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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驾!”
“林江,最近要出事,我必须出门走一趟,我走之后把这幅表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其他的一切照旧。如果人手不够,这段时间书就不用再说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吧掌柜,大家伙都等你回来。”
带了些细软,跨上了老马,我终于,还是离开了安阳城,离开了凡月楼,虽然只是一月,但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我不想离开,但是这次,我必须离开……
“驾!”
投宿时,听人们说月季正好,牡丹正艳……在人们眼里,这般诗情画意而我却踏花马急,倒真是我不解风情了,“驾!”
费了十天左右的功夫,终于到了嵩山余脉
从这里开始,就要难走许多了,虽然不像太白口中的“难如上青天。”却也是千岩万叠,入天绝壁。也幸好是这样地势险远,所以人迹罕至。
“老伙计,放开跑吧,不过可别太远啊,咱们过几天还要回去呢。”我抚了抚它的鬃毛,轻轻拍了拍,随着一声马嘶消失在茂密的林中。它是跟着我无数次浴血老伙计,轻敏聪慧,即使是轻功一流也未必追的上,所以并不担心。我双脚一踏,施展“千里逐日”的轻功,虽然内力耗费较大,但在嵩山上也算得上如履平地。
记得,你说:“等你守关回去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少林寺。”
“为什么是少林寺啊,江南潇湘,美景不是更多么?而且江浙酒菜也很精致,你肯定喜欢。”
“那好啊,到时候一定要带我去啊。”
“放心吧,到时候我还要再带一个去呢。”
你眉目微嗔道:“谁啊。”
那时我盯着你的眼睛,鼻尖相点,你一下子脸就红了,可是还是很不服气得瞪着我,过了一会儿,我说:“还有我们的孩子。”
“讨厌,打你!还将军,一点没正形。”
你柔柔的拳头落在身上,像推拿一样,很舒服,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让时光倒流……
“我说真的,等鞑子退了,我们就完婚。”
你笑了笑,依偎在我的怀里,以为不会再有任何风雨,轻轻地说:“我还是要去少林寺。”
我抱着你说:“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林寺是大明最大的寺庙嘛,那里的菩萨肯定更灵。”
“那这次又要祈什么样的愿呢?”
“我希望,菩萨可以让你平安,让我们……”你顿了顿,脸颊变得更红,“和孩子,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
月色正好,当我抬头,“少林寺”三个大字高悬大门,虽然金漆殆尽,但这三个字,却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我抱紧了你“月儿,我们到少林寺了。”
……
登上最后一级的台阶,两个守门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来少室山所为何事?”
不年不节,少林寺并不对外开放,所有人上少林只有两条路。第一条递上拜帖等候,第二条,打上去。
我从怀中掏出拜帖递给了其中一个便在门外静静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沙弥回来道:“施主,方丈有请,请随我来。”
草木丰茂,曲径通幽,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宝殿檐房,一豆灯火在这绿色的宁静中隐隐透过。再走几步,两个人的剪影便更加清晰,一个长须合掌,盘腿而坐。一个念珠手持,口念心经,也有了许多胡子。走到门口,小沙弥轻轻叩响了门扉“住持,楚施主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夜里风寒,楚施主快进来吧,则空,你可以退下了。”
“是,住持。”
我看着小沙弥合掌而去,道了声:“叨扰大师了。”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床桌书架,蒲团表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我和长须住持隔案而坐,这长者眼珠深陷,下颌突出,脸上早已经爬满了沟壑,长眉白须之间却有一股慈爱众生的温暖。长者身后站着一位念珠轻转的中年人,胡须虽多却大都有棱有角,精神奕奕,却似看破世间悲喜。
我小心翼翼得把怀中的珍宝放在了身边的蒲团上,道了声:“多谢明觉禅师。”
“楚施主既然是贤伉俪同来,老衲自当茶水成双,何谢之有。”
我笑了笑道:“大师近日可曾听说江湖。”
“阿弥陀佛,老衲日日可闻江湖,日日不闻江湖。”
“大师说的对,千百年来江湖两个字,总难有界限,是晚辈思虑不周。”我顿了顿又道:“想必大师身后的,便是无执师傅吧。”
明觉禅师身后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道:“贫僧无执。”
我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久闻明觉大师大名,座下弟子皆是不凡。大弟子无妄师傅交友四海,嫉恶如仇,江湖上是有口皆碑。二弟子无执师傅对佛法精要可谓独领风骚。三弟子无尘师傅更算得上英雄二字。大师座下虽只有这三名弟子,但个个可比得上十三棍僧。”
“阿弥陀佛,楚施主谬赞了,出家人不计名利,也从不攀比。老衲这三个弟子虽已有两人离开少林,但心念佛祖,却是让老衲欣慰。”
“大师可知道无妄无尘两位师傅的近况?”
