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 是病得治

作者:Nal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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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镜来一副


      “啊?哪次?”吴邪彻底懵了。印象里他喝酒次数不少,但喝到醉的程度屈指可数,更不记得什么时候被张起灵送过。他努力地回忆着,又看了看张起灵的表情,头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感觉不太可能的猜测。

      “散伙饭那次?”

      “嗯。”没想到张起灵还真点头了。

      张起灵毕业之前,社团里为他们这帮即将踏上社会的学长学姐办了送别宴。大三的新社长是个挺活泼的小个子,为表现跟老社长交情匪浅,踮脚搂着他的肩膀,领着他跟一桌人挨个儿碰杯。几个小学妹吃饱了,正把手机举得老高玩自拍,比剪刀手时胳膊肘不小心打到了边上的吴邪,酒杯一颤,洒了几滴出来,学妹正想道歉,“对”刚说出口,就见吴邪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吴邪从始至终都在角落里,跟张起灵碰过杯后又替学妹挡了几杯,整个人就有点飘忽了,同时又觉得脑内无比清晰。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本来就不胜酒力,喝到后来精神亢奋了完全停不下来。如同所有醉酒的人,浑然不觉自己醉。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吴邪不怂,却觉脸上身上烧得厉害,浑身的胆识都被激发起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站他面前他都敢……嗝。借着酒劲,吴邪打量着对面数不清被灌多少杯仍然镇定自如的张起灵,他站在饭桌外面,正侧过头认真地听别人说话,包厢里灯光是橙黄的,打在脸上十分暧昧。张起灵那天穿了件黑衬衫,前襟两颗钮扣解开了,锁骨上像是沾着水光,也可能是酒渍什么的,配上那副烦死人的专注神情实在是性感。

      吴邪干了杯里的酒,然后又干了一杯,再一杯,最后直接对着酒瓶喝。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到张起灵身边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还是以胳膊搭在人家肩上的姿势。

      吴邪打着酒嗝,人一喝多就爱找不到重点,他忘了自己想说啥了,絮絮叨叨地扯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有些挺正常,大概关于理想抱负对未来的期许之类,还有些就不知所云了。什么竞选副社长那天雨下得太大啦,还是看你写海报那天好,三十八度热死人;什么老上你们教室蹭课那条小黄狗前两天下崽了你也不管管;还有什么运动会你怎么参加田径了我以为你会进拉拉队的。

      听到张起灵的叙述,吴邪脸色通红不住地发窘,没想到两年前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呃,然后呢?”吴邪鼓足勇气想把这一页揭过去。

      “我开车送你回去。”张起灵临时决定退出之后的K歌行程,主动提出送吴邪回去。

      “所以你是酒驾?”重点跑偏了。

      如果不是听张起灵讲,吴邪绝对不知道自己撒起酒疯能有那么可怕,他无法想象没完没了讲话的自己,同时也坚定了再也不喝多的决心。吴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风一吹仿佛比之前清醒了似的,虽然舌头大了吐字不清,但条理逐渐回归了。

      张起灵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到吴邪的那句我喜欢你。

      回学校途经很长的一段商业街,在马路对面。高楼林立,饭店酒吧鳞次栉比,穿梭在娱乐场合的红男绿女仿佛波光中的鱼,嘴唇一开一合却听不到声音,扭着身子游动在霓虹五光十色的倒影中。音响中放着烂大街的口水歌,配上激昂的鼓点一下下敲击着人们的神经。然而,对岸的这一切就在那声喜欢中瞬间黯淡,仿佛是电影中的特效镜头,背景通通模糊成黑白,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张起灵把车停在路边。晚风穿过发梢,初夏的夜里总有种特别的气息。

      吴邪半躺在座位上,如果不是安全带很可能滑到下面去了。他还在嘟哝,声音逐渐微弱已经听不清楚。于是张起灵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左手扣住吴邪的右肩,嘴唇封住了他的。

      “吴邪,等我。”

      吐息间是挥散不去的酒气,车内短暂静止的场面映在灯火通明的背景下,竟很难说谁点亮了谁。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路灯撑着昏黄的光晕,注视着这座纵情于声色犬马的城市,和这个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

      “……然后呢。”吴邪感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从刚才就开始了,才平复些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就连做梦也梦不到的场景,居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现实,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任谁也淡定不能啊!

