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

　　临近元旦的时候，教室里、学校里显得尤为热闹，在每个没有课业安排的时间里，各班都在组织文艺排练，有的时候他们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有时候就堂堂正正在教室里演练，没有参加的同学做起了观众，大家的眼中，有羡慕、有欣赏，也有嫉妒吧，我想。
　　我是旁观的，欣赏的。郁梅也是，她依然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偶尔，王芳过来问着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节目要参加，得到的总是失望的、相同的答案。
　　有时候细想，自己的兴趣爱好其实真的还不少，但大多是一些不能提上台面的小爱好，对生物的喜欢，让我曾经在某年制作了一本收集着数百种叶片的标本册，也曾对书法迷恋过一阵子，而更过的时候，受祖辈的熏陶，对音乐的爱好似乎才算是我最钟情的一项爱好吧，只是，这一切都是沉默的、不为人知的，因为我觉得，学校里，更多的是学习和玩耍。
　　而在父亲的琴行里，或者在家里，我才会拿起爸爸的那根萧吹奏几曲，后来慢慢还学会了其他的几样乐曲，比如萨克斯、钢琴。只是，我更偏爱管弦乐曲，一种莫名的契合吧。
　　哦，忘记了，孙浩是知道我的家庭背景的，所以他也知道我是会乐器演奏的，只是他似乎对这些他眼中的“靡靡之音”不以为然。
　　可还是被他给供出来了。
　　于是，王芳再次来到我的座位前，有种逼供的架势。
　　“江枫，你就拿出你的乐器表演一个吧，我听说了你家里原来是开乐器店的，昨天还特地跑到市区找到你家的乐器行了。一看店主，就知道他是你爸，你简直是你爸的翻版，长得太像了，你们家里那么多的乐器，你的功底一定很高。”王芳直截的开场白，让我汗颜之外，也让坐在一旁的郁梅瞠目结舌。
　　我以为这应该是我的秘密，学校之外的所有关于我的私人的事情都应该没有被别人知道的必要。可是，还是被提出来了。
　　“我没有在很多人面前表演的习惯，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家里是开乐器铺的，让你失望了。”合上课本，略带生气地走出教室，也许王芳没有见到过我愤怒，也许我的离开让她觉得下不了台阶，她讪讪地站在一侧。
　　“他估计不喜欢那种站在舞台中央的感觉吧。”郁梅安慰着吃了闭门羹的王芳。
　　上课铃声响起之后，我回到了教室，一些不悦的情绪也在外出的时候得到释放，重归平静。
　　对于音乐、乐器、琴行，这些似乎在出生时就命中注定的元素，我有着天生的喜爱，也有着静默的捍卫，一如父亲对乐器、琴行、家庭的捍卫一样，我们只是沉浸在属于自我的空间里独自去享受它，拥有它，而与人分享的念想却微乎其微，有时候更近于不想，不想受扰。
　　也许，这是性格里的、骨子里的一种传承。
　　我没有考虑过音乐、乐器会带给我什么，我只是很擅长并且天生敏锐地掌握了它。没有想过拥有它、掌握它之后那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收益，唱一首高歌就要做歌手？写一手好字就要做书法家？或者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拥有她？当然，这是多年之后我的反问，始终我都是随意而无所求的，一切随性而为。
　　课下写作业，教室里略显安静。郁梅看了看我几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原来你会乐器啊，看来我还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了。我也会，要不要我们做搭档出一个节目。”她的眼中有热烈的元素，这是这么久的时间里我所未捕捉到的瞬间。
　　一阵惊奇，看着她问道：“那你会什么乐器？”
　　“琴类，学过古筝，你呢？你家里做乐器，你掌握的乐器应该不在少数吧？”她记下了王芳的话。
　　“比较喜欢萧。”我坦言。
　　“古筝和萧很适合双人合奏呢，我还真的想听听你的萧演奏呢。”不清楚她是出于好奇还是表演，最后我顺势应允了这场首次抛头露面的表演。
　　而我也想听听郁梅的古筝表演只是最主要的原因，甚至是唯一的原因。
　　就这样，我们成了一对萧琴合奏者，达成拍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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