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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之位
第三章太守之位
曹操虽出身名门却不似袁绍那般拥有四世三公的厚实家底。仅凭曹氏一族的财力难以维持其与日俱增的军力。同时曹操将黄巾贼整编为青州兵远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顺利。历经数年的动乱,这些黄巾贼早已丧失了最初济世救人的信念而是彻底沦为了烧杀掳掠的流寇,曹操消化整编这些黄巾贼的同时,必须为其提供充足的粮草以保证这些黄巾贼不会复叛或倒戈到其他派系。总而言之,目前钱、粮已经成了制约曹操军团发展的瓶颈,这两样东西徐州都有并且很丰富。面对这种情况,曹嵩被张闿所杀,无疑是天赐良机。曹操座下的谋士立即向其进言以借报父仇之名洗掠徐州,所以陶谦不管怎样辩解自己与曹嵩之死无关都是无用的,他必须为曹嵩的死负责,徐州的城池无论投降与否也都必须被屠戮。真相往往很简单也很残酷。
虽然曹操东征徐州,大败陶谦,但同时也中原留下了不小的骂名。这不以仁义闻名的刘备就是站在陶谦这边,力劝曹操罢兵的。
晚间,身为主帅的曹仁端坐帐内与戏志才一同阅览一份竹简。原来是曹操让他们尽快退兵回兖州的信。
却见曹仁猛地将那竹简朝地上一丢道:“哼,什么中山靖王之后。不过是个织席贩履之徒竟也敢同吾主公作对!”
“刘备出身低微,无依无靠,唯有一个国姓可堪利用。毕竟这世上多得是只重门第的肤浅之徒。皇族之后这杆大旗还是能为他拉到不少人马的。而此次刘备应陶谦之邀援助徐州在为他博取美名的同时,亦是他扩充实力的大好时机。”戏志才俯身拾起竹简略带落寞地笑道。同为寒门出身的他十分清楚在大汉“门第”对一个人有多重要。特别是在黄巾贼作乱之前一人若是没有良好的出身或是贵人举荐,哪怕那人有萧何之智韩信之勇亦不会为朝廷所用。哪怕是在现如今这样的乱世,曹操这般不重门第只看才华的诸侯亦是少之又少。也正因为如此戏志才才会奉献出自己的一腔谋略来辅佐曹操用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不过即便刘备有其义兄弟关羽、张飞等当世豪杰,比陶谦那等满脑只想自保的老狐狸更难对付,恐也非荀司马急着让主公退兵的缘由。怕是春收将至,荀司马他现在正一心想着如何调兵回兖州收麦子吧。”戏志才洒然一笑道。
荀司马指的是曹操麾下的首席谋士荀彧。此人乃东汉名士荀淑之孙,字文若,颍川颍阴人。因少有才名,南阳名士何颙见过之后,大为惊异,称其为王佐之才。起初荀彧与其弟荀谌一同投于袁绍麾下。可不久,荀彧便觉得袁绍“终不能成大事”。于是在初平二年,荀彧离开袁绍转投曹操。曹操见荀彧来投,大悦,称其为“吾之子房也”,并拜荀彧为司马。而荀彧亦没有辜负曹操的期待。他不仅为曹操出谋划策,还先后引荐了锺繇、戏志才等谋士投曹。
自灵帝年间起中原各地连年灾荒。张角等人见机趁势煽动百姓造反。然而黄巾之乱最终并没推翻东汉朝廷也没有制止灾荒的持续,相反却点燃了连绵不断地战火。无数青壮被卷入战争,无数良田毁于天灾与人祸。粮草补给是重中之重,所以荀彧先休战收麦的做法非常合理。
想到这里戏志才话锋一转道:“大帅,吾等明天还得攻城。”
“可主公要吾等尽快回兖州。况且黄县城高墙厚想要将其攻克恐需花些时日。”曹仁皱眉道。
“无须多费时日,只攻一日便可。”戏志才摆了摆手道。“只攻一日?这怎可能打下黄县。”曹仁不解地问道。
“一日当然打不下黄县。所以在先头攻城人马受挫之后,吾军主军便再佯装退却引黄县守军出城一战。”戏志才说着做了个杀回马枪的手势。
曹仁听罢低头想了想后又问道:“倘若黄县守军不上钩呢?”
