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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无泪
沈言在下午的时候,再次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的态度依然冷冰冰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很礼貌,但是中心意思却很坚决。
沈言被停课了。
因为作风不正,已有学生投诉,如果让沈言继续担任班主任,他们就要告诉家长,转班甚至转校。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言不愿接受,却也无可奈何。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沈言不自觉的又走回到高三(2)班,也许只是想再看鹿晗一眼,该说的话还没有说,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鹿晗从男厕走出来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沈言,他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墩布,水桶里还放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沈言这才想起来,鹿晗和金钟仁这个礼拜被罚打扫高三的男生厕所。本来昨天就想来看看他们,结果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吹了冷风,再加上校长的一顿训,让她心情异常低落,所以下课后就直接回家了,想着今天无论如何要来,可没想到又临时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老师。”
鹿晗看到沈言,弯身打了个招呼,沈言看上去有些疲累,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鹿晗总觉得这个新来的老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课堂上的事一定为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应该已经闹到校长那里了吧。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鹿晗看到吴凡凑到金钟仁哪里小声说了些什么,接着几个人喊了黄子韬和朴灿烈,强拉着金俊棉出去了。
吴凡和金钟仁家是世交,虽然吴凡很少在班里出现,但是高一的时候,鹿晗和金钟仁几个曾和吴凡吃过饭,也算认识。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又回来了。
金俊棉犹犹豫豫的登上讲台,用板擦敲了敲桌子,畏惧的望了吴凡一眼,样子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关于班主任的事,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统一到我这里,我会去找校长……”
金俊棉哽在这里,似乎不太愿意再说下去,吴凡见状大步的走到台上,推开金俊棉,继续说道:“我想大家也不愿让一个自身有问题的人来担任我们的班主任,而且这个班主任太年轻明显经验不多,大家都是高三的学生了,没必要耽误了自己。”
其实鹿晗觉得老师的私生活和他们真的没有太大关系,况且感情的事本来就很私人,当中的是非曲折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可是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本来就处于一种对事物的看法黑白分明的阶段,很少有人会去在意当中的缘由,尤其又面对了“小三”这样一个敏感的话题,班里很多女生已经多多少少表现出不屑,现在吴凡一煽动,底下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表示赞成,然后金俊棉收集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就和金钟仁,吴凡出去了。
“打扫完了吗?”
沈言很随意的问道。
“还差一间。”
“金钟仁呢?”
“哦……”鹿晗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沈言看着鹿晗略显为难的样子,想也知道金钟仁肯定溜了。
“我去找他。”
沈言转身,可是才迈开一步就停下了,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被停课了,高三(2)现在暂由李老师接管。
这么想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
“好像现在没什么资格去打抱不平了。”
鹿晗却有些笑不出来,看来事情闹大了,是被停课了吗?
见他没再说话,沈言走了过来,去拿鹿晗手中的墩布。
“我帮你吧。”
“不用了老师,我可以。”
鹿晗往后缩了缩,沈言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也不知鹿晗怎么想她,或许心底也有些鄙夷吧,可是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光明正大的接触鹿晗的机会,她还是硬着头皮,夺过了鹿晗手中的墩布。
“既然见到了,总不能不管的。”
沈言兀自走在前面,鹿晗只有跟了过去。
挂上打扫的牌子,沈言拿起马桶刷径直向着隔间走去,鹿晗看到急忙去抢,可是沈言却一直说着无所谓,弄的鹿晗特别不好意思。
他觉得这个老师挺好的,至少对他一直都挺好的,只是不知到底哪里招惹了吴凡,惹得吴凡费尽心思的对付她。鹿晗很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向来不太会安慰人。
“昨天也是你一个人吗?”