“知就是不知,不知,就是知。”
“大师既然此刻还有闲情逸致与在下喝茶,想必,帮就是不帮,不帮,就是帮了。”
“阿弥陀佛,楚施主颇有慧根,若放下前尘,必定无可限量。”
我勾起的嘴角在一瞬间冰冻,慢慢落下,上下两齿发出无声的厮杀,“大师常闻极乐,可终究没有见过,若是极乐让人不乐,若是地狱悦人而乐,试问,地狱极乐,又有什么差别。”
“楚施主见解独到,令老衲耳目一新。不知楚施主今日来是否,还有其他之事。”
“大师慧眼。”我笑了笑,看着身边的蒲团,眉目间刚毅的城墙被瞬间瓦解。
“阿弥陀佛,老衲理会得。”
我缓缓低声道:“多谢大师,待日后事成,在下盼再与大师品茶。”
“老衲,静候佳音。无执,你带楚施主去吧。”
“是,师傅。”
我缓步跟着无执,把怀中裹得没有一丝缝隙。两个人一路上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放开彼此的足音,以表示没有恶意。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无执慢慢掀开了“禅”字的挂卷,用混厚掌力按在墙上。
只见墙面没有落下一丝尘土,手下的墙砖便慢慢陷了下去。随着墙砖按到底的瞬间,房间居中的四块石板“咚!”得一声打开,一条洁净如新的地下通道展现在我的眼前。
无执从抽屉里抽出火折子,放出明亮的光芒道:“楚施主请随贫僧来。”
他在前面走着,讲述着密室的来历。原来这密室是早年为避中原战乱而建,天下稳定后也曾作为“藏经阁”使用。时至今日,也藏着不少典集,除此之外,也供奉着许多高僧的佛骨舍利。得知密室的来历用途,我心里也泛起了一片疑云,道:“无执师傅,楚凡说到底终究是个外人,这么做,合适么?就算是您不愿说,楚凡也是不会强迫的。”
无执笑了笑,带我走到一个空置的案边道:“楚施主要把平生至宝交于避寺保管,避寺向楚施主一展也是应当。”说罢,拿起手边的抹布仔仔细细得擦起空案,我也明白,这会是我暂放的地方。
我按住了无执的手道:“还是在下来吧。”他也随即松开了手,道了声“阿弥陀佛。楚施主果然是真性情。”我苦笑道:“什么真性情,不过是擦擦桌子罢了,无执师傅的礼佛之心才是虔诚。”他说道:“只是擦擦桌子罢了。”其实以他的武功,不用拈花指般若掌之类的功夫,只要大袖一挥桌子便会纤尘不染。我?只不过是想让这张桌子,更干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是自己来,总觉得会不干净。
反反复复,总算是觉得干净了,我笑了,无执道:“阿弥陀佛,桌子早已擦净,楚施主的心,能擦净么?”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得放好了自己的至宝,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放到了空案最中间的位置。
无执并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我松开手,看到我满足的神色,才慢慢道:“阿弥陀佛,楚施主放心,贫僧竭尽全力定当守护周全。天色已晚,楚施主,可以回了。”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流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惶恐,随即下意识得强摆出无事的笑容道:“如此,可要多谢无执师傅了。”说罢,我也双手合十做礼道。随即便撕扯着脚步,跟着他往门外走去。这副微笑的面具下,我的心,此刻如同已经封存在汝瓷之中,每走一步,便如同撕裂着连接着心房的血肉,被一丝丝得拉扯,最后,血肉模糊,血肉,就如同呕吐出的饭食,只是......这双脚,一开始迈出,便不再停下。直到密室封闭的最后一刻,我,不敢回头,我可以在沙场上看马革裹尸,却,也和普通人一样,也只是个,自私的人......