“不上勾的话。汝等就只好真撤了。”戏志才一摊手苦笑道。
“明白了。明日就让新近来投的那伙山贼打头阵。”曹仁一拍大腿决定道。戏志才知道自己与曹仁在三言两语间便牺牲了数百人的性命。这些人本是抱着求生之心来投靠曹军的,此刻却成为了他们诈取黄县的诱饵。不过这就是乱世,这就是战争。在戏志才看来唯有存活下来的人才有本钱在战场外奢谈道德与仁义;唯有壮大起来势力才有机会向那些在暗地里下套的阴谋家进行报复。所以在场旷日持久地无义之战中主公曹操必须得笑到最后,为此戏志才不惜献上自己的人头。正当戏志才在大帐中暗自发誓要辅佐曹操取得最后的胜利之时,他心中的阴谋家们也正在千里之外观察着徐州战场上的风云变化。这其中就包括了身为徐州之战始作俑者之一的泰山郡太守应劭。
应劭,字仲远,汝南郡南顿县人。少年时专心好学,博览多闻。灵帝时被举为孝廉。中平六年任泰山郡太守。后人在谈到曹操讨伐陶谦时总是唏嘘陶谦本意讨好曹操最终却引火烧身。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其实最初写信邀请曹嵩避难的不是陶谦而是这位泰山郡守应劭。依照曹操报复陶谦的逻辑,应劭邀请其父曹嵩避难却不派兵马保护理应为曹家父子的死负责。但现实却是应劭在得知曹嵩的死讯后,第一时间便辞官挂印溜到邺城投靠了袁绍。此时的他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战火的波及,甚至还能在邺城的宅邸里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对徐州之战指手划脚。
“世人皆当陶谦是谦谦君子。哼,试问这天下间有君子会做出联手贼寇侵扰邻郡的事吗?说什么那都是妖道阙宣惹的祸。哈,就凭那么个杂毛若无他陶谦在背后支持如何能纠集起数千人马侵吾泰山郡。倘若真是阙宣一个人主意,那他陶谦在诛杀阙宣之后为何不将贼寇所占的郡县归还于吾。反而将其亲信麋竺辟为泰山郡别驾从事。汝说他陶谦徐州的州牧如何有权任命青州泰山郡的别驾从事。还真当吾应邵是傻子不成!”许是酒喝多了,应劭抽着通红的酒糟鼻话也随之多了起来。却见他端着酒盏凑到一旁端坐着的中年文士耳边低声说道:“仲治,陶谦那老匹夫的脏事还不止这些。那个杀广陵郡太守赵昱的妖僧笮融说起来也是陶谦的心腹。陶谦原本将笮融任命为下邳郡宰相督管广陵、下邳、彭城运粮,就是想让这妖僧借机吞没这四郡粮食为其招兵买马。哼,说什么抑道扬佛,说什么造大浮屠寺九镜塔。不过是打着信佛的旗号行那妖道张角之事。只是陶谦万万没想到笮融会在徐州危难之际带着一干信众弃他而去。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老夫在这儿诛心。仅凭陶谦以信佛免役作号召招纳人户五千这事就可以说他有不臣之举。”
被应劭叫做仲治的中年文士乃是袁绍手下的谋士辛评。此人原是韩馥部下,韩馥逃亡后转而辅佐袁绍。这会儿的辛评眼见应劭说着说着竟扯到了不臣之举上,不禁大骇连忙劝说道:“应老,汝喝多了,喝多了。”
应劭终究还算没有醉得太厉害。听辛评这么一说他立即联想到袁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比之陶谦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他当即哈哈一笑挥舞手臂遮掩道:“哈哈,老夫没醉,没醉。老夫这是高兴,高兴啊。话说这次幸得沮监军出谋指点,以曹嵩家产为饵引那张闿劫杀曹氏一门。继而挑得曹操东征陶谦。而今曹陶大战不仅削弱了陶谦的实力使其无法再窥青州,又坏了曹操的名声使得兖青二州部分世族不再支持于他。而现如今陶谦又将一直在平原掣肘袁公的刘备请去了徐州救援。使得袁公可以专心对付公孙瓒那厮。此实乃一石三鸟之妙计也。”
