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

　　在急诊室外，沈言打了个电话给吴尊，通知了他吴凡住院的消息。
　　吴尊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向医生护士询问了几句，见自家弟弟没什么大碍也算放下了心。
　　吴凡和鹿晗分别被推进了私人病房，只是麻药没过，吴凡还没醒。
　　“对不起。”
　　沈言头垂的很低几乎不敢看吴尊，她没想到都分手了，自己还能给他惹个这么大的麻烦。
　　“没事，这小子皮实着呢，医生也说了是皮外伤，你别太往心里去。”
　　吴尊知道沈言心思重，怕她多想就忙着宽慰了几句。
　　沈言却还是觉得内疚，吴凡断了两条肋骨，医生说幸亏没插到内脏，否则的话，后果难以估计。
　　“沈言，吴凡他……”吴尊的样子有些犹豫，沈言抬头看着他，知道他一定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就说吧，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他为了鹿晗的事来找过我，只是当时没说清楚是谁，我也没问，说实话，除了苏雪，我还没见过这小子对谁这么上心，沈言……”
　　“我懂！”
　　沈言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吴尊的话，有些东西，她不希望从吴尊的嘴里听到，这会让她觉得更无地自容。“你放心，我们两个没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尊也知道两个人现在说的这件事，彼此都很尴尬，可他又担心如果不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沈言不知会做出什么。
　　“吴凡是我弟弟，我很了解他，他不是一个轻易付出自己感情的人，可是，沈言，我更了解你，我只是担心，我……”
　　吴尊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沈言的肩膀，眼神中全是说不出的心疼。
　　“沈言，别考虑太多，别总想着别人，多想想你自己，多想想自己的心。”
　　沈言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对上了吴尊那双诚挚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幸福。”
　　沈言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的一个男人。她吸了吸鼻子，轻轻一笑。
　　“那你呢，你幸福吗？”
　　吴尊也笑了，这个妻子或许不是他最爱的人，却是他值得努力珍惜的人，因此他很肯定的答了一句。
　　“我很幸福，所以希望你也幸福，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谢谢你，尊，真的谢谢你。”

