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A bite of Yoh

作者:月落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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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像别馆中2


      传说五天花板上的艺术家

      那一天的傍晚,是让所有的一切失控的转折点。

      好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夕阳的余晖洒在通往山顶那间别馆的小路上。脚边偶尔踢到一块细碎的小石子,‘咯咯’地在路面滚动两下,留下几个毫不起眼的痕迹。

      两人一路无话,沿着小道上的岔路径直来到另一边山脚的小教堂。麻仓家历代家主及其夫人都安息在此处,其中两座崭新的墓碑上,雕刻着麻仓干久和麻仓茎子的名字。

      擦拭了墓碑,摆上鲜花,兄弟二人对着双亲的墓碑静默了半晌。天边的夕阳慢慢贴近远方的海面,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叶盯着兄长的背影,眼中复杂的情绪在酝酿。

      “就这么回去了?”他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说出口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可怕,仿佛单单只是将这句话说出口都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要不然?”好依然背对着他,只是微微侧过了头。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么?”叶再次问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因挤压的怒气而微微颤抖着。

      他的哥哥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看向山顶。“换个地方说吧。”

      接下来的事不知为何在记忆中模糊不清,他忘了当时他们到底在黄昏的别馆外谈论了什么,又到底为了什么事而发生了争吵。不,他或许连他们是否在争吵也无法确定,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时心中愤怒、悲哀的情绪。可能他确实被悲愤冲昏了头而顺手推了他的哥哥,又或者在他杂乱混淆的记忆中他确实随手搬起旁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了下去。

      “为什么我不是你呢?”

      他应该这样说过。

      “为什么我不能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呢?”

      他好像也这样说过。

      凌乱不堪的记忆,终止于那站在崖边疯狂大笑的身影坠下山崖的一刹那。跪在崖边看着那张沾染了鲜红液体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越落越远,然后被夜晚的海水所吞没,他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孤单。

      手指被岩石的棱角割划得伤痕累累,猩红粘稠的液体沾满了指尖,有他的,也有他的。颤抖的手指附上脸颊,夹杂着从指缝间溢出的温热液体,异样的温暖,就连逐渐将他的意识所吞没的黑暗,也是那么的引人入胜。

      残阳最后一丝光线下那人轻声呢喃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浮现,可是再次醒来的午夜之时,当时的话语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顺带消失的还有傍晚时分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

      他虽然不知道最后好是不是自己选择了跳下山崖,但他知道好的死,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好……”黑暗的橱柜中,叶缩在角落里,背靠着橱板喃喃自语道。橱柜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一些光亮,预示着外面已经是白天的事实。

      犹豫了一下,叶还是伸出手解开了柜门上的绳索,伸手推开,跨了出去。不出所料,虽然窗外阴沉沉的,但雨已经停了,房间内相对明亮。突然而来的亮光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了眼睛,尚未适应的视线中仍是模糊一片。

      等到眼睛能够适应房内的亮度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在恐惧中不由地退后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回橱柜之内。

      洁白兽皮铺就的地毯上散落着一个个暗红色的手印,从旁边的镜前延伸至床前。白色的床单上,一滩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昨天晚上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向着床走去。紧张的目光战战兢兢地扫视着整个房间,每一块肌肉都处于迎战的状态,以便应付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危险。只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目光却被角落里多出来的一样东西给吸引了。

      床头边的墙角,一件原本不在那里的物体此时却十分突兀地出现了。叶绕过了床,来到墙角弯下腰仔细查看。

      是一个面朝墙壁席地而坐的金发洋娃娃。

      叶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很久,房间里的钟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滴答着,诉说着时间缓慢的流逝。说实话这个洋娃娃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娃娃。

      看到娃娃正面的那一瞬间,少年手上一个哆嗦,一股寒意瞬间沿着背脊直溜到脚跟,就算此时房间内明亮万分,也止不住那种透心的凉意。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金发娃娃,额前的头发不知被什么人残忍地拔掉,整张脸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眼前。洁白的脸上,眼部是两个深深的黑洞,眼珠已不知所踪,就这么空洞无神地看着他。原本闭起的粉色嘴唇,以黑色的丝线缝上,紧紧拉起,扯出诡异的弧度,形成了一个被强行扭曲出来的笑容。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划痕中,冒出一缕缕棉絮般的填充物。

      拿着娃娃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前不久亲眼目睹过的凶案现场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儿时的玩伴,恐山安娜那恐怖的死状在此时与手中的娃娃重叠在一起。

      房间中安静地可怕,只剩下墙壁上那古老的挂钟在不厌其烦地走着。叶浑身冷汗地站在床边,视线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个娃娃身上移开。

      好失踪的第二天,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期得知了这个消息而一个人跑出恐山家来找他的安娜就那么失踪了。找到她是在同一天的傍晚,在一个他们以前经常去玩耍的牧场。

      凶案现场绝对是一场视觉上的冲击。先不说满屋子的血迹和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当他将安娜泡得有些肿胀的尸体从水槽中捞出,拨开盖在她脸上的金发后,那张曾经端庄清丽的脸庞却是这种经历过残忍对待的状态。当时他无法再看她第二眼,便冲出了这个如地狱般的茅屋,扶着屋外的墙壁呕得撕心裂肺。

      跟在他身后的玛莎站在门边,牙齿下意识地紧紧咬着自己的指节,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但喉咙中的那声呼喊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只是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口盯着她自小服侍长大的小姐的尸体。