应劭所称的沮从事正是袁绍眼下最为重要的谋士沮授。汉灵帝年间,沮授仕州别驾,举茂才,历二县令,少有大志,长于谋略。公元189年(中平六年),为韩馥别驾,拜骑都尉。公元191年(初平二年),袁绍夺取冀州,辟沮授为从事,沮授向袁绍进献大计:占领冀、青、幽、并四州,集合英雄豪杰的才能和大批军队,并且迎接在长安的汉献帝至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只需数年就能平定天下。袁绍听后大为欢喜,立刻表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
可此刻的沮授面对吹捧却并未喜形于色,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道,“应老过奖了。若非佐治那句‘曹嵩贪财吝啬恐为贼人所窥,陶谦不辨忠良恐为奸人所骗。’吾恐怕也想不到如此妙计。佐治啊,主公对汝这次的表现很满意。已决定授予汝假佐一职。望汝以后多为主公出谋献策。”
这位字佐治的年轻人乃是辛评的胞弟辛毗。可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并不想接受假佐一职。一旁的辛评见状心知其弟辛毗其实并不看好袁绍。哪怕这一次的徐州之谋也是辛评再三劝说之后,辛毗才同意参与进来的。事实证明弟弟的见识与谋略远在他之上。而在辛评看来自己与弟弟都是河北人辅佐袁绍成就大业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于是乎,他当即便代辛毗向沮授答谢道:“佐治能得主公欣赏乃吾辛氏一门的荣耀。还请沮监军回禀主公,吾兄弟二人日后定当同心协力辅佐主公完成霸业!”
辛毗见兄长急着表忠心也只好违心应付道:“毗叩谢主公知遇之恩。”
辛家兄弟俩的那点小表情自然都没逃过沮授眼睛。只见他端着酒盅随口问道:“佐治,汝对而今的局势有何看法?”
辛毗低着头干脆地回答道:“奉天子入冀州才是正道。”
沮授听罢倒映在杯中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谋士的一条计谋,乃至一句话,一旦投射到战场上往往意味着成百上千条生命随之消逝。这是身处黄县城头的蔡吉切身地感受。
这天下午,曹仁依照前一日撩下的狠话按时对黄县南门发起了进攻。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往往是靠攻方的人命来填的。曹军这边虽没有云梯投石机之类攻城器械,倒也砍了一根粗大的圆木由一群敢死之士抱着直冲黄县城门。映衬着曹军的喊杀声迎接他们的是黄县守军满天的箭矢。一阵箭雨过后不少曹兵接连倒地。而更多的曹兵冒着箭矢硬冲到了城门前。他们用圆木猛撞着门,用刀斧猛砍着门。城上的守军则用事先准备好的擂石、擂木予以还击。
此刻看着城下一涌来的曹军,听着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喊杀,闻着那夹带着血腥与恶臭的空气,蔡吉知道她错了。或许黄县能按书中那样得以保全,曹军也终会退兵,而她蔡吉也确实能从中谋取盛名。但那些躺在城门前的曹军尸体实实在在地提醒她这是真的战争,这不是在梦境中,这些是真实的生命。这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回程的。
咦?按书中所述,曹军不是要退兵了吗?怎么攻势还这么猛?难道我记错了,还是现实里的情况又有变化?不对,这城门厚实得很,曹军一时半会儿是撼不动城门的,没有攻城器械,光凭几个死士的打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正当蔡吉纳闷之际,城头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曹军逃啦!曹军逃啦!”
蔡吉听罢当即扶城眺望,只见刚刚还在不要命地攻城的曹兵纷纷弃甲而逃。至于曹军主阵更是偃旗息鼓调头逃窜。果然有诈,蔡吉还来不及提醒众人这是曹军之计时,却听身后屠恩高声喊道:“走!随老子出城杀敌去!”
