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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贵妃耍枪
午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仿佛天下太平,边塞的“路有冻死骨”只是幻象罢了。
皇上领着朱瑾走进大殿时,众人基本皆已落座了。龙椅的斜右边坐着盛装的皇后娘娘,一袭明黄蜀锦金线绣凤纹的曲裾下系着香云纱暗紫色的菱裙,上头是一件雀金的侃肩,打着别致的璎珞。这之下,一排是后妃女眷,一排是朝中大臣及匈奴使者等人。使者之后便是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平阳王秦钧,听说与皇上出生只隔了一个时辰,感情甚笃。后妃这排的首位一看即知是留与贵妃的,其下是冯瓒妃,她其实才是皇上的元配,也是皇上还是二皇子时的正妃,要不是皇后与皇上一见钟情那段奇闻,如今的皇后可不是姚韶而是她冯梅七了。说来没当上皇后便罢了,可如今贵妃竟也凌于她之上了,她竟也不恼,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眉目清淡,唇齿冷傲,真如一支清冷白梅,傲雪而立。不过说来她这名字“梅七”取自描绘女子玲珑心意的“摽有梅,其实七兮”,与她可真是两个极端。皇上登基未久,后宫妃子也不算多,一皇后一贵妃一妃后便是绣修仪与锦昭容朱瑾了。
可朱瑾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与他两人。太史卿酹月正拿着玉壶自酌,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淡色的唇流入,一杯干尽,唇角留着的一滴如鲛珠。
“爱妃怎么赖着朕的臂弯不走?发什么呆?”皇上捻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分明是皇上搂着臣妾不放手吧!”她挑眉一笑,心中已强压下那如三春华彩一瞬袭来的震动。
皇后仍是笑得贤良淑德,“皇上快坐罢,这新供的迷月酒,试试可还喜欢?”绣修仪却有一丝泛酸,又无奈对朱瑾笑笑,“妹妹快来坐吧。”唯有瓒妃是毫不在意,看也不看她们一眼,独自也斟起酒来,手托白玉杯,竟不知哪个更白皙。
卿酹月这才注意到朱瑾,眼中现出一丝玩味。朱瑾呆了半晌,仰头尽了一杯酒,脸上现出流霞飞花似的红晕。“妹妹,酒量不好就小口些喝吧,可仔细呛着。”绣修仪责怪道。
朱瑾心中思绪纷乱如丝,他还记得我……怎么办……他为什么看出我那日的隐身了,他---真的也不是人吧……怎……怎么办……
“……愿使世子须卜崱为质子,与天朝永结为好……”朱瑾这才听到使者在说什么,注意到席上有一人是匈奴世子打扮,,鼻梁英挺,棱角分明,不算玉树临风,不算风流倜傥,却笑如骄阳,另有一番帅气。
皇上豁达豪爽笑道:“既如此,便请世子住在这紫禁城太液池那头的松声轩吧,那儿幽静,景色也不错,想来世子会喜欢的。”
说是住在这宫里景色好,实则不过是幽禁罢了,须卜崱旷达地笑着谢恩。
这时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帘后传来,贵妃白月贰的兰指挑起珠帘,就看到她那张桃花面,满头的珠翠轻响,层叠的环佩叮当,饱满的红唇轻启:“皇上……”左右一打量,才发现似的,低低一声娇惊,“呀!”美人纨扇轻掩唇前,“臣妾是来晚了么,众位大人见罪了。”说是见罪,语气里可没这个意思,满满是如沐春风的娇笑,作势提起杨妃色罗裙便要拜下,皇上急打手势免了她,只见她杏眼一转,“呀!你可不是那个阵前骂我爹的小屁孩。”
众人诧异望向被红葸丹指着的须卜崱,他却是一脸哭笑不得:“分明是你叉腰大骂,我被大人抱着远远观战有什么好叫的,还说有种与你真刀真枪干一仗……”贵妃杏眼圆睁,瞄一眼一旁的刀马旦,夺了花枪横枪道:“小屁孩,再与本宫干一仗!”那架势倒有模有样,比那唱戏的刀马旦竟还帅几分。
“你那时叫我‘小屁孩’的时候,自己也不过五六岁罢了……那次没打过你,让你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罢了,如今……”也从另一个武生手中抽出一把弯刀,“可不让你了!”
贵妃甩了云锦的褂子,舞着花枪便真冲过去了。她妃色的罗裙旋起来,像一朵花的开放,绣鞋上的绢花颠颤着,竟觉着健步如飞。
“缭兰!”皇上急得站起来喝道,打翻了一杯迷月,染了他整个袖口。朱瑾心里忽觉得有一丝不快。
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皇上……”用枪挡了一刀,“不必……”又一刀过来,“担心缭兰……”连着几刀,“且看臣妾大败他。”又一刀来势凶猛,直奔贵妃面门,贵妃看似来不及用枪挡,整个水蛇腰向后倒,只见那戏刀擦着贵妃雪似得下巴呼啸而过。众人心中一惊,皇上又是一声惊呼。须卜崱接住贵妃后躺的纤腰:“可服了?”下一瞬,却见贵妃银铃似得以声“不服!”里须卜崱倒退两步,大笑道:“好丫头!”原来贵妃脚下不安分,踢了须卜崱重要部位一脚。
“要是我绝后了,你可要负责!”这话……皇上脸上一丝不快一闪而过:“原来世子与竟与贵妃是旧识。如此,熙贵妃可经常去松声轩探望世子解解闷。”朱瑾心中了然,不过是想利用贵妃监视世子罢了。可贵妃愿否,还有待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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