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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巍峨的青山,将你我切成两端
百里村之所以叫百里村,是因为此地延绵千米全是杜鹃花,于是这壮观的景象被当地的人称为百里杜鹃。
百里村四面环山,交通十分不便,因此即使有此盛景,游人也极其稀少,村民们也难得出山,让村子显得极其闭塞。
那个夏天,从城里来的苏浅与被阻隔在山里的陆飞有了交集,她拥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暑假,跟她原本的世界不一样的生活。
水田里,陆飞挽起裤腿,赤着脚勾着腰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忽然,他抓起一把田螺,对着不远处喊:“苏浅,快看!”
跟陆飞一样赤脚踩在淤泥里摸索的苏浅闻声抬起了头向陆飞看去,瞧见了他手上的两三个田螺,她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笑着说:“再接再厉,我也会找到的!”
“哈哈,等着看。”
“谁怕谁!”
……
捡田螺,下河摸鱼,悄悄在水井里养蝌蚪,去竹林挖竹笋,夜里去偷一两个别人家的玉米,去山上采野生的蕨菜遇到蛇,跟一群差不多年纪的萝卜头在早地上奔跑……
那短短的两个月里,她做了很多城里的孩子也许一辈子也体验不到的事,她白皙的肌肤渐渐变成了小麦色,她却喜欢上了这个一开始并不讨喜的村子。
那天,他们坐在落英台。因花期已过,杜鹃已经凋谢,满地火红的花瓣让人可以轻易想像花开之时这片土地也该如鲜血一般延绵数里妖娆的绽放着一抹抹妖艳的红吧。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浅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陆飞:“对了,我来的第一天你是不是特看不惯我?”
陆飞被这么一问,觉得有些尴尬,想起苏浅第一天来时的那顿晚饭,无奈的点了点头。
“原因是什么?”苏浅好奇的问。
“咸蛋。”
“啊?什么呀。”苏浅将头凑了过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陆飞往后挪了挪,叹了口气说:“那天晚上你不是说饿,我还帮你煮玉米吗。你记不记得那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吃得特少?”
“嗯。”苏浅点了点头,还不是因为那顿饭太难吃,皱了皱眉:“所以呢。”
“那你记不记得那天的菜有一盘咸蛋。”
“记得,那咸蛋的蛋黄是稀的,我喜欢沙沙的蛋黄。”
“所以你把它喂狗了。”陆飞语气淡淡的,却不难听出里面的责怪之意。
“就因为这个?”苏浅惊得站了起来。
“就是这个。”陆飞看着远处的群山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在我们村,用来招待你们的那顿饭意味着什么。我们家穷,而你们又是娘的远亲,于是我们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你们。而你,将我们也许一个星期也难得吃上一回的东西拿来喂狗……”他平静的诉说着,却让苏浅觉得无地自容。
憋了半晌,她才轻轻的说:“对不起……”
陆飞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也许你们觉得喂狗没有什么,可在我们看来,却是满满的心疼。”
陆飞一直看着远处,好久好久。苏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没有问,也没有再说话。她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看着那巍峨的青山。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把他当作同龄的伙伴相处了一个暑假,他们一起嬉戏聊天,一起与自然亲密接触,她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拥有着一个快乐平静的童年。其实她错了,她是城里来体验生活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他是乡下起早贪黑为父母做农活的小黑炭。她觉得喂狗吃自己不喜爱的食物比起扔掉来说是一种节约粮食的美德,他却因为这一点心疼并且因此不喜欢她。
他们不是一路人,因为生世而产生的思想上的偏差,让苏浅不知不觉将他们彼此隔开。
从那一刻起,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的在她心里扎了根,在潜移默化里长成了参天大树,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那一片环着村子的高山,让他们越走越远。
其实这不过是你瞧不起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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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小时候曾有过把咸蛋喂狗的经历,后来舅舅狠狠教训了我一顿,好忧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