？

　　私宅书房内，吱呀一声响，正坐在窗前看书的姒离刷得转头望去，眸光警惕，锐利戒备如鹰隼。

　　只见覆盖密道的地板从内向外打开，一个还穿着朝服的人出现在了房内。

　　商玄！姒离眸底戒备倏然散去，诧异怔了一怔，他怎会穿着朝服来此？随即放下书，掀起因疼痛盖在双腿上保暖，以便缓解痛意的毯子，便要下地。

　　商玄见她腿上的毯子，如今仍是夏日，何须此物，不必再说什么已明白了她的伤势只比凤苏所言更严重，加上未曾静心休养，奔波至今，只怕用药也不能彻底根治，心头说不清得烦躁暗沉，几步走近，一把按住她的肩，沉声道：“虚礼不必了，先上药。”另一手将包袱交给她。

　　姒离闻到了熟悉的药味，面上笑意一凝，亦未强行落地，本是问候的话到了嘴边被断后变成了：“凤苏去找过你？”说着抬起亦疼痛弥漫胳膊，强行压制颤抖，平稳接过并不大的包袱。

　　商玄却还是注意到了她手上微小的异常，不知他们二人的默契何时深至如此，本烦躁的心头又翻涌起了不快，沉沉“嗯”了一声，便转身传令：“来人！”

　　姒离晓得他要唤下人服侍，面不改色将包袱放在身旁，笑道：“不必了，我不喜生人近身，上药亦不急在一时，你未换朝服便冒险匆忙来此，当还有重要之事，不必因此耽搁。”

　　商玄闻言才想起身上穿得是朝服，垂眸一看，皱了皱眉，他怎会如此大意？

　　这一时间，昔阳和昔蕊已经进来，见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商玄皱着眉头抬眸，刚要说让她们给姒离上药，向忍耐痛楚面色不佳的姒离看了眼，话到嘴边突然又顿住，舒展开了眉心，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淡淡道：“你们下去吧。”

　　姒离拿着包袱的手指因此话微松，却不料他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又让心沉了沉。

　　“既不愿她们近身，由我亲自动手 。你现在的情形，想要自己上药破费功夫。”

　　商玄说完凝视她得双眸深如幽潭，看不出一丝心绪。

　　姒离轻笑一声，掀起覆盖在腿上的薄锦：“多谢殿下关切，只是此药须沐浴后涂抹方效果更好，尤其是隔了一夜中断后必须如此，凤苏必然匆匆忙忙，未对你说清楚。等殿下离开后，我汤沐过再上药，我们先谈要事，殿下朝服在身，定是还有要事，姒离不敢耽搁。”

　　言罢欲要落地，却不料双腿膝处，因是棍棒打得筋骨损伤最厉害所在，触地瞬间，足上劲儿未用对，两膝麻疼一软，身子便要坠向地上，姒离怔了下，急忙去扶旁边的青铜灯台。

　　手还未触及，“小心！”一声急声，胳膊上骤然便多了一只手急拉住了她。

　　商玄只是下意识出手，情急之下未拿捏好力道，姒离被拉得猛一个趔趄，彭得撞到了他身上。

　　　　　一股药香夹，杂着陌生却莫名有些熟悉的微香飘入鼻中，商玄本还清晰得脑中倏然又是一瞬空白闪过，还有剧烈得刺痛贯穿脑后。

　　就在此时“多谢相扶！”姒离说完后便要挣开他的手，商玄空白的意识中陡然闪过一片大火，模糊得人影一把挣开了他的手，画面又瞬息一转，便是人影挣脱他后自刎死去情形，心头一阵毫无缘由得痛苦哀急袭上，猛无意识抓紧了她的胳膊：“楼弦！”

　　重生后的相见，姒离尽量避开与他近距离接触，却不料今日发生了此事，鼻息中全是他身上的檀香味，那一世占据了她后半生得味道，自见到他后本力持冷静得心一阵复杂波动，一动未挣脱，以为他是怕她再跌倒，姒离刚要跟他说无事，却不料听到了这一声唤，嗓音与那一世他着急时一模一样，姒离眸光微变，却看他双眸只是关切，皱眉盯着她，倒也正常会有的声音，心底一瞬以为他亦重生得想法又压了下去，不论这着急是真是假，却算是对她这个合作者得重视。

　　笑了笑站直身子，与他只有一寸得距离，手臂还在他手指中，看向他道：“有劳殿下担心，方才落地力道用错了地方，一时未站稳，多谢。”

　　商玄闻言才回神，暗一沉心神，那些空白恍惚得画面为何又出现了，又是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手指松开了她的胳膊，按捺心头烦躁疑惑，凝视她道：“无事便好，我长话短说，离开后你尽快上药。”