“别开城门!小心有诈!”蔡吉一个转身冲着屠恩等人喊道。许是这两天的突出表现让蔡吉在守城的军民心目中多少有了些威望。经她这么一喊那些个原本打算随屠恩一起出城的士兵顿时都回拢了过来。就连屠恩本人也被蔡吉唬得楞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城东鼓声大作,不一会儿便有一队骑兵呼啸着冲出城门朝那曹军逃窜的方向追杀过去。而那领头的正是黄县的都尉陈成。此时屠恩见陈成亲自领兵追击曹军当下也跟着跳起来道:“有诈个屁!到嘴的肥肉都快跑了!尔等还傻站着干嘛,随老子杀敌领功去!”
屠恩的几个亲信听他这么一喊当即便将蔡吉的警告抛到了脑后。只是他们几个才一转身立即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屠恩抬头一看发现来者是太史慈后,立即献媚地奉承道:“瞧小的这张嘴尽乱说话。当然该是由太史将军领着吾等去杀敌领功!”
哪知太史慈却板着脸喝道:“回去!谨守各自岗位不得出城!”
屠恩没想到太史慈也会反对出城追击。虽有不甘,不过慑于太史慈的武勇屠恩等人也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原位。蔡吉眼见太史慈镇住了屠恩等人,一边在心中感叹名将就是名将,一边则对身旁的张清嘱咐道:“张清,汝快去告诉管郡承,曹军骤然撤退恐怕有诈。”跟着她有看了太史慈一眼补充道:“就说是太史将军说的。”
太史慈并没有否定蔡吉的说法。相反在目送张清离开后,他信步来到蔡吉面前问道:“蔡小郎君如何看出曹军有诈?”
蔡吉被太史慈这么一问,自然不能说她是因为知道书中情节,同时觉得曹仁所为不符合他将来魏之五子良将的名号。于是她略微想了一下便解释道:“吾看那曹军虽匆忙撤兵可主阵的旌旗却不乱。加之曹仁既然能在徐州大破陶军便说明此人非等闲之辈。所以吾觉得曹军这番举动可能有诈。”
“哦?那倘若曹军真的是败退了呢?”太史慈抱着双臂继续问道。
“那就让他撤退好了。吾之目的是守住黄县而非歼灭曹军。”蔡吉目视曹军远去的方向回答道。
太史慈听罢蔡吉的回答露出了一丝笑意:“蔡小郎君,吾还是那句话,汝有成为良将的资质。”
“不瞒太史将军。其实吾并不喜欢打仗,也没想过要去当将军。”蔡吉俯视着城下满地的尸首颓自苦笑道。
似乎是看出了蔡吉心中那丝矛盾,太史慈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劝说:“小郎君,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值此乱世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这是太史将军的志向?”蔡吉明知故问道。
“没错。”太史慈点了点头跟着勉励道:“小郎君汝也得有自己的志向。人生在世总得留下些功绩,这样才无愧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这难道就是古人的生存哲学?人生的意义,蔡吉心想既然我代替你蔡子梅来到这乱世,那就让我来实现你的理想吧,也不枉我在这书中一遭。想到这里,扶墙而立的蔡吉望着远处西斜的日头,心中不由地波澜起伏起来。
大约在天阳落山之前,前去追击曹军的人马回城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带回任何战利品。相反包括陈成在内的一半人马中了曹军的埋伏永远都回不了黄县了。把守东门的管统见此情形再一联想到之前张清带来的警告,吓得紧闭城门将逃回来的残兵关在城外整整一夜。
本打算借着残兵掩护偷袭黄县的曹仁眼瞅着对面灯火通明一副严阵以待架势的城池,不禁对随行的戏志才苦笑道:“戏军师,看来吾等这出戏算是演砸了。”
“戏没砸。不是还钓了条鱼嘛。”戏志才撇了一眼曹仁马鞍上拴着的人头,继而又眺望了一下黄县城头感慨道,“这边守城的是冀州人管统吧。为人还真是谨慎呢。”
“谨慎什么。不过是个鼠胆之辈而已。”曹仁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之后,挑着下巴指了指南门方向道:“真正谨慎之人在那边。”
戏志才知道曹仁在意的是太史慈,不过在这当口谈论敌方猛将不利于己方士气。于是他便将话锋一转嬉笑道:“呵呵,听说那日戏弄毛晖的蔡家小郎君一直在城头督战。”
