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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清晨，缕缕阳光透过白色窗帘落在她脸上，唤醒了睡梦中的人，也照亮了典雅的寝室。
雨寒翻了一个身，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被十八轮卡车辗过，头昏目眩之余，全身肌肉又酸又疼。
更糟糕的是，昨日一幕一幕开始清清楚楚浮现于脑海。
空着肚子喝了一整瓶香槟......本想睡个好觉，怎知伊东辰来了，然后......然后......她主动上前吻他......
雨寒爬起来，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身体。
伊东辰果然没有手下留情，雪白的肌肤上一个紫红色的印记，刚好覆盖左腕内侧那个小小纹身。
记忆断断续续重现，昨晚翻天覆地后，他们又开了一瓶红酒。她依在他怀里喝，伊东辰用指尖描那个纹身问：“这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便低头在那图案旁边落下幼稚的吻痕。
“就记念我们的第一次吧。”他满意地笑。
头顶上似长了颗心脏般“砰砰”乱跳。她诅咒自己，诅咒酒精，最主要诅咒那个可恶的绮梦......
翻遍整个家也没找到一粒止疼药，认真考虑是否要旷班。
昨天刚被骂完，今日就请假，岂不是更为自己制造话题？
不行。她告诉自己。最近上司同事都在纷纷议论她与伊东辰的关系，部门气氛非常怪异，绝不能在此时无故请病假。
只能努力忍住想呕吐的感觉，硬着头皮上班去。
到了公司，女经理一见雨寒便开始阴阳怪气。同事们都知伊丽莎白暗恋营运总监多年——虽在她背后也嘲笑她痴心妄想，但毕竟她是管理阶层，雨寒不过是个小职员，面子该留给谁再明显不过。
当然也有部分同事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可每组都有几个爱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存在，一有机会就给雨寒难看，企图博取经理的好感，程度跟幼稚园无异。
今日雨寒无暇顾及同事白眼。宿醉好难受，当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瓶止疼药以及一罐椰子水时，如获至宝。
她当然知道有心人是谁。
除了伊东辰，公司无第二个人会这么做。
可是，丘雨寒爱他吗？
好像不能说不爱，至少此刻她是爱他的。为何不？他头脑好，风度好，英俊，有钱，有事业，是个男人中的男人。
然而......雨寒觉得内心深处仿佛有个黑洞——一个无边无际的空虚，随着年龄增长而日渐扩大，是伊东辰也弥补不了的残缺。
怪不得城里人人要看心里医生。社会如此虚荣，无休无止的老鼠赛跑，谁真正快乐？
一口气吞下三粒药丸，打开椰子水，发现伊总监还留了张字条。“还好吧？看到请来我办公室。”
字写得如其人般完美。
还有什么不满足？雨寒看着手中字条。他时时刻刻想着她，论公论私都照顾她，然而，为何脑中偶尔会浮现那个极之清澈的目眸......那双比天空与大海都更蓝的银蓝色眼眸。
——
伊东辰完全没有察觉丘雨寒走进他的办公室。
她永远似只猫，无声无息地来来去去。
当他抬头看到她时，佳人正少有地冲着他微笑。
“嗨，”雨寒轻道，“谢谢你的药。”
伊东辰有点懊恼这女人看到他竟无一丝娇态，毕竟昨晚......
“看来公司应该立新条例，宿醉员工一律开除。”他故作严肃地说。
“是吗？”她淡笑，“干涉私人爱好，无理革职，不知劳工处会有什么反应。”
伊东辰好气又好笑，努力克制着想在此处重温昨夜的激情。
雨寒随意摆弄了一阵办公桌上的物品后问：“找我什么事？”
“嗯，是有些事。明天晚上有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需要你陪我一起去。”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这次不同，请见谅。”他从身后搂住她。
雨寒露出为难的神情，可伊东辰不想妥协。“已为你准备好礼服，晚上八点。”
她比了个“只此一次。”的手势，吻过他的脸颊后步出办公室。
——
伊东辰势必要她参加的慈善拍卖舞会，当然不会小到哪里，好歹也在公司混了三年，丘雨寒自然了解这一点。平时他非常尊重她爱清静的个性，不要求她陪他应酬，由此可见这个拍卖会多么重要。
施了淡妆，做好头发，换上礼服，丘雨寒除去平日为掩人耳目的无度数眼镜，摇身一变，成为不折不扣的美女。
她的美丽是纯粹的，却一直被刻意遮掩，试问在S市这种虚荣的地方，还有几个年轻女人会故意丑化自己......伊东辰非常满意，也很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她是他最好的品味象征。
乔治.莱恩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也是出了名的艺术品搜集家，能被邀请参加这个慈善拍卖会的自然都是顶尖级人物。
聚集了各地著名名嫒及演艺界女星的活动，丘雨寒也毫不逊色，路过时无人不多看几眼，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可跟着伊东辰一场场的寒暄，她感到筋疲力尽——尽管她没说几句话。
那可恶的窒息感又悄悄窜上。
喧哗的礼堂，贵妇们虚假的面具，男人们互相吹捧的嘴脸，噪音......一切一切都像极了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
她穿着礼服，莫名其妙被丢入舞会中，本以为站在角落就没事，怎知还是被认出，成为宾客们指指点点的对象。
那年她只有七岁，可七岁的孩子已懂得很多，分得清语气中的善与恶。
隔着语言障碍，雨寒还是隐约明白宾客都在议论她及母亲。
美国建筑设计界很有名气的阿历山大.罗伟抛弃了结婚十年，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太太——为了一个中国女子。更为震惊的是，那女子还带着一个油瓶。
在上流社会狭小的圈子里，这成了爆炸性的新闻。