      “要听?”张起灵好像突然没了说的兴致。
      “当然要。”张起灵的反问在吴邪看来无疑是卖关子的表现,这种行径好比拿着火腿肠都宠物狗的主人:“想要吗?要就作个揖”,吴邪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逗。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陈述着接下来发生的。

      “然后你吐了,吐了我一身。”

      拼命忍住了钻地板缝的冲动,吴邪悔得肠子都青了,再也不好意思乱问,只盼张起灵别再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来,他这老脸本来就没地儿搁了,再有点什么非得给地刨个坑把脑袋埋里不可。

      好在话题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打住了。俩人关系刚挑明都不太放得开,吴邪正掂量着说点啥才能既不丢面子又活跃气氛,眼神一瞥注意到助理卧室,今晚应该是瞎子的房间,脑子里突然想起件事,本来是挺不起眼的,也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你今天买了个烛台?”要不是瞎子把它掂在手里鼓捣半天,吴邪是绝对想不起来这种细节的。

      “嗯,一对。”

      原来袋子里还有一只。吴邪挺纳闷:“这边也不停电啊。”住了这么长时间感觉好好的,再说停电有蜡烛就够了,谁闲得蛋疼插烛台啊。闹鬼更是无稽之谈了,瞎子又不是小孩随随便便就被吓唬住的。
      吴邪发现张起灵的脸色稍微有了点变化,似乎是些许尴尬,还有点不知所措:“胖子的主意。”
      胖子?吴邪琢磨了一会儿,顿时豁然开朗。胖子追云彩那会儿就是这么办的,蜡烛鲜花样样俱全,“可……”自己一大老爷们要这些干吗!
      “他说花是给女生的,蜡烛也不实际,不如吃饭。”

      吴邪终于懂了。终于懂了。

      敢情烛台是用来吃烛光晚餐的。果然嘛,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胖子的主意。吴邪在心里把胖子这个只出损招的骂了千万遍,同时简直想给张起灵的追人技巧点满一百四十个蜡,一会儿排成“为何”,一会儿排成“弃疗”。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还不饶人:“那你记得补我一顿。”新买的烛台可不能浪费,吴邪也正好见识见识胖子的主意到底多馊,以后挤兑他也好有点词。

      “好。”张起灵老实地点了点头。

      “幸亏你有点资本……”吴邪看着张起灵直叹息,如果不是皮相不错成绩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这家伙就是孤独一生的节奏。

      吴邪正感慨着,余光瞥见瞎子蹑手蹑脚地从屋里钻了出来溜进厨房,不一会儿又叼了片香肠蹑手蹑脚地潜回,见二人正齐刷刷望着他,站原地挠了挠后脑勺笑了:“嘿嘿,没打扰你们吧。”

      “瞎子,”吴邪在他回屋前叫住了他:“能问你个问题吗?”
      瞎子狼吞虎咽地把香肠吞了下去:“请讲请讲!”
      “你在屋里怎么还戴着墨镜?”这问题自打瞎子进屋吴邪就想问了,一直忍到现在实在受不了了。
      只听瞎子啧了声,“怕被闪瞎——我是说灯光太强。”他匆忙补上后半句话,指了指头顶的灯。
      橘黄色的也嫌晃眼睛?吴邪没说什么,毕竟可能是人家视力不好,贸然追问恐怕不太礼貌。

      “诶对了!”瞎子半个身子踏进屋里了,探出个头来对吴邪说:“那件粉衬衫不错!”
      吴邪知道他是在揶揄张起灵,笑道:“它主人也不错,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不必了!”瞎子一缩脖,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消失在门后头了。

      二人说了些话,在沙发上又是亲了一阵。松开后吴邪气不太稳,“我后天同学聚会。”
      “我跟你去。”张起灵吻了吻吴邪的鼻尖,“明天跟我走。”

      去哪?吴邪没问,心想着明天就知道了,暂时留个悬念也不错。浴室玻璃上笼着雾气,手一颤,洗发露倒多了,吴邪揉着一手的泡沫冲了半天,一摸还滑溜溜的,脑子里竟是他第一天来这,又郁闷又委屈,忿忿冲澡的情景。

      那时候多惨啊,重逢暗恋对象的欣喜抵不上被暗恋对象泼冷水后心灰意冷的万一。他仔细回想张起灵说的那番话,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抵是什么治疗不治疗的。那又怎样,还不是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吴邪志得意满地甩了甩头,顺手把洗发露迎着光举起来,小半瓶已经用完了,吴邪这才恍然大悟张起灵从一开始让他住进来实在老谋深算,根本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嘛。不对,啊呸,他才是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可亏他想得出来。只是爸妈那边……

      一想到老爸老妈,吴邪就止不住地犯愁。他记得被押到这的初衷,当时老爸阴沉的脸色至今想起心里都哆嗦,比起害怕,吴邪更多的是愧疚。尽管爸妈的期盼并不正确,可一旦让他们知道真相,打击会不会太大……好心情转瞬即逝,吴邪草草冲完澡换上睡衣,把解雨臣那借来的粉衬衫丢进盆里揉搓。

      刚住进来的头几天老妈电话还殷勤着,住得惯吗吃得好吗,最后才绕到张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起初被吴邪含糊地对付过去,后来也不知是爸妈直接跟张起灵联系上了还是怎样,不仅电话不怎么打了,问题也少了很多,基本都是让吴邪注意身体的,寥寥几句也就挂了。

      躺在床上照例玩会手机再睡,刚登陆就看见解雨臣的头像一跳一跳的,吴邪动动拇指打开对话框。

      --进展如何?

