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尔永昌

　　等到散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萧惠姝卸了妆坐在铜镜前养神，她实在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也不知怎的这样累。过了一会儿，门扉响动，一个三十多岁的侍女走了进来。萧惠姝半张开眼来，含笑道；“紫易，你来啦。”
　　紫易跪在萧惠姝身旁，应道：“是。”
　　“说说吧……这次的宴会还真是无趣。没看到几个像样的。”
　　紫易大约同萧惠姝很是熟识，此刻竟然笑了笑，“叫旁人听见这样的话，又不知要怎样编派公主了。”
　　萧惠姝嗤笑一声，“还能怎样编派，不过是说我不知廉耻罢了。我就不明白了。”萧惠姝忽然坐了起来，“这世上男人喜欢女人就叫君子好逑，这女人多看了男人几眼就是不知廉耻。都是美色，他们有什么立场来说我。那个苏鸿然姿色过人，我就不信那些男人没为这个多看他几眼，怎么，他们看得，我就看不得了？”
　　“公主说起苏鸿然，奴婢倒是正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
　　“他出府后打听了陈曦家的地址……”

　　青羊坊。
　　看着破旧的门扉，苏鸿然心中恻然，若非家道艰难，又怎会将好好的孩子送到公主府去受折磨。对于那个叫陈曦的孩子苏鸿然心中十分惋惜，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是在这之后拿些银两给这个孩子的家人而已。谢晋已经阻拦，却并无成效，这些天骄贵胄，并不把别人的命看在眼里，苏鸿然知道，若是一味央求，或许那孩子会死得更惨。
　　对于谢晋，苏鸿然是十二分的佩服。想他苏鸿然是无官一身轻，可谢晋不同，他中了进士，眼看就有大好前程，可他却也随自己离开了公主府。倒是沈子芳并没有跟出来，对于这一点苏鸿然感到些微的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十年寒窗苦，不是谁都能轻松放弃到手的功名。
　　“咚咚咚”苏鸿然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门里亮起了灯，又等了一会儿才见有人来开门。
　　“你……”苏鸿然讶然看着为自己开门的人，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苏鸿然会来，两人便都呆住。最后还是苏鸿然开口问道：“陈曦？”
　　“……是。”
　　苏鸿然无声而笑，以手覆额，连连摇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苏鸿然开门的正是陈曦，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想必刚才才哭过，给人一种十分脆弱的感觉。
　　“华阳公主没有杀你？”
　　陈曦抿了抿唇，轻轻摇头，道：“我被拖出公主府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紫易姑姑却命人将我送回了家……”
　　苏鸿然面露疑惑，喃喃道：“华阳公主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陈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我想，公主是个好人。”
　　对于陈曦的答案苏鸿然不置可否，不过在他心里倒是有了些猜想。其后几年，从朝中微妙的人事变迁中，他大约证实了那些猜想。
　　天和三年七月，今榜举子择优外放历练，次年，谢晋被召回京中任户部侍郎，两月后周遣恒因故降职，三个月后沈子芳也被召回，任秘书少监。而那时苏鸿然已经在监察御史的位置上得到了玉面阎罗的称号。虽然只有正八品，但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权限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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