男人不忠是一回事，可真抛妻弃子又是另一回事，在这个圈内还是有很多政治利益婚姻存在，虽不至于全是服从父母之意，但大多数门当户对，像他们这样莫名其妙的联姻算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黑发棕眼的母女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有些太太说神秘亚洲女人懂妖术，有的说她们床上功夫超凡；各式各样的猜测被各式各样的人传来传去。
那一晚，雨寒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陌生的人指指点点说着听不太懂的语言......她低着头，拽紧裙角，一一忍了下去。
她并没有视母亲的再婚为背叛。因为她爱妈妈。
母亲只有二十四岁。
年幼的她感觉得到，母亲一人带她多辛苦。
如果她再长大一点点，就可助母亲一臂之力了——小小雨寒常常这样想。努力读书，将来赚很多钱，让妈妈生活无忧。
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罗伟叔叔就出现了。
六岁的雨寒第一次见到这个风度翩翩的高个子叔叔，就有预感往后生活会发生巨变。
一年后母亲宣布在美国举行婚礼……以及，移民。
那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仿佛已过了好几个世纪。
——“雨寒......雨寒？？”伊东辰忧虑的声音从远处将她唤回现实。“还好吧？是否太勉强你了？”
“不，没关系。”她说着从路过的侍者盘上拿了一杯香槟。
“酒鬼，今天不要喝太多了。”
“知道了，伊－总－官。”她故意拉长语调。
雨寒很少会跟他俏皮，如此不经意的流露使伊东辰大喜。
背后传来一声：“Mr.Yi，您好。”
啊，应酬又开始了。
“你好，布林丝基先生......”
面对工作，伊东辰立刻判若两人。雨寒抽空走开。
Plaza酒店真是一所高贵典雅的场所。大至吊灯，小至餐具都是精心设计和搭配的。雨寒来到一个没有太多人的角落，仔细研究装潢打发时间。
酒店于二十世纪初建成，曾为上层社会最佳消遣场所。
多年前的古人们也是如此穿金带银，互相寒暄的吗？
有些爱好似乎永恒不衰。
“你的杯子空了，可否再帮你拿一杯？”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白人走上前，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搭讪。
最怕的就是那些来过几次中国，会几句为哄女孩开心的中文就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佬。
“不用了，谢谢。”雨寒用纯正美国英文答道。
洋人没有太惊讶，该城市有数不尽的ABC回流，只是，他比较不习惯这样干脆地被拒绝。
“一个人？”他转用英文问。
她不语，冷眼凝视他。
男人下不来台，只好继续追问：“今晚代表哪个机构？”
她还是一言不发。
雨寒不说话，他也不甘心灰溜溜离开，两人只得僵持。终于，有旁人看不过眼，上前打圆场。
“艾伦，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雨寒一转头，刚好同说话的人四目交投。
两人顿时愣住。
时间停止了。他们仿佛突然踏入第四度空间；周围不再是喧哗的拍卖场，空气不再参杂阔太们浓烈的香水；音乐，人群，侍者，虚假的笑容，一刹那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白色栅栏，舞动着的铁杉树，绿油油的草原，空无一人的海边......
只应存在记忆深处，不被触动的东西。
他们不知对望了多久。
“杨，你们认识？”洋人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被叫做杨的男子没即时反应过来，他又叫了一声，杨才恍恍惚惚的说：“呃......什么？”
雨寒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凯文。”
“......好久不见。”
一时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洋人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眉眼高低，识趣地离开。
终于回过神来的凯文轻轻道：“真意外在这儿见到你。”
“你也是。”
“我来这里出差，你呢？”他问。
“我回流了，三年前。”
“啊……真没想到……而且在这种场合……”
“成长的代价，不擅长也得学着做。”雨寒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还是那么孤傲，一个人站在角落......”
“你也还是那么受欢迎，永远的中心人物......”
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久别重逢的震惊与尴尬逐渐褪去，老朋友既是老朋友。
凯文刚要再开口说话，雨寒却看到伊东辰在不远处，她不想介绍，抢在他之前说：“明天有空吗？聊一聊可好？”
凯文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从雨寒眼中看出端倪，答：“好，明天见。”
“明天见。”
雨寒表面淡定，内心其实百感交集。
她准备好了吗？
那段日子，那个地方，那些人......可是她花了将近五年时间才淡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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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buta, 云雾，竹西佳处，笨子，在大湖边儿，见到你们真高兴！！哈哈！！group hug！！！我会努力使这文胖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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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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