      旁边配的依旧是坏笑的表情,小人眉毛一挑一挑的,嘴快咧到耳根去了,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吴邪撇了撇嘴,拇指飞快地移动。

      --多谢你的衬衫。
      --别客气,身为发小应该的。

      漆黑的卧室里,仅有一隅被屏幕照出大致的轮廓。
      没聊上几句吴邪就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眼前有好多个相同的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手机歪在一边,屏幕啪地暗了。

      超市里人头攒动,周末正是上班族休息,学生党放假的好时节,幸好超市空调开得够足,不然非得像下饺子似的。吴邪推着购物车在一排排货架之间穿梭,张起灵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拉着吴邪直奔市中心,进了商场吴邪本以为张起灵要买衣服买鞋或是买家用电器,谁知张起灵脚步一拐,带着吴邪进了超市。

      超市就超市吧,正好买东西回家吃,摊上这么个不懂浪漫的主,生活可能单调但也乐得舒坦。吴邪拨了拨购物车里的东西,拣起其中的闹表,灰表盘白表针,简洁大方,里面的备用电池电量挺足的样子,表走得别提多准了。

      也不是没买家用电器的嘛。吴邪把它放回去继续转悠。

      购物车堆得挺满,除却蔬菜肉类这些副食外,吴邪想要啥拿啥,水果零食酒水乱七八糟的,一路上自然是快活得没话说。

      张起灵正在他旁边检查面包的保质期,兜里电话就响了。张起灵把面包递给吴邪,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就给挂了,从货架上拎了一袋别的丢进车里继续前行。

      吴邪以为是催缴话费的:“10086?”是的话正好出门就是营业厅,待会儿直接给缴上也省事。
      谁知张起灵摇了摇头。

      “骗子?让你领奖领传票的?”这种事吴邪见得多了,通常是电话接起来,一个方言味浓厚的“法官”告知他法院有一张他的传票,或者他银行卡透支多少钱,让他办理业务之类。

      张起灵又是摇头:“瞎子。”

      “他有事?”吴邪问。
      “他走了。”张起灵从吴邪手里接过推车,默默地推着。
      “回家了?”

      “……嗯。”毕竟无关痛痒,于是被张起灵压缩成了一个字。

      瞎子在电话里说得倒是不少:“哑巴我找到下家了先撤了!就不赖在你家给你们添堵了,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的事了!你可记住欠我一个人情!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忙着呢,以后再联系!”

      这段话概括一下,中心思想为“张大爷心情很不错”。

      眼看着东西拿的差不多了,二人这才不紧不慢地朝收银台走去。

      周末比平时人多,最直观的体现还要数在收银台前。

      他们运气不佳,选好了队伍后环顾左右,发现任何一个队伍都比他们站的行进速度要快,吴邪正想跟张起灵说换个队伍,一扭头发现车子还在,人没了。吴邪伸脖四下张望,还是没人影。

      上厕所去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队伍后面又来了人,吴邪被夹在中间,此刻前面就剩俩人了,眼看着胜利在望,吴邪更是急切地找起张起灵来。

      正当他一个电话准备拨过去时,张起灵突然从一排货架后面闪身走了出来,手捧一堆东西直奔吴邪,吴邪前面的人正在付账,推车已经被吴邪拽进狭窄的空位里。当吴邪看到张起灵哗啦一下尽数丢进购物车里的东西时,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吴邪用眼睛横他:靠!这东西是光天化日随便摆在外面的吗!
      张起灵老神在在的看向别处,无视了吴邪的眼光。

      结账才是最难熬,收银的小姑娘连续扫了好几枚避孕套后抽空抬头看了眼吴邪,吴邪不好意思正准备躲避,却见那小姑娘淡定自若地冲他笑了笑,一副见惯不惊的模样,吴邪更不好意思了。

      刷卡自然是张起灵,吴邪见收银小姑娘那一脸不能更懂的表情,再看了看落落大方的张起灵,一边把避孕套往购物袋最里面塞一边感慨,几天下来别的不行,他的打洞埋头技能恐怕是要开到MAX了。

      二人把大包小包丢进车后座,找了家餐厅吃过午饭,在市中心转悠了一遭才往回返。车里放着音乐,吴邪舒服地眯起眼问道:“晚上吃什么?”

      “昨天欠的,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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