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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吴平摸了摸墨府后门外临湖的柳树,仰头看墨府这两个墨字,听闻墨家主人极受华国将军秋明的信赖,甚至能与将军称兄道弟,怪不得如此显摆连后门也要摆上匾额。他不禁颇有些艳羡。正当他砸吧砸吧嘴巴,背手欲走时,听见耳侧有谁由远及近唤他名字,他转身看是在这府中做事的邻家阿七,忙停住看他。
那阿七先换了一口气,方道:"平哥哥哟,赶紧避一避,我家主人先派贴身的姐姐,来叫我们清理清理后门,你可得记住了,这几个时辰里千万别来这里。不然揪住了可要扭送官府的!吴平一愣忙点头脚下生风,一溜烟不见人影。
那墨府本来便在京城一隅,墨家的主人在此又设了数个茶楼酒馆,此时有人见此情景,便在那酒楼上嗤笑,对他对面的白衣男子道:“果然是狗仗人势,那人还是个残废,铜臭味掩都掩不住。”此话一出,惹得旁人纷纷侧目,暗瞥这一桌,只见白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风姿若仙,薄唇微抿,一袭白衣隐约可以看见那衣袍上青色柳叶形的刺绣,乌发束冠,俊逸出尘,温润如玉。而那出声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有一派少年肆意,剑眉入鬓,锦衣窄袖,正是时下贵族人家最喜的公子打扮。有眼尖的人低低惊叹道:“竟是荣国公府上的二公子。”
众人一听这话,再不敢仔细打量,忙低首各做各事,谁不知京都里靖国公,荣国公这些世家惹不起?
那白衣男子只笑不语,做手势让那少年坐下,自酌了一杯酒,继续看那楼下的人来人往。少年到底轻哼了一声,蹙眉坐下。
且不管楼上众人,此时墨府后门上又走出两个着绿的丫鬟,形容袅娜,想来也是俊俏水灵,她二人从门内抬了一把乌木椅,放在青石板路上。毕恭毕敬的低头,不再动作。随后又有两个着红的丫鬟低首将一个着蓝的公子抬上乌木椅,四个丫鬟推着那底下支了四轮的乌木椅,款款往这儿走来。
那少年见此面上却仿佛并无刚才的倨傲,侧首望男子道:“我许久未回京都,竟未知道这墨莲倒还有些本事。”白衣男子摇摇头:“若只有这些本事,伯父怎会寄信劝你速回。我们且看着吧。”那楼上亦有家中富贵,略通朝中事的人,此时竖起耳朵欲听这其中缘由。
再看楼下的墨家主人,竟是兀自吹笛,只是那手太过纤细,仿若剔透。就算在此也可以瞥见在阳光照耀下,那手竟是有些反光。那四个丫鬟沉默着,离他数步远。
楼上的少年听这笛声,手指轻叩桌面,漆黑的瞳孔映着蓝影,顿了顿,方道:“我粗通音律,只听得出他做闲人的闲心,不知哥哥可有其他感悟?”
男子笑道:“这就奇了,我以为这墨莲定是以笛试探,谁料这笛音竟未有半分沉浮意。”倒有些像隐士的闲情逸致,不过越是如此,倒越是让人惊奇,此人以重金收拢了许多朝中闲置的文官,其中还有些武将。又与寒门出身的本国大将秋明有些渊源,况不过二十年纪,竟有如此家世,不由让人多想一些。他敛眉往下看,不料撞上一双微微含着笑意的星眸,那眸子极深极亮,倒有种坦荡荡的风华。宽袖长衫,墨发倾泻而下,顾盼流转之间有种不易察觉的媚柔,极精致的面上露出淡淡然的笑意,衬着一袭青色长衫,不像个商人,倒有几分闺中女子的漂亮。
墨家主人拱手做了个礼,朗声道:“不知阁下可否赏脸,许鄙人一盅清茶?”
白衣男子微微摇头,客气地摆摆手,道:“墨君过于客气,不过是借花献花。”
那楼下的墨家主人蹙眉,摇摇手中所执的的玉笛:“愧不敢当,鄙人只是湖边柳下的俗人,怎担得起君子花?”
白衣男子一顿,嘴角微翘道“自然当得起,墨府风流,天下谁人不知。“
墨家主人一听这话,眉梢轻挑,抬头向那白衣男子看去,蓦然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在楼上众人看来,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配上那主人原就精致的面容,就仿佛是一种欲说还休的诱惑,黏黏糊糊粘在心头,不能拔去。
锦服少年一见墨家主人如此,心中不由邪火突起。只见他竖起一双剑眉盯着墨家主人道:“早知墨家主人貌若好女,不料形容举止亦如此,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这话的尾音轻佻,配着锦衣少年故作的风流姿态,颇有些调戏的意味。
楼上众人一见这模样,皆是低头不语,各做各的事。只是那眼神余光还是刮在墨家主人身上,想见他如何作答。
白衣男子一闻此言,心下一叹,向墨家主人投去歉意的眼光。回过头正欲呵斥锦衣少年时,只听到墨家主人道:“‘观木似花者,非花不得也。’多谢小公子,如今鄙人多日不能解的迷障已然解了。”
锦衣少年闻言大怒,再看那墨家主人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踩着楼上栏杆便要向下纵身跳去。不料,竟被白衣男子死死拉住,拽在他跟前急急道:“莫要混闹”。
这厢楼上楼下正在不尴不尬僵持着,那厢一串马蹄声哒哒而来,未见其人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道:“墨家兄弟怕是又惹事了吧?可否教为兄看看热闹?”
那来人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骑服,背着一副满着的箭囊,臂上斜挎着一张弩弓。应是疾驰而来,故而头上的束冠微斜,头发也泼散着。相较那锦服少年,这男子亦是剑眉入鬓,举止放肆,然而因着那眉眼裹挟的如刃风霜,更添了一分大开大合的气度。
来人正是华国将军,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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