“昨天张艺兴有来帮我,但是他今天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
沈言无声的点点头,撇过头偷眼打量着鹿晗。
他真的是太瘦了,本就不宽大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依然松松垮垮,他的皮肤很白,却少了这个时期少年应有的红润,更像是由于贫血造成的。
沈言的心里一阵发酸,她知道,鹿晗这几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过的并不富裕,能够通过特招生进入第三私立中学,鹿晗付出了很大的心力。
沈言吸了吸鼻子,看着鹿晗那双大大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鹿晗是沈言的弟弟。
同父异母。
鹿晗是私生子。
是父亲婚外情的产物。
沈言本来是应该恨的,她有这个资格。
只是当中的是非曲折,在沈言帮着母亲抢回了父亲,而父母却最终也没能逃过离婚的宿命时,已变得模糊不清。
沈言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每次当她看到父亲偷偷拿着鹿晗母亲的照片发呆时,沈言的心就说不出的难受。
沈言知道,在父母离婚后,父亲曾托人偷偷去找过鹿晗母子,只是未果,她们搬家了,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已经离开了这座伤心的城市也不一定。
但父亲却从那人口中得知一个噩耗。
鹿晗的母亲,因为车祸已经去世了。
父亲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直郁郁寡欢,就在早几年,沈言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父亲被确诊得了胃癌,虽然当时做了手术,病情得到了控制,谁知就在三个月前,父亲的胃癌突然复发,癌细胞迅速扩散到其他器官。
医生说,这次恐怕没有希望了。
“沈老师,打扫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沈言恍惚的站起身,望着鹿晗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次被停课估计也没有可能再回来了,事情弄成这样,即便是吴尊也不方便出面,可是鹿晗怎么办,她还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本是想着接触一段时间,等大家熟悉了,再慢慢开口,可是现在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怀着万分纠结与复杂的心情走出洗手间,谁知一出门就撞到了吴凡。
“对不起。”
沈言抬起头,看到吴凡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瞬间皱起了眉。
而吴凡只是淡淡的撇了沈言一眼,擦过她,径直走去。
其实吴凡也不想做的这么绝,只是沈言的步步紧逼,让他没来由的恐慌,他只是出于正当防卫,谁让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的哥哥就为所欲为。
现在弄成这样,也只能怪她自己。
“吴凡!”
吴凡闻声止步,却没有转身。
“你明知道你哥和他未婚妻之间家族联姻的成分占多大,你也明知道,这些年,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感情生活,互不干扰,可是你却依然要让所有人误解,要把我赶出学校,这样做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惹我。”
沈言的心在冷笑。
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做为一名班主任让一名逃课的学生去上课有什么错?
如果他真的不愿别人“惹”他,那就干脆离开,这个世界这么大,他有手有脚,干嘛非在自己父亲和哥哥的眼皮底下玩自虐。
“你永远不知道你给别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对于并不认识的我是如此,对于关心你的哥哥和父亲也是如此,吴凡,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要围着你活。”
听到这话,吴凡转过身正对上沈言那双凌厉的眸子。
“我真的很好奇。”沈言慢慢向着吴凡靠近,直视着他。“苏雪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自私的家伙。”
“你没有资格提这个名字!”
听到“苏雪”这两个字的瞬间,吴凡的脸阴沉下来,他的面部肌肉僵硬,脊背也不觉的拉直了,像是一只斗鸡,恶狠狠的瞪着沈言,可是沈言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哦,是吗?”她反问,嘴角轻扯出一丝淡漠的笑。“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你真的爱苏雪吗,在私奔的那一刻,你哪怕有一秒为她着想过吗?”
“闭嘴!”
吴凡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握紧双拳,努力压抑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他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鹿晗小心的拉了拉沈言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沈言心中的那份怒火也已然控制不住了。
她的父亲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他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再叫他一声父亲,沈言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鹿晗,可是连一句道歉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眼前这个人给生生的赶出了学校,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想到就头痛。
“还是你只是要逞强,只是因为不满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人生,就强拉着苏雪和你站在一起,你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解决问题,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最激进的一种,苏雪真是倒霉,爱上你这么个混蛋。”
沈言的话毫不留情情面,像连珠炮一般射向吴凡。
“我让你闭嘴!”
随着一声狂怒的嘶吼,吴凡扬起手,狠狠的甩在了沈言的脸上。
这一巴掌又快又恨,沈言被打的差点摔在地上,幸亏一旁的鹿晗伸手扶住了她,可是她那雪白的脸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吴凡好似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沈言。
沈言抬起头,没有畏惧,眼里反而多了一层厌恶。
“如果你心里没鬼,又害怕些什么?”
这么多年,努力压抑和忘记的记忆又在蠢蠢欲动,像是个魔鬼,穿越了时间的缝隙,再次将吴凡带往那个黑暗而冰凉的夜晚。
吴凡再也无法冷静。
“你知道什么?你他妈的知道什么?”他一面吼一面又要扑过来,却被鹿晗一把抱住了,鹿晗虽然瘦小,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吴凡挣脱了几下竟然没有挣脱开。
“或许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至少明白一件事,活着,就要顾虑身边的人。”
沈言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这个道理她也是在经历了很多之后才懂得的。
只是有些错,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言现在只是后悔,后悔自己被班主任的头衔冲昏了头脑,认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硬要去招惹这个从小就被宠坏的少爷,她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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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稍微修改了一下,把鹿晗和沈言的关系说的更透了一些,另外在吴凡和沈言的矛盾中也稍微做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