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RAG

　　第二季猎人 （上）

　　“狩猎这种事情，决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的，只有觉悟。”

　　“呐，我说少爷，你能不能不要在刚刚诡计得逞的时候说这种话？听起来很像炫耀哎。”

　　“……因为本来就是炫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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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沙沙沙……

　　白玉堂睁开眼睛，保持着熟睡时的呼吸频率安静地躺着，在“室友”震天的呼噜声中分辨门外传来的声音。三分钟后，他起来走到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轻轻把本来就只是伪装成紧闭的门微微推开一条细缝。

　　声音更明显了，白玉堂凝神细听，觉得自己这两天的判断应该没错：这是处理“潜入者”的声音。明天就要进狩猎场，今晚也并没有人来袭击，看来他成功蒙混过关了。

　　狩猎场，金钱和权利罪恶的展示台，人类兽性的发泄口。人进了那里，有些就变成猎物，有些，则变成野兽。

　　半个月前展昭接了一个找人，或者说救人的委托，认真准备后离开家潜进了什么地方——几天前白玉堂才知道原来就是恶名昭彰的狩猎场。当时白玉堂好像想都没想，就化名伍白，用另一条渠道参与了“猎物”的选拔。

　　见到那猫到底是先打一顿还是……白玉堂溜回床上，睡着前认真地盘算。

　　他现在在“猎物”的“圈养地”——市立虎牢监狱。这座监狱在海岛上，三面环海，还有一面落潮时会有陆路与市里连接。白玉堂猜测所谓狩猎应该就在这座岛上的树林里。

　　第二天傍晚，他果然被带到监狱西翼与主体隔绝的看管区，被安排进一间四人囚室。进屋后眼睛扫过已经在屋里的三个人，立刻一愣：熟人。

　　丁兆蕙趴在上铺抬起手来冲他打招呼：“呦！”白玉堂立刻觉得黑云罩顶前途无亮：有一只活猴儿来凑热闹了，这下还不够烦的！简直懒得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兆蕙跳下来哥儿俩好地搂住他打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别来无恙啊？”凑近了小声说：“我的乖乖！白五你抽什么疯？我是闲的无聊来这儿找乐的，你个秩序狂为什么……”

　　找乐找到监狱里？还当人家狩猎的猎物？什么品位！

　　丁兆蕙随即拉着他和其他人认识。他在这里化名赵丁，走“为了挣钱自愿参加”的渠道进来的。同屋还有一个少年小六，以及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二十八九岁，五官很英俊，发色和眼珠的颜色都是鲜艳的红色。

　　这个男人躺在一张下铺上不知道高兴什么笑嘻嘻的，但是浑身都散发着食肉动物还是大型猛兽的气场。小六——既然能通过“选拔”想必有些实力——已经被吓坏了，白玉堂注意到丁兆蕙也下意识地在避免和他说话甚至是眼神交流。想了想，他主动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伍白。”

　　男人细长的眼睛对上白玉堂的，停顿了一下恶毒而甜蜜地笑了：“好名字。呐，我叫Hisoka，来这里找一只不听话的猫，记住，不要妨碍我哦！”

　　白玉堂平板地说：“真巧，我也来找猫。” 展昭化名展茂——多有爱的名字！从“中间人”那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白玉堂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柔软。

　　以他那种性格，应该很好找吧？

　　丁兆蕙硬着头皮插嘴：“你们要找的人……或者猫，只要还活着，明天吃饭的时候一定能见到。”

　　展昭果然很好找，也果然在吃饭时间就见到了。

　　白玉堂抱着胳膊冷笑着望向饭堂另一头，那只招人的猫跟在几个彪形大汉身后笑得跟朵花似的，被不少人簇拥着一起涌进食堂。

　　领头的大汉浓眉大眼络腮胡，长得挺威风，看着还挺和气，时不时地侧头跟展昭说几句话。展昭笑眯眯地应着，拿足一个狗头军师的架势。很快察觉到熟悉的目光，展昭后背一僵，慢吞吞转过头来，笑容尴尴尬尬地对上白玉堂。

　　看样子白老五不太愉快啊……可不是嘛，他是秩序狂诶，现在要住在监狱里……展昭有点心虚，同时也很高兴。

　　虽然不过做了几个月室友，但是他偷偷想过白玉堂发现他独自到狩猎场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追过来……

　　低声和络腮胡说了两句，两人打了饭便撇下其他人朝白玉堂和丁兆蕙走来。围坐在一张木板饭桌上，神经大条的某人凑近白玉堂低声说的第一句话是：“这饭很难吃，别吃了。我偷偷藏了好吃的哦！”

　　……其实展昭是个妖怪来的吧？

　　白玉堂横他一眼没吭声，死也不说自己也藏了食物——这里的饭的确没法吃，他连看都不想看。

　　四周乱轰轰的。络腮胡那些小弟样的人分散在他们四周的饭桌边，帮他们把其他人隔离开。

　　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展昭的丁兆蕙见半天都没人说话，就把头探过来笑：“欧春，展茂，你们好，我是……”

　　“丁兆蕙。展昭。”直接了当介绍了真实身份，白玉堂瞥了两眼络腮胡，心存疑惑：欧春？看形貌，展昭又信任，该不会是欧阳春吧？特动司原大队长来卧底了？

　　“原来是白五爷和丁家二爷。我说小展怎么这么高兴。你们好，我是欧阳春。”