　　姒离颔首，转身走到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面色上看不出一丝身体正经受疼痛。

　　商玄亦走到桌边坐下：“昨夜得到消息，丞相已将那日蔺国尉所言告知了太子兄长，应当过些时日会有进展，还须再等待数日。”

　　第二十五章

　　姒离点了点头：“我在此继续等着。”

　　半个时辰后，说完了相关事情，商玄离开。

　　他回去王子府后直接派了子尤去询问凤苏药该如何配置，日后药便由他王府中送去。

　　凤苏乐得做这个人情，便将药方给了他，其实就是陆云写给姒离的药方，只不过用完了凤苏那瓶药膏后，他又照着陆云的药方在姒离带得药膏中多添加了一味香料，盖了药味。

　　子尤返回后将药方交给了商玄：“属下让景仲看过药方，此药膏用法是寻常涂抹，入睡前一次便可，沐浴与否皆可，正好王府中有需要的药材，他已经着手制药。”

　　站在窗户前的商玄收起药方，若有所思垂眸凝在药方上：“让景仲去掉药里的香料。”今日他意识受绕，是闻到姒离身上微不可闻得香味后，难道与这药方内的香料有关？撤掉后，他再一探究竟。

　　随后的五日他再未曾去私宅，只耐心在府邸等着想要的结果出现。

　　又过了十日后，早朝时，终于听到太子商白提到了姒国。

　　他是先王后所生，年已二十五，金冠束发，一张过于白皙的面上密布阴柔之气，将当日商玄对蔺国尉说过的话做了改动后当朝言出。

　　说完后他对着王台上正襟危坐的商庄王伏拜下去：“儿臣愿亲自率军讨伐姒国，还望父王允准。”

　　对面坐着的蔺国尉面色沉着，直勾勾盯着面色儒雅温和的凤尹，老匹夫！居然把本国尉的计策献给太子。整日拉着我商谈此事是否可行，原来是怕我当朝提出，让太子失了这立功立威得机会。这笔账先记着，改日定要叫你还回来。

　　凤尹抚着白须，回以平和淡笑。

　　蔺国尉沉哼一声，手指抚了抚腰侧跟随他征战沙场得佩剑，收回了视线，威武端正跪坐着看向太子。

　　商玄眸光精明暗闪，将二人地明枪暗箭全部都纳入了心中，平静恭敬坐着，一言不发。

　　王座上的商庄王听了太子计策，沧桑年迈却不减威仪得浑浊眸中满意一闪，扫过朝上诸臣，声音浑厚问：“诸位爱卿对攻伐姒国还有何异议？”

　　一言落下，皆是赞同之声，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姒国臣服尽得好处，一举多得，于商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朝臣无人反对。

　　商庄王当朝便下了攻打姒国的旨意。

　　散朝后，商玄走到尚未离开的太子商白前，行了一礼，笑道：“兄长足智多谋，小弟钦佩，如此一来我商国得益良多，全赖兄长计策。”

　　商白阴柔得眸中笑意一浓，当即扶住他的胳膊强迫他站起：“你我兄弟，日后切莫如此多礼，我本有意请奏父王让你做副将，”说着笑意一凝，突然沉叹了一声：“话到唇边才想到你伤势刚愈，不宜上战场厮杀，否则你我兄弟二人还能像往日般配合无间，围场的事兄长有愧，多谢小弟周全，在父王面前美言，助兄长逃过了父王一顿责骂。”

　　商玄怔了下后坦然笑了笑，反手按住他的胳膊，赤诚启唇：“刀箭无眼，谁都可能一时失手。若非那鹿突然转了方向，兄长得箭又怎会射偏，若当时我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也不会正好出现在鹿后，被偏箭射中，我也有错，兄长切莫自责。若因此等小事让父王担心，还对兄长生了怒气，便是小弟得不是了。你是我从小到大敬重的兄长，能有机会为兄长做事，小弟求之不得。”

　　二人说话得时候，朝堂内已是没有了什么人，商白眸光复杂，心头感念笑笑，万千言语难述此时心境，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得弟如你，是兄长大幸！等你伤彻底好了，兄长亲自摆宴为你庆贺。”

　　商玄未拒绝，噙着对他的敬意，颔首：“多谢兄长！”

　　言罢，商白做了个一同出宫的手势，商玄并步而行，到了宫门口后各自乘马车离开回府。

　　马车内，商白眸底地谦和散去，露出了心底得冷狠森然。商玄啊商玄，你最不该便是与我同生在了商国。只要我在商国一日，便不容你得了父王喜爱。若非你还有用，这次在围场便早让你落了黄泉，姑且再让你多活几年。