我与你的距离,就这样变大,就这样,在一起,“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得,不会受伤的,这一次,我不会食言了,相信我,好吗......”
回到禅房,我辞别了明觉禅师和无执师傅,出家人虽然是打开方便之门,但这次也并没有挽留,也许,他们也知道,准备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我也必须快点回去,毕竟,凡月楼不能丢下他们.......
我施展轻功,跳跃在少室山的陡崖绝壁。古人常说“上山难,下山易”。实则不然,下山不仅要克制高崖的恐惧,更需要落地平稳,不然一个不慎,便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适~”跃至山下,我强制平稳着呼吸,吹了声口哨,静静等着老伙计的身影。当魁梧的身姿在东方将白的晨气中变得清晰,却也慢慢出现一丝不对的地方。我皱了皱眉,点了点地面一跃而上,老马见我走去放慢了蹄子,温顺的停了下来。我仔细一看,后踢正中了三根牛毛细针,值得庆幸的是银针还是本来的颜色,并没有涂毒之类的。
我慢慢取下银针,虽然这暗器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每一根都在穴位附近,行走疾驰难免影响,而痛苦,自然是可以想见的。可是这老伙计并没有抱怨叫痛,只是静静的站着,不时用长脑袋蹭蹭我满是风尘的面容。“老伙计,辛苦了。”我右手运气,抚摸着被暗器伤了的几个穴道,希望它的伤痛可以轻一些。也想到:虽然老伙计的体力不如从前,可是一般的暗器绝对打不到,能以牛毛细针这类暗器伤了它,内力想必也是有些功夫。它受了伤,而下手的人极有可能跟着,究竟是谁,难道看出了战马的痕迹?
为了以防万一,耽搁时间,我带着它走着并没有人走过的草丛,来回曲折。老马也放轻着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当刚才的地方消失在视线边际,恰巧有人声依稀。至于说的什么,我已经是听不清了。只知道,我没时间去管那些许多。
行走中,不知不觉朝露湿透了衣衫,待晨气散尽,也总算是到了市集。人多眼杂,老马也不能再跑太快,没奈何,只好找了个客栈投宿,也好让我借着个机会休息一番。习惯了茶楼的生活,三天两夜得不曾合眼,真的是疲惫得紧。
沐浴完毕,头挨着枕头,正要好好睡一觉,门外便传来“笃、笃、笃”得敲门声。
“谁?”我故意用懒散的声音道。
“小女子青蝶,是为公子送药来的。”门外一个柔媚的声音缓缓传来,如同泉水作响。
我是个开茶楼的,三教九流的人都会碰到,这样的切口也只有一种人会用,本想毅然回绝,转念一想,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心,道了声:“请进。”
门被缓缓推开,一双玉手最先进入了视线。随后一个妙龄女子便出现在眼前,样貌并不出众,身材也是一般,倒是身上朴素而干净的衣服,配着白净的皮肤透着种茉莉的味道,并没有低胸收腰之类让人看上去想犯罪的装束。而那微重的眼袋和一双本应明亮却布满血丝的双眼却透着不一样的艰辛。
女子进门后便把房门锁死,道了声“公子万福。”
“你这药,要多少钱。”
“回公子,并不贵,只要一两银子。”柔和的声音重新回响,隐隐带着一分沙哑。
“可是我身上的银两并不多,只有八钱。”
叫“青蝶”的女子悄悄揪着衣角,在下唇留下几个牙印道:“人在江湖都难免遇到困难,公子落魄,八钱就八钱吧。”
“好,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给你,决不食言。”我故意多加了几分戏弄,手指轻浮得从她耳后划过。女子便如同受惊的小猫,突然避开,又像是听话的小鸟,自己又迎了上来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任我挑逗。
女子又咬了咬嘴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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