　　果然。

　　丁兆蕙有点呆。白玉堂没接话，慢条斯理认认真真把展昭检视完毕，满意地确定这个号称温柔温润温和的家伙在恶名昭彰的狩猎场呆了十天连个破皮都没有，问：“什么时候回去？”专注地看着这人，眼波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暖。

　　展昭本来被他看得挺不自在，这下干脆垮了脸。他悄悄用手指指饭厅另一个方向：“那个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惜他不肯合作。”

　　角落里冷冷站着一个银发的少年。个子挺高，看年纪最多成年，眼睛圆溜溜的眼梢还向上吊着，白玉堂想波斯猫要是变成人估计就是这幅模样。少年并不是独自一人，白玉堂那个诡异的“室友”Hisoka正腻在那男孩身上（无误）笑得贱兮兮的。

　　“一个孩子？”

　　“不要以貌取人。那小子是现在最年轻的国际赏金猎人，十二岁就拿了执照，六年里一直在排行榜前几名。他朋友来找我的时候，说他本来追踪一个杀人狂，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什么，被人雇了一大票猎人追击，这才陷进了狩猎场。我们倒挺聊得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走。”展昭垮着脸趴在桌上，“这里的饭太难吃了，我快熬不住了呀！”

　　“说不定他是自己进来躲风头的。”丁兆蕙分析，他看那少年带着不耐烦的可爱面容就从骨头缝儿里往外渗凉气。狩猎场能陷住他？笑话！

　　展昭抬手招呼：“Killua！这儿！”

　　Ki……白玉堂顿了下。Killua的确是国际赏金猎人，可他是杀手世家ZAOLDYCK家的老三吧？没想到是这么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公子哥儿。等人走近，他挑眉看依然作巨鸟依人状的Hisoka：“你的猫找到了？”你比人家大多少岁？老兄你口味真重哈。不能怪他想歪，Hisoka现在周身的气场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恶！

　　“嗯！”Hisoka故意做出甜蜜得像个少女的表情，“就是不太听话呢。这是你的猫？看起来……很可口嘛……”

　　“喂！”两只猫一起炸毛。Killua坐到展昭身边，从瘪瘪的帽衫口袋里神奇地掏出一大包巧克力糖球开始嚼：“别理这变态，他的理想是跟每个看起来可口的人战斗。……刚有消息，后天的狩猎会有真正的猎手混在那帮纨绔子弟里，正是机会。”

　　白玉堂抬手拦住要说话的欧阳春，看着Killua：“谁的机会？”他现在想起来了，Hisoka，红发的魔术师，几乎令半个欧洲黑暗势力闻之色变的清道夫，听说和ZAOLDYCK家关系一直不错，再看今天的表现……有他和三少爷，需要在狩猎场躲避什么连狩猎场都轻易进不来的人？

　　展昭懒懒地趴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既不意外白玉堂会问，也不意外Killua隐瞒了事情。这时欧阳春平静地接口：“后天是大狩猎的话的确是我行动的机会……你们慢慢聊。”拍拍展昭的肩，跟其他人一点头，端着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盆走开了。

　　他居然吃得下去……这大概是在场其他所有人的心声。

　　“好吧。”Killua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当时追捕的杀人狂是诺兰家族的人，我为了抓他在某个晚上潜入了家族主城堡……你们懂了么？”

　　懂了。诺兰家死死抓着欧洲至少四成重型武器的进货渠道，和ZAOLDYCK家向来不睦，但是ZAOLDYCK家再想把他们吞下去也要给那些跟诺兰家做生意的人一些面子，虎视眈眈了好几年。不久前诺兰家突然不明原因地暂停了所有业务，算算正是三少爷开始被追杀的时刻。看来三少爷独闯敌人大本营抓到的不仅仅是个杀人狂……

　　“难道你……”

　　“不错。弄不死我，诺兰家就完蛋了。”嚼着巧克力糖球的少年腮帮子鼓鼓地回答，大大的猫眼儿里闪动着冷酷、满意的光芒。

　　……白玉堂拖起展昭就走：Hisoka的粉红泡泡要把饭堂淹没了，他要窒息了！走两步突然回头：“如果我们帮忙……”

　　“算我的委托。展还可以拿到找我的委托费。”

　　“成交。”

　　短暂的饭后放风时间，丁兆蕙很满意自己选择狩猎场打发无聊的英明决定，欢快地把着风。突然发现这次任务很有赚头的展老板也很欢快，孜孜不倦地缠着欧阳春刺探警戒机密行动计划以便“好好配合”。

　　白玉堂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觉得展昭俊俏的脸、机智的言语、温和的笑容都那么的……不顺眼！

　　“同居”几个月，他知道这个男人有上佳的教养、优雅的谈吐、极软的心肠，工作上精明似鬼、生活中却活像一只懒猫。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做上LEVERAGE这样一份工作，什么出身、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找合租者，为什么……找他合租。

　　他白玉堂，陷空的五当家，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色的锦毛鼠，向来太过冷静以至于冷情，这辈子头一次兴起了追根究底的念头。

　　他想了解展昭。他很不喜欢对方那种看似亲切实际上却永远让人不能真正接近的感觉。谁说过分亲切不是一种冷漠呢？

　　展昭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笑得心满意足地走来，随意把胳膊往白玉堂肩膀上一搭，凑近了笑着小声说：“后天咱们跟着欧阳就成了。我就知道叫欧阳一起进来是正确的！”

　　他眼睛弯弯的，带着薄荷味的吐息轻轻扫过白玉堂的脸颊。白玉堂就觉得，其实只要他不围着别人转圈儿，他的脸和笑容什么的，其实还是，嗯，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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