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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暗恋和死亡(3)
公园离苏九狐家有几条街的距离,很小,二十几年前是很时髦的休闲场所,现今却已经沦落为要拆除的对象,和九狐家现在住的红楼一样,随时随地都有要命的威胁。
苏九狐顺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道到了木桥上,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白未行。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白未行的背影总是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悲伤,像夕阳下最后一抹红霞。这样的白未行,苏九狐无法忽视。
她故意放慢放轻步子,不敢打搅,走到白未行的身后。手抬了半天,迟迟没有落下。
“九狐。”白未行转过身来,黑色的眸子,白皙的皮肤,一只手插在衣兜里,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有些倾斜地靠在后面的桥墩上。
九狐的手就差一点儿就要触到白未行淡色的唇上,佯装淡定,她将手迅速收回,然后装作理自己的鸡窝头的时候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无限怀疑自己会不会脸红之类的迅速遮掩,尴尬一笑。
“白未行,你看你的脸色就跟天上那些云似的。”苏九狐努力恢复往日的样子,笑嘻嘻地指着天上的乌云,和白未行并肩靠在桥上。
“九狐,你考的怎么样?”白未行没有搭理苏九狐的玩笑,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绵白的云朵滚着浓黑的花边无声地预示着灰色的降临。
“唉,就平时那样呗。考试的时候都快紧张死了,本来就筋疲力尽的,结果今天还”苏九狐停顿了一下,扯了一下白未行的衣袖,仰头问,“你怎么样啊,发挥出水平没?”
“今天怎么了,嗯?”白未行侧头轻轻看了看苏九狐,皱了一下眉,像溪水里最轻微的涟漪,“你好像很累。”
“没事,你考得究竟怎么样啊?”话题一下子就聊到这儿了,她实在是不想讨论自己累不累的问题,很是着急使劲拽了一下白未行的衣袖,使得披在白未行肩上的松松垮垮的衬衣差一点儿就命葬池塘。
“你往前走一下。”白未行又忽视了苏九狐的问题,将肩上的衬衣披在苏九狐的身上,示意苏九狐再往后靠
。
这人,一边让人气愤得答非所问,一边又漠然地似乎为你着想。
苏九狐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朋友之间。”白未行示意苏九狐不必犹豫。
苏九狐觉得过分拖延就显得自己小气,小心翼翼地靠着白未行的右臂上,分担了一些自身的重量。
白未行感觉到苏九狐身体的重量有被自己分担,开口说道,“你知道,学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苦恼的事儿。总算结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倒是你,学习这么好,应该能去你想去的学校吧。”
白未行提到学习语气里有些疲倦。
“那,那你”她想跨过学习这个话题,又没法跨过去。
同为应试教育的牺牲品,白未行其实并不差。
白未行维持自己的作风,没等苏九狐说完,就道,“我要随父母去海南,明天就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苏九狐尽力剥离开自己的情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诗。
天边,一道明亮的闪电,映在白未行脸上很白。
能够剥离情感,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一语惊醒梦中人。“海南?!”
有彻耳雷声平地乍起,铺天盖地而来,遮掩了苏九狐不由自主的喊声。倚靠在石桥上的九狐迅速转过身紧紧盯着白未行,不经意间踩到白未行的右脚,披在肩上的白色衬衣掉落在尘埃里,一片狼藉。
她很少有这样她自认为失态的事情,尤其是在白未行面前。
“呀,对不起啊,踩了你的脚。”苏九狐挪开脚,蹲下身后深吸一口气,自然地捡起掉落在地的衬衣,递给白未行。
白未行没有接。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脏了。”
真是爱干净!苏九狐强迫性地看了一眼白未行,很深。将衬衣挂在自己的胳膊上,站到对面,悠然地靠在石墩上,咳,做思想斗争。
苏九狐觉得,喜欢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是不适合她这样懒惰的人的。在遇到白未行之前。
苏九狐认为,如果在你付出后你喜欢的人仍旧不喜欢你的话,那就放弃然后祝福吧,因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故事,是不适合她这样理性的人的。在遇到白未行之后。
现在,苏九狐有些退缩。
反复无常的自己是不是足够喜欢白未行呢?或许自己对他的只是一种有些特殊的感觉呢?可是万一他要是也喜欢自己呢?可是,他都要去海南了呀!可是,爱情都无国界了,还在乎点儿距离?完全可以去他考得城市,去他上的大学呀!可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办呢?关键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苏九狐神经错乱,像一个坠地的西瓜,瓜瓤分离,支离破碎。
算了,青春不能后悔!苏九狐为自己壮胆。
一片沉寂后,苏九狐开口。
“白未行,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上大学。苏九狐本就犹豫,一字一顿,却又一次被打断。
天边一连串的响雷,轰鸣撕裂。
在巨响中,苏九狐看到白未行淡色的唇一张一合。
“九狐,真不愿意和你分离,高中三年,有很多美好的时光。”白未行双手紧紧握住身后的石桥上,有些颤抖,看着对面微笑的苏九狐说道,“你还是呆在北方吧,有缘再见。”
嗯?什么!
苏九狐听到后一句,也大概能猜到前一句。
这算,临别赠言?去他妈的临别赠言,苏九狐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鼻子酸涩,甚至能感受到眼眶下泉涌般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外流。
不能苦!
别留下遗憾!
算了吧!
苏九狐徘徊,无措,谨慎,无助,身体好像被点穴般僵硬,一瞬间的冲动,做最后的奋力一击,“白未行,我喜”
“九狐,要下雨了,快回家吧,再见。”白未行像没有听到苏九狐跟他说话似的,微微点头,露出雪白的牙齿,嘴角上挑,转身,渐行渐远,背影在苏九狐的视线里消失。
什么意思?打断我的话!没有说再见就离开!
白未行,真的不可以吗?或许是我,真的不可以。
苏九狐心里又气又恼又悲。
苍茫天地,似乎只有一人,孤寂冰凉。她
耳边传来自己第一次同白未行说话时的明快,“咦,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嘿嘿,知道下一句吗?”
头发披散,鞋子破烂,眼神漠然,站在石桥中央,身姿挺拔,内心嘶鸣。
过了许久,只听一声嘹亮,“白未行,谢谢你给我喜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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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个人,给了你喜欢的能力?话说这句话是很久以前在读者的文章上看到的,不是一个故事,简简单单的散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很有意思。嘿嘿,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看到过并且有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