曹仁听戏志才提起蔡吉不禁也露出了笑容:“嗯,那小子确实有几分胆识。不知下次来黄县还能否碰到如此有趣之人。”
翌日,确定曹军已走远,黄县上下这才长舒一口气,开始举城欢庆起来。蔡吉与太史慈作为此次守城的功臣成为了城内百姓争相宴请的对象。如书中一样,太史慈一下城楼就被管统拉去喝酒。而蔡吉则收到了段奎的邀请。呵呵,有机会见到那位古代科学家了。这位可是以后她改进古代落后科技的关键人物。
“蔡小郎君大驾光临真是令段某府上蓬荜生辉啊。”段府门前段奎领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热情地向刚下车的蔡吉等人招呼道。
蔡吉则谦恭地还礼道:“小子蔡吉见过段老。”
“蔡小郎君不必多礼。这是小儿段融,字伯明,现任郡仓曹掾。”段奎说罢,回头冲着站在身后的儿子吩咐道:“伯明啊,还不快请蔡小郎君入席。”
正如段奎所言眼前这个的男子正是其长子段融。此人自十七岁起便帮着家族打理生意。二十五岁时被推举为仓曹掾掌管郡内的钱粮。因此俨然被外人视作段奎的接班人。而段融本人对他老父段奎则一向是惟命是从。(⊙o⊙)哦,这就是将来蔡氏集团里的财务大臣嘛。
唐代之前中国人都是分餐制的,即人前各置一案摆放饭菜,即便只有两人,也是分案而食。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十分卫生的饮食习惯。而此刻段家设宴自然也不例外。一干人等分宾主就坐之后,段家侍女便鱼贯而入将一份份早已准备好的菜肴端了上来。东汉末年粮食匮乏使得大汉上至公卿世族下至黎民百姓个个都面有菜色,酒、油乃至糖等与粮食有关的衍生物亦成了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天下大旱,粮食欠收,即使段府的菜肴也是少油腥以羹为主。唯有一尾清蒸鱼显示出了黄县靠海吃海的优势。看来对于东莱而言,海洋是其重要的资源,怎么才能充分利用呢?
正当蔡吉若有所思时,忽然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直把那些段府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而张清李达二人更是第一时间便从案前跃起护住了蔡吉左右。
“出……出什么事了!”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段奎抖着胡须颤声喊道。
却见此时门外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一个家仆带着哭腔禀报道:“老爷,不……不好了。二郎君的炼丹炉爆了!”
“啥?炼丹炉爆了!”听罢实情的段奎猛地拍案而起大喝道:“这……这畜生要拆了房子不成!”
一旁的段融见老爷子动了怒赶忙上前劝解道:“父亲息怒。这还有客人在呢。孩儿这就去后院看看。”
段奎被段融这么一提醒也算是回过了神。于是他当即回身冲着蔡吉歉然道:“犬子顽劣,酿此大祸,还请小郎君见谅。”
蔡吉一听是炼丹炉爆炸立马就来了兴趣。就是这位汉朝的炼丹家了,这才是她来这最关心的人物。于是她当即一摆手道:“无妨无妨。炼丹嘛,炸锅总是难免的。其实小子对此道也有点兴趣。可否一起过去看看?”
段融听蔡吉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地回头看看了自己的老父。毕竟自己的弟弟沉迷炼丹乃至酿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段奎在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蔡吉过后便欣然点头道:“小郎君请随老朽这边来。”
于是乎,一干人等便浩浩荡荡地跟随段奎来到了后院段家老二的住所。话说蔡吉才一踏入那个小院便已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再联系到小院中央摆放着的那个被烟熏得乌黑的铜炉。这就是书中的“科学实验室”啊。
正当蔡吉兴致盎然地勘探古代实验室之时,那一边段奎已一把拎起一个和铜炉一样黑不溜秋的家伙痛斥道:“汝这畜生是要找死吗!”
可那黑不溜秋的家伙却全然不理会怒火中烧的段奎,依旧一个劲地独自嘟囔着:“不对呀,不对呀,仙师留下的方子说这能伏火。可怎么就爆了呢?是哪儿错了吗?”