　　他想着阖住了眼靠在车厢上，听着辚辚车响启唇：“近日有何消息？”

　　身旁的贴身护卫，亦是他暗人得首领低语：“三王子近日午膳时频繁进出一家酒楼。”

　　“哦？”

　　首领继续道：“每日都必点同样得酒菜，看似这段时间喜爱上了这家的厨艺。”

　　商白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笑意：“我竟不知喜欢舞刀弄剑，研读兵书得小弟何时有了如此雅兴，继续给我查。”

　　小弟你莫让我查出来什么，否则到时为了商国王室平稳，我只能尽快大义灭亲了，本来还想多给你数年得安乐日子。

　　王都驰道上，一阵酒香味飘入了奔驰得马车内，一直阖着眼的商玄突然睁开了眼，略掀起帘帷，向车后望去，有数辆马车不远不近得紧随行着，其中一辆车轱辘得响声却是轻纵虚浮，证实了猜测，商玄冷沉眯了眯眼，兄长果然已经对他有了戒心，竟然将珍贵异常得暗人派来监视他，不动声色收回手放下了帘帷。

　　“不去酒楼，去凤苏府邸。”

　　车夫听了命令一拉缰绳，几声马鸣，马车改变了方位，继续前行，路两旁得行人见马车走近，急忙让出了位置。

　　后面的一辆普通马车夫见此猛然拉住缰绳，眸光暗闪，不动声色便将亦改了方向，状似与他们的马车要去同一个地方。

　　如此一来，商玄为避开太子得暗人去凤苏府邸拜访，凤苏在大门口见他悄然暗使得眼神，恍然大悟这个不速之客究竟因何而至，风情无限得笑了笑，便欢畅笑将他请入。

　　“殿下能来，凤苏府中蓬荜生辉，快请进！
　　管家，速速去整饬一桌上好的菜肴，将本公子府里得歌姬舞姬都带上来，还有地窖中珍藏得酒都一块儿摆上。”

　　商玄笑纳。

　　二人这一场酒宴直到夜色深沉才散去，喝醉了地商玄满脸通红，虽然不改文雅枭朗之色，却是走路已有些不稳，双眸血红，略有些恍惚。

　　凤苏笑轻扶着他，一只手扇着扇子：“殿下海量，能与风苏喝酒到现在还未醉倒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只是殿下你现在的情形，凤眸不亲自送殿下到王府实在不放心。凤某片刻后有一桩买卖要谈，谈成了再送殿下回去。先送殿下去客房中歇着，凤某回来后便立即送殿下回府。”

　　商玄“嗯”了一声，说话得口齿已有些不伶俐。

　　凤苏笑暗扫一眼隐藏暗处的太子暗人，扶着他进了准备好的客房，两名婢女端着洗漱物什跟着进入。

　　走入卧房后，还醉眼惺忪得商玄一变神色，清醒至极，一丝醉意也无。

　　凤苏笑啪得阖住了扇子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袍，低语：“殿下脱吧，你我身形相似，又有酒气遮掩，夜里昏暗，无人能认出殿下来。”

　　商玄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便穿上了凤苏的衣物，梳就一个与他相同的发髻，乘着马车离开了凤苏府邸，直往酒楼而去，他的马车依然在凤苏府邸外停着，驾车得两匹马不时打着响鼻，静谧地夜色中格外清晰。

　　没有被太子得暗人发现跟踪，商玄顺利从酒楼的雅间后门离开，从另一条密道中进入了私宅，离开密道后便推开书房门，向卧房走去，大厅内得两盏灯皆燃着，虽是深夜，却甚是明亮。

　　昔阳昔蕊正在房门外伫立，如往常般等着姒离汤沐完后再进入，却不料这么晚见到了他衣着怪异，一身浓重得酒气出现，诧异一怔，急忙行礼道：“殿下，太子殿下正在房中汤沐。”

　　商玄看了眼紧闭得房门，再看二人情形，房内还有水声不时传出，便是她们日日报回去得情形，若有所思停住了步子：“多久了？”

　　昔蕊知他是要知道还有多久能沐浴完，回道：“往常殿下皆用时三刻，现在已过了两刻。”

　　商玄眸中并无不喜，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大厅紫檀座椅上坐下，“去书房将《兵册》拿来。”

　　昔蕊领命后不到片刻便将书取了回来。

　　商玄接过翻开，边等边看。

　　卧房内姒离听到他的声音，刚拿起棉巾轻拭胸口得手指猛然一顿，蹙着眉心看着水中自己潋滟波动的女子身形倒影，随即加快了动作，仓促出了浴桶，他怎会深夜来此？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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