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汐小虐手记

　　“蔺空，你近来还好吗？”
　　女子一旁静坐，男子如往常一样，眼睫低垂，“我总是，梦见他。”
　　“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我还能梦到他？除了以前的事，梦里他什么话都不说，一句都没有。可能……还在怪我吧。”
　　“我到现在，才知道，他对我而言有多重要，纵然他说他选择了江山，放弃了我。”
　　“他就算真的选择江山，我也不会放弃他的，永远不会。”
　　蔺空，他的意气风发早在卢音寺消磨殆尽，自己还对他说起这些，想必，他也不会听吧。
　　女子苦笑。
　　“施主，”她听闻一愣。
　　“梦中之人定能感受施主的真心，一切都随缘吧。”
　　她起身，殷红的眉心痣分外明晰，和他的一模一样。
　　笑了，只是说，“谢谢你，蔺空。”
　　“我最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不该……留你在卢音寺。”
　　窗外晚风吹拂，吹动萧竹残叶，女子的美丽，不属凡尘。
　　“从今日起，你便来去自由吧，他的海灯，我来供。”
　　女子看着他依旧没有表情的侧脸，略略停顿，“你若是想回蔺家，随你，若是想留在宫里，也可。亦或是仗剑相忘于江湖，快意恩仇……都可。”
　　相忘？
　　男子的眼睫几不可见地微微抖动。
　　“林空早习惯了侍奉佛祖，何必再自寻烦恼？”
　　她没有想到，他会拒绝。
　　“那也好，”她这回彻底没有话再说了，“那我走了。”
　　蔺空，我对不起齐毓，也对不住你，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无论对错。

　　回去之后，卫灵看见潘妙雪已在偏厅久候，潘妙雪还是礼节性地微笑着，“陛下让奴婢送来的，炖给娘娘的补药，文火熬煮一个时辰了。”
　　琥珀色的汤药，还氤氲着热气。
　　“辛苦你了……”女子慢慢端起汤药，靠近唇边，接着一字一句：
　　“陆寒。”
　　“不过这碗汤药，”女子微微一笑，慢慢将汤药倾倒洒在地上，“我不能喝。”
　　“怎么样？精心的伪装用不了多久就被识破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我是你，我会等一等再下手，你太心急了。”
　　潘妙雪却面不改色，“你以为，是谁要杀你？”
　　女子冷嗤一声，“你们陆家，很早以前就盼望着我死了。”
　　“不对，你猜错了。”陆寒扯起一抹笑，却显得极其诡异，“告诉你吧，省得你连死在谁的手上都不清楚，这回要杀你的……是你弟弟。”
　　“找死！”
　　卫灵刚想运功，心口却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握不住手中短剑，跌坐在地上。她口腔中传来血腥味，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想不到吧？这碗的另一边被我涂上了专门为你炼制的毒药，接触必死。”
　　陆寒高高在上，欣赏着垂死的卫灵，难以掩饰脸上的快意。
　　“不仅陆家要你死，卫家也要你死呢。你弟弟做了这么多年窝囊皇帝，就等着这一刻，如果没有他，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这样剧毒的毒药的？现在是时候了，卫皇后，就请你好好享受这一刻吧，孤独地死去……”
　　陆寒没得意多久，一柄长剑就已经搭上她的脖颈，锋利纤薄如纸的剑刃划开她颈间薄薄的皮肤，血珠成串地掉落。
　　“解药。”
　　那声音冷冷，就像他这个人。
　　他看见她倒地的样子，她脸色雪白如纸，鲜血从她嘴角滴落，那长剑上的手指便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解药！”
　　陆寒毫不畏惧，轻笑，“没有解药，除非，你愿意为她去死。”
　　为她……去死么？
　　陆寒接着咬舌自尽，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蔺空抱起她的时候，她轻得如同一根羽毛，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去。
　　“蔺空？”她努力看清周遭，却看到了他的脸，他痛苦万分的脸。
　　“我是。”
　　她笑，“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不喜欢你是林空时的样子。”
　　他帮她拭去唇角源源不断的血，“别说了，好吗？”
　　“不好，”她微微摇头，“我不喜欢……林空……”
　　他几乎是哀求着，“这是遗言吗？别傻了，你不会死！”他仔细回忆着所有关于用毒的知识，对了，用他自己的血引毒，也许还有希望！
　　他利落地划开自己的右腕，接着小心地划破她右腕上脆弱的肌肤，用残缺了两指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他们二人手腕上的血蜿蜒流下。
　　他笑：
　　“卫灵，你知道吗，你不仅不会死，还会活的很久。”
　　“如果成功了，别内疚，大恩不言谢，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如果可以，就让这成为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好么？”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从齐国到卫国，从我的生，到我的死。
　　阿翎，我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了。
　　阿姐，你告诉的太晚了。从你我成亲的那一晚，我就无时无刻不在难过，你说要把我当做亲弟弟，可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把我当做你的亲弟弟。
　　你以为你和齐毓的事我不知道么？你又以为我为什么对小小卢音寺的住持如此感兴趣？我知道你，你和齐毓，你和蔺空，一切的一切。
　　阿姐，我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太久，久到忘记了自己才是卫国的皇帝。
　　阿姐，我心心念念着你太久，久到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那个陆寒，是我在帮她，你不知道她有多像你，所以她的要求，我从不会拒绝，哪怕她才是假的那个。
　　哪怕她想要我死？
　　少年不失风度端坐着，一本正经地点头，哪怕她想要你死。

　　之后的之后，我和少卿终于要离开卫国。
　　靠着在皇宫里这几天我偷偷藏下来的东西，我们还是用一些钱买了一辆马车，临行前我拖着少卿血拼，装了足足一马车的食物，还挑了好几件衣裳，才得意洋洋地离开卫国。
　　由于马车里塞了许多东西，我便到外面来和少卿一起坐着，少卿笑道，“卫国的宫变似乎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我停下从后面包袱里找桃花酥的动作，好奇问道，“啥宫变？”
　　“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卫灵软禁了惠灵王，五天前刚刚册立新帝的事情你忘了？”
　　“哦……想起来了。”我啃着桃花酥，卫国的名吃果然让我心情大好，“我觉得卫灵真折腾，她自己做皇帝不就完了嘛。”
　　“或许，”少卿假装蹙着眉头做思考状，“她是想相忘于江湖呢？也说不定。”
　　我点头，“对，放着皇帝不做来过我们这样的日子。”
　　冬日已经结束，外面竟然隐约有些春的感觉了。
　　我伸了一个极大的懒腰，扭头却见少卿盯着我的胸看，“按理说你不应该瘦啊，怎么……”
　　“去去去！”
　　我严严实实地裹上新买的披风，不管大小，都不能便宜了徐少卿。
　　“等等！等等等等！”
　　“话唠啊你？”= =
　　我一把抓住少卿的手，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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