此人的这幅表现显然是在火上浇油。正当段奎恨不得对其猛踹一脚之时,却见蔡吉及时上前阻止道:“段老,这位是?”
“咳!此乃老朽孽子段芝,字仲苗。才弱冠之龄就整日痴迷炼丹,不修学问,也不务农经商。如此下去怎生是好啊!”段奎言罢一咬牙将自己的小儿子丢在了地上。而后者还在那里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个不停。
就是他了,蔡吉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俯下身对着那段芝问道:“这位郎君,可否借此仙方一观?”
段芝一听对方问他要仙方,立刻就蹭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继而从袖子里取出一片残破的丝帛递给蔡吉道:“道友也懂炼丹?如此甚好,快来帮吾瞧瞧这仙方到底哪儿出问题了?怎么明明说是伏火,还会爆呢?”
“吾瞧瞧。”蔡吉说着接过了那张方子。细细一瞧却见上面写着一排字道:‘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其中马兜铃烧燋即炭。因此这方子仔细一算硫:硝:炭的比例大约为:7:7:1。这已比较接近□□了。加之段芝又把它们放在炉子里高温煅烧。在蔡吉看来没把他炸伤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到这里蔡吉便将手中的方子还给了眼前这位化学先驱,并极为恳切地向他建议道:“硫、硝、木炭三样混合煅烧极易爆炸。因此要将锅子埋入地坑,四面以土填实。煅烧时尽量远离锅子。段家二郎君可得注意自身安全啊。”
那段芝听蔡吉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附和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道友提醒。敢问道友尊讳?”
“小子蔡吉。不是什么道友。只是曾在京师听人谈起过此道。”蔡吉连忙撇清道。虽然她还记得一些高中、初中的化学知识。可真要谈起炼丹这么深奥的学问来她真是连皮毛都不懂。
哪知段芝一把拉住蔡吉的袖子不罢休道:“那蔡贤弟可知那京师的仙翁身在何处?”
蔡吉心想大哥您还真有科学家的精神呐。不过眼瞅着身旁段家父子一脸黑线的模样,蔡吉连忙撸开段芝的手劝说道:“咳,京师连年兵灾。吉也不知那道长的去向。不过那道长既然仙术高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段兄你今日受此惊吓恐怕人也累了。人一累就容易犯错。这炼丹可是门危险的大学问。依小弟看来段兄汝还是先去歇息一下吧。”
一旁的段融听蔡吉这么一说立即心领神会地向身边的仆役下令道:“听见没有。还不快扶二郎君下去歇息。”
这一次段芝再也没有挣扎,只是回头对蔡吉说了句:“蔡贤弟以后有空来此坐坐。”便被两个健仆一左一右给架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之后,蔡家父子多少都显得有些尴尬。这使得接下来的宴席大家都有些食之无味。不过蔡吉等着段奎和她谈太守之位的事。书中正是这位老奸巨猾的三老将她推上了东莱太守之位。果然宴后,他便主动邀请蔡吉去书房商谈。
蔡吉对此当然心领神会。于是她使了个眼色示意随行的张清与李达不要跟上来,而她自己则与段奎一起来到了书房。却见合上房门之后的段奎突然对着蔡吉深深地作了个揖道:“老朽段奎在此代黄县众百姓奉蔡小郎君为东莱太守一职。”
果然如此,蔡吉装模作样地点明自己的身份,假装惊愕道 :“段老,吾乃女子。”
段奎抬起头看了看蔡吉突然微笑道:“这老朽知道。”
“公刚才说要奉吾为太守?”蔡吉紧盯着段奎问道。
“诺。”段奎干脆地回答道。
“公这可是要奉一女子为太守?”蔡吉不动声色地进一步追问道。
“有何不可?”段奎狡黠地一笑道:“《汉律》可没说女子不能为太守。”
对话完全按书中展开了。蔡吉心里明白《汉律》没说女子不能做太守,也没说女子能做太守。这样一条模棱两可的理由纯属段奎这老儿的忽悠。既然如此,她有金手指护航,那就按剧本演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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