　　吴凡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病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一睁眼就能看到沈言呢。
　　吴凡微微叹了口气，想要翻个身却发现全身的骨头像被人拆散了似的，一动就疼。
　　他只好按下了呼叫铃，没一会儿医生进来了，帮他检查了一下，看没什么大碍就吩咐他好好休息。
　　吴凡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想着那天沈言的反应。
　　她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也不知道鹿晗到底怎么样了，虽然他的确觉得鹿晗伤的不重，可现在突然就没了把握。
　　吴凡猛的睁开眼，挣扎着想下床，可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努力了半天也才只是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言推门进来。
　　“你干什么？”
　　“我……”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呀。”沈言一面埋怨，一面伸手扶着吴凡，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让他靠在床头。
　　“你是不是想喝水？还是想去厕所？我去找护士吧。”
　　“别别别。”吴凡急忙拦住了沈言，看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心里特别高兴。“我，我就是想去找你。”
　　“找我有事？”
　　“没。”吴凡样子傻乎乎的，嘴上也有些绷不住，像只裂开口的水蜜桃，一直在笑。
　　“鹿晗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还没去看他。”
　　“你先来看的我？”吴凡一听心里更乐了。
　　沈言瞅着他笑了笑，其实倒不是她不想去看鹿晗，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鹿晗。
　　“吴凡，咱能商量个事儿吗？”沈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吴凡床边看着他。
　　“什么？”
　　“咱下次做事之前，能先用用这里吗？”沈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到底怎么想的？鹿晗要是有事我自然会着急。那你呢？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和你哥交代？”
　　吴凡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有些鲁莽，可被沈言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什么叫怎么和他哥交代。
　　“你就不担心我吗？”
　　“你是为了鹿晗才搞成这样的，我自然会担心。”
　　“就只是这样？”吴凡盯着沈言，眼中是一片受伤的神情。
　　沈言咬了咬牙，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那还能怎样？”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谁也没再开口，沈言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伤过一次了，实在没有勇气再来一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吴凡眼中黯淡的颜色，心还是疼的厉害。
　　“我先走了，我去看看鹿晗。”
　　沈言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心软了，吴凡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也不说话，就那么握着。
　　“吴凡。”沈言轻轻叫了一声，想叫他放手，可是转过头，看着他，又再也张不开口说出什么决绝的话。
　　“沈言，有些话，我不说，不是因为不想，只是觉得自己还没这个资格。”吴凡垂着头，也不看沈言。
　　“我就是个高考生，别说事业，连份工作都没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大，可我就是想对你好，我想陪着你，也想让你陪着我。你能不能等等我，让我把丢掉的时间追回来，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的追求你。”
　　吴凡说完抬起了头，看着沈言。
　　沈言的心一点一点沦陷在那片炙热的目光中，她望着吴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人这辈子究竟能遇到几个真心爱人，她已经错过了一个，若再错过，或许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了吧？
　　“你打算让我等多久？”
　　见沈言松了口，吴凡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他忍着疼，慢慢坐直了身子。
　　“不会太久的，我保证。”
　　沈言半天没说话，吴凡试探性的问了句。
　　“那你是答应了？”
　　“我可没说。”沈言别扭的转过头，故意不去看吴凡。“不过，要是一直都没遇到合适的，我也没办法。”
　　吴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沈言红扑扑的脸蛋，越看越喜欢。
　　“你肯定遇不到。”
　　“你别看不起我好不好。”
　　“我哪敢看不起你，我只是声明一个事实。”吴凡说着，特牛气的扬起脸，用手指着自己。“真命天子在此，牛鬼蛇神都得靠边站。”
　　臭屁！
　　沈言笑了，不觉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从吴凡哪儿出来，沈言去看了鹿晗。
　　鹿晗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并不严重，但医生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两天。
　　见到沈言，鹿晗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其实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沈言，只有一直装晕。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疼不疼？” 沈言坐在鹿晗的床边，很温柔很温柔的望着他。
　　鹿晗微微摇头，偷偷抬起眼去看沈言，沈言脸上的神情倒是十分平静。
　　“你的事，我都听吴凡说了。鹿晗，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和家人一起商量的，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
　　沈言的语气可怜兮兮的，鹿晗听的心里难受极了。
　　“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了沈言足足三秒，才又说了句。“姐，对不起。”
　　这声“姐”，他下了很大决心，说完之后就又垂下了头。
　　“你叫我什么？”
　　沈言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不会是失望了，不想再认我这个弟弟了吧？”
　　鹿晗有些无措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其实这阵子，他想了很多，尤其是那天，当他亲眼看着父亲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心里并没有恨，一点也没有。他只是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人曾经对自己的好。
　　沈言被鹿晗这声姐姐叫的热泪盈眶，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谁说不认你了，是你一直不认我好不好？”
　　“你别哭啊。”
　　鹿晗见沈言掉泪就有些不知所措，从床头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也不知是该递给沈言，还是该帮她擦掉眼泪。
　　“我那天去看过，看过爸了，我……”
　　“什么时候？”沈言一把接过鹿晗手中的纸巾，样子十分惊讶。
　　“就，就你在拳场骂我那天。”
　　“原来不是爸的幻觉。”沈言不觉笑了，继而握住了鹿晗的手，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鹿晗，爸他走了。”
　　鹿晗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虽然那天看过父亲，也多少明白那人可能活不久了，可现在亲耳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还是觉得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儿，疼的厉害。
　　沈言握紧了鹿晗的手，努力将掌心的温暖传递到他的手中。
　　“别难受，爸走的很安详，他说他看到你了，我本来还以为是幻觉，但……”沈言笑着。
　　“鹿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爸，对我意味着什么。”
　　鹿晗看着沈言激动开心的样子，想着若自己早些想开，或许可以早些让她快乐起来。
　　他怎么就那么傻，竟然妄图去伤害这个一直爱着他，关心着他的人。
　　“对不起。”
　　“傻瓜，别老说对不起了，我们是一家人。等明天，我把姥姥从养老院接出来，再请个保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鹿晗重重的点头，对着沈言微微一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其实做她的弟弟也很好，至少亲人是一辈子的。
　　“姐，我答应你，一定努力考上大学，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姥姥失望。”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沈言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鹿晗的头发。
　　外面的阳光是那么的灿烂，沈言望向窗外，仿佛在蓝天白云间看到了父亲欣慰的笑脸。

　　【全文完 2014/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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