      据后来调查的负责人波列斯总长科莱恩所说,这是一起绸缪策划了很久的谋杀案。自从上次玛莎她们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附近观察着恐山家,可能就已经是这件事情的预兆了。这次安娜一个人跑出来,正好被那个凶手抓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正是因为接连发生的这些事件,他不止一次的自责。如果不是他害死了好,这件事也不会发生,当然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件。

      恐山家与麻仓家世代交好,只是到了安娜父亲的那一代却人丁稀薄,安娜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儿,这样的情况自然就引起了旁观者们的蠢蠢欲动。就在几个月前,安娜的父亲被人暗杀,只剩恐山家的夫人独撑大局,但在这复杂的局面下只凭一个女人是无法保住所有家业的,所以她向麻仓家提出了婚约。无论予公予私,联姻这件事对于麻仓家来说都只有好处,于是他们的父亲就欣然同意了,这也就造成了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们相当尴尬的局面。

      具体的谈判过程是如何进行的,他们在那个房间里到底谈了什么,作为次子而不需要考虑其继承人资格的叶都不被包括在内。每次他询问好或者安娜,两人都只是摇摇头,以一种十分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对于将来的打算都只字不提。而他却只能远远地望着这两个人在私下里表情凝重地讨论着什么。

      失落、孤单、不被认可、不被接受,各种被背叛的负面情绪陪伴着他,走过了几十个日日夜夜。无论他怎么做,都只能绝望地看着那两个人在他所无法触及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迎来他们的婚礼。他什么都做不到,毕竟家族的利益是优先的。

      但那场婚礼终究还是无法进行,因为他的关系。

      相继失去继承人的麻仓家和恐山家,面临着被其他外戚并吞的危机。他想尽了办法在两家之间周转,可是人们的野心叫嚣着,妄图在麻仓家的长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质问他的继承权,将他们贪婪的爪牙伸向垂涎已久的麻仓家封地。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可能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却是无法在当时那种情形下说明的。恐山家的夫人本就体弱多病,独生女的死亡让她在听到噩耗的那一瞬间倒地不起,当晚便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

      孤单一人的他,咬紧了牙关努力地稳定住局面,但情况依然越来越不乐观,后来甚至传出了麻仓家释放出了千年前被封印住的恶魔所以家族人员才因诅咒而相继死亡的谣言,可以说这是麻仓叶16年的人生中最为难过的几天。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掉了庄园的主馆,这才给了他难得的机会,借由这件事宣告了麻仓好的意外死亡。

      所以某种程度上那场大火虽让麻仓家损失惨重,家丁仆人死伤不计其数,就连他自己也险些命丧火海,但却帮他解决掉了最为棘手的窘境。收拢了支离破碎的两家,正式继承了麻仓家家主之位的叶不止一次询问过父亲以前的贴身执事伊万,那场火到底为何而起。但年事已高的管家却总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回到他所看管打理的这间别馆中闭门不出。

      几件事情折腾下来,麻仓家也散得差不多了,仆人走的走散的散,在终于取代了他哥哥的地位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之后,麻仓叶的身边只剩下了忠心耿耿的老伊万,以及重新振作起来的女仆玛莎。

      为他的双胞胎兄长举行了一场形式上的葬礼后,从女王手中接过爵位的那天晚上,叶把自己锁在书房内灌得酩酊大醉。醉梦中他又哭又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唠唠叨叨了一晚上,后来更是一边捶着书桌一边笑得声嘶力竭,最后无力地倚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手中瓶里残余的烈性酒液泼洒了一地,分外地刺鼻。看似昏睡中的脸,嘴角却渐渐扭曲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是他来到这间别馆的第一夜,也是他被允许放纵自己的最后一夜。

      /呐,好……/醉眼迷蒙中他隐约记得自己这么说过。/我取代了你哦。曾经把我排除在外的你们应该没有想到吧?本该是属于你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却……我……/

      『……我却高兴不起来。』

      夹杂着泪水的放肆大笑声中,叶知道,他的一部分已经无可救药的腐败变质了。

      “啪嗒”,轻轻的一声液体滴落的响动,拉回了他的思绪。少年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这个诡异的娃娃呆呆地站了半个小时。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发呆,不论何时都是十分不可取的行为。

      将头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床上那摊半干涸的血迹此时却散发出湿润的光泽。

      “啪嗒”又是一滴。

      鲜红色的液体再次滴落在下方的血迹中,殷红的色彩在洁白的床单上渐渐晕开。

      叶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又开始了不可抑制的颤抖。这几日来各种灵异般的事件,已经开始让他感觉到他的死亡标旗越来越明显了。

      艰难地挪动脚步,他站在床边抬头向床顶看去,固定在天花板上的床幔明显地比正常时候要低,看上去像是完全浸湿之时的那种沉重感。床幔垂下的最低点,一滴滴猩红的液体正往下滴落。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此大量的血迹,让他本能地惧怕床幔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景象,以至于伸出的手臂都是在剧烈的打着颤,有些发白的冰冷指尖几乎抓不住那些布料。

      好不容易攥牢了床幔的一角,叶咬了咬牙,狠下心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扯。整个床架随着响彻整栋别馆的一声巨响坍塌了下来。

      少年跌坐在地,天花板剥落下来的石灰碎屑又一次盖了他一头一脸。干咳几声挥了挥手扇开面前的灰屑,他慢慢地将头扬起,随即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瞳孔中映照出的,是天花板上的那几个线条优美的,血淋淋的艺术体大字——

      找到你了,亲爱的。

      一排鲜红色的手印连接到他之前躲藏的橱柜,印记是从柜顶向床的方向延伸,依然闪耀着刚刚沾上去的湿润光泽。

      在他背对着橱柜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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