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戏里有山河

　　红俏是个讨人嫌的，也不是因她相貌缘故，只是她一进了碧棠阁就被人厌了，起先她还每日

　　里捧着张笑脸，哄人欢心，后来她便厌倦了，只因这边的女人见了这笑，便避开走，好像她

　　得了瘟疫似的，闹得她每日看着来拿钱的龟公总是想刺他几句，似乎别人不爽利了，她就欢

　　了，但有一天，这事态变了变，这边的女人也不躲着她了，只是偶尔见她时还会露出几分鄙

　　夷，那天丽娘领了个小姑娘回来，笑着对一帮女人说，她打算领小孩作闺女，小孩的相貌最

　　多说是耐看，只是那双眼倒是好看的很，乌溜溜的，头天，碧棠阁那对面西角胭脂店老板娘

　　看见了小孩，就说了句，“真像她那狐媚子娘！”结果也就是这人少了几笔固定客源罢了。红

　　俏是个女人，她也是爱攀比的，终归是觉得这里人这态度，于是她就想点办法“提点提点”

　　这小姑娘，因她的房间与那小姑娘的房近，索性她就让小姑娘每晚上都睡不着觉，这做起来

　　也简单，只不过是夜里行事时把那声音高上几度就行，往日里见那小姑娘眼下浓浓的一层黑，

　　红俏就乐了，巴不得那些恩客日日夜夜都来。约莫三日后，小姑娘找上了红俏，只对她说了

　　句话，之后红俏就自己搬了屋子，看见小姑娘也没敢说什么，看见她便低头走过。其他女人

　　倒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只是换个屋，但过了一些天，这碧棠阁里就传了，丽娘找红俏谈过了，

　　小姑娘现在是个大红人了。

　　那日，红俏觉得和丽娘谈了番话，正是晴天大正午时分，话完后，她整个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似的，原先她自己也是个小家碧玉，家里父亲是个跑商的，当年和母亲回娘家时，在路上被

　　人烧死了，后来流落到灵芝县，又不想自己的柔荑变得跟那农妇似的，左右思索，便放下身

　　段，扭捏了阵子，也就这样了。和丽娘谈了会儿，虽然明白了，但也十分害怕，因为丽娘和

　　她说了件事。“当年啊，我捡了个姑娘，比平凉还大，人看上去挺乖的，只是没想到，养了

　　几个月，就成了窑子里的人物啊，呵呵，红俏你长的挺像她的。”说完眼神瞥了瞥隔壁的屋

　　子，随后拿起水，抿了口，“窑子也没啥的，我也做了这行是吧，可我一开始是想好好待她，

　　恩，养老也是件事，呵，可惜做了窑子里的人，还纯着，这不是犯贱吗，没几天问我拿钱了，

　　说要赎了自己，要追真爱，呵呵，笑死人了不是？”手指轻敲着杯沿，可红俏就觉得她在敲

　　着自己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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