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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五
有了上次的见面经验,唐天一点多余的激情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换,穿着一身过了季节的休闲服,坐在舞蹈学院剧场大门的台阶上,看马路对面麦当劳里热闹的景象。在西方社会里最廉价的快餐店到了中国便成了有分身的人吃便饭的地方,从满屋子穿着时髦,仪表修整的年轻男女便可以看得出来,里面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坐在窗口看书,写作业,从他们那修长的身材,娇好的面容来看,大多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唐天看着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店,想不通那些看书的女孩儿为什么要找这么热闹的地方学习。
唐天又给江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那个显得比唐天还玩世不恭的声音说,自己在做头发,一会儿就到了。
唐天把自己手里那已经化得开始滴奶油的冰激凌吃掉,心里嘀咕,这么热的天干嘛要以手里拿两支冰激凌做为相认的标志。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吃完第八支冰激凌后决定不再买了。
缘分这东西是最奇怪的,唐天常常这样觉的,有缘有份的感情碰不到时候,爱情便变得很可笑。倒不如被人随便指定了,告诉你她要终生和你纠缠不清的做你老婆,同意不同意都得同意,那样自己倒也安心,想到这里,唐天便马上为自己的这个念头祈祷,最好是指定系花,那个衢州的女孩儿。
唐天打了个饱嗝,从胃里泛出一股冰冷的奶油味儿。他想起杨柳告诉过他的一件关于缘分的趣闻。
杨柳的姐姐叫杨熠,中学时候同桌的一个男孩儿叫肖霄,俩人同岁。理科生的缘分观是计算出来的,有一天,闲来无事,她们俩竟然把自己的缘分公式化了。每个人从自己名字的每个字里提出首字母,相加,竟然是X2+Y2,更让俩人相信这是天定之缘的是俩人名字的笔画竟然相同,都是22画,于是,这个公式完美了。X2+Y2=c2,俩人的名字相加一起,竟然是一个完整的圆公式。后来俩人为这个公式结婚了,22岁那年。
中午放学了,瞬间工夫,从各个门洞里拥出很多漂亮鲜艳的女孩子,充满校园的每条道路,大家象是布郎运动实验一样,花花绿绿,无序的移动着。一群漂亮的女生穿着紧身的黑色练功服从唐天身边走过,唐天顿时明白了什么叫百花齐放。
那群漂亮的女生过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站在唐天面前,一双平底运动鞋外露着玉石般光洁的足踝,穿着牛仔七分裤,裤脚破碎,可以用褴褛形容,半截光滑的小腿毫不委屈地裸露在阳光下,上身穿紧身的体恤,把他那身材衬得更加完美,她皮肤白皙,瓜子脸蛋也象身材一样修长,戴着一副遮阳镜,斜视天空,棕黄色的头发象农民胡乱堆在一起的稻草,乱蓬蓬垂散下来。
唐天看了看她,站起来,说:“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有缘分的时候,爱情总让人一眼看穿。你让我等了半小时零三十分钟……”
这个漂亮女生依旧斜视着天空说:“你手上的冰激凌呢?”
“天气太热,让我提前保存在肚子里了。”
“那你再去买两个!”江雪象刚从冰箱里钻出来一样,满脸冷漠。
看着江雪毫无表情变化,唐天感觉自己幽默得很尴尬。
唐天和江雪走在六月的大街上,车辆呼啸而过的噪声把这个季节应该的宁静搅拌的破碎不堪,空气中漂浮着浮躁的暗流。唐天懵懵懂懂,漫无目的!江雪只顾吃着冰激凌,她说她爱吃冰激凌,冬天也不例外。
唐天觉得自己和五月的扬花一样,漫天飞舞着,什么都不着边际。身边的这位美女好象和自己是无意中挤上了同一辆不知道驶向何方的公交车,她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唐天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三斤去杭州旅游,俩人路过灵隐寺时,求一个老僧卜过一卦。那个和尚象没睡醒一样,闭着眼睛,喃喃而语,告诉唐天其生为沙中薄土,命主漂流,一生动荡,永无宁日。从那以后,唐天便分不清楚生命的真实性。生命是个移动的过程,睡觉是对死亡的模拟。自己不停地奔波、流浪,醒来睡去,就象穿梭在人间地狱。直到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
他仰起头,白花花的太阳透过凌乱的树叶,刺得他眼前一片茫然。几句诗行从遥远的苍穹飘下:
谁还活着/谁已经死去/谁还守着破碎的梦哭泣/谁还在等待/谁已经放弃/谁每天都徘徊在原地寻你
走到一家寿司店,唐天和江雪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几乎没人,放着轻音乐,安静而幽雅。街道上的一切烦杂喧嚣在店门开启中沉淀了下去。唐天脑海里浮现出几年前的一个吸尘器广告,电门一开,屋里一切污秽的东西瞬间便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唐天手里捏着酒杯,慢慢的捻!舌尖绕着一丝清酒,看着江雪吃寿司。
“你做什么工作?”
“逛街、遛弯。”
江雪扑闪着并不大的眼睛,看了看唐天。
“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大街上转悠,希望能拣到钱包。属于新兴产业。”唐天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不是需要经过语言中枢逻辑审批,随口便诌。
“工作不错啊!听说在西单、王府井每天光掉在地上的硬币都能有一百多元。”
“我不拣那些,那些留着给讨不到钱的乞丐做补贴的。我只拣钱包。”
“现在生意好吗?”
“先是东南亚经济危机、然后疯牛病袭击全球、中东形势恶化,经济软着陆不久便洪水泛滥,还没等把家园重新建好又出现了911飞机撞大楼。所以现在生意暗淡,每个人的钱包都用铁链在裤带上栓得紧紧的。好几个月没开张了。”唐天信口开河的把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事情堆在一起。“你呢?做什么工作?”
“我的工作是每天坐在高级写字楼和星级大酒店门口等待着年轻英俊风流潇洒腰缠万贯的老板把我带回家当老佛爷供起来。”江雪说得一本正经。
离开寿司店的时候,俩人都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神经病”。
江雪提议俩人去随心所欲舞厅蹦迪,唐天拒绝了。唐天觉得自己身体还算灵敏,协调性也好,不算小脑不发达的那种,偏偏对跳舞麻木不仁。大学时候和三斤去过几次舞厅,事后总被三斤在寝室当着众兄弟的面羞辱说唐天跳舞象是□□里抹了辣椒油。后来,唐天听到跳舞就犯怵,自信心一直没有培养起来。大四扫舞盲,自己也没参加,全是三斤替自己充的数。
转悠了一会儿,江雪觉得唐天枯燥无比,特没劲。说我先回去了,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唐天看了看表说我住的地方离你们学校不远,到我家里呆会儿吧。江雪有点不耐烦的邹着眉想了一会儿,说:“走吧”。
有哲人说:生活就是一张网,每一个节点都改变着你的生活,牵涉你的梦想。在不经意的时候,可能它已经潜入你的生活,改变了你命运的轨迹,于是人生的幸福或堕落往往是一个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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