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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青春不负公
杨逍走在我身边,同我往下走到东坡镇岳宫,绕了几转,到了观后偏殿二楼的一间雅室。室内窗明几净,陈设简单,不过一桌,一床,二凳,一柜。
窗外望去,林木繁茂,溪水长流,竟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幽居。
杨逍取了暖壶,说,“我去取水。你坐一坐。”
我应了一声,见桌上青竹茶盘上,放着一套传统紫砂茶具并茶叶。我坐下来,端起浑圆茶壶放在手中,细腻温柔的感觉在掌心蔓延开,浅浅光华的壶面,浸润着悠悠岁月的痕迹,闻一闻,散发着茶的幽幽香气,壶身上诗画俱全,宽袍大袖的隐士高卧竹塌,落花飘零,题的正是杜牧那篇《题禅院》。
正细看间,杨逍回来了。
“那时候,你说,下回我们再坐在一起,应该是我来泡茶了。”我放下茶壶,说,“今天,就让我来泡这壶茶吧。不过,茶杯要用我的。”
“哦?” 杨逍放下暖壶,看着我,有些惊讶。
我淡淡一笑,打开背包,取出包裹着的一个锦袋:“知道你喜欢喝茶,所以,我特地设计了这套紫砂茶杯。不要见笑。我还是第一次设计小件的实用物品。”
杨逍饶有兴致的打开袋子,取出六个小杯子,端详一阵,取了一个放到手里,点点头,说:“砂质上好,三种颜色都很淡雅,设计看似平平无奇,简朴得很,拿在手里,大小和弧度却恰到好处,可见用心之处。更奇的是,和我的茶壶虽处在两个时代,放到一起,却并不突兀,反而很协调。”
“你喜欢就好。”我听出他话中含意,却不点破,对他直白赞扬,亦深感欣慰,我自三月起便抽空在做这件事,也一直没有让不悔知道,直到这次回国,拿到了从厂家寄过来的实物,看了满意,才同不悔说了。
打开茶叶袋,奇香扑鼻,不看也知道是安溪铁观音。
取了暖壶,烫过茶具茶杯,茶叶入壶,开水烫过,一泡去杂质,二泡出清茶,一壶六小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杨逍呵呵一笑:“看不出,你其实还是会泡茶的。”
“哪里。”我摇摇头,说,“过去看师父泡茶,略知皮毛罢了。不过,那时候,我桌上的那套青瓷茶具,不是我的……”
“我怎么不知道?”杨逍喝了一杯茶后,眉目舒展,“那自然是不悔搞的鬼。你终究是脸上藏不住话的人。”
“呵呵……”我不禁莞尔,想到不悔,心中喜悦难以掩饰,喝尽杯中之茶,唇齿留香。
“也是那时候,我知道,这丫头是全心全意要让我接受你了。”他亦一笑,叹了口气,“但我完全退了步,还是在等你醒过来的那段时间里……”
我一愣。
“你昏迷了两天,大部分时间,是我在边上。我不敢让不悔呆得太久。其实,她那两天倒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和表情已是再清楚不过,你一直不醒,难免令我担忧你的状况会恶化,教她年纪轻轻,就要承受那样的痛苦。”
我眉间轻锁,心底再一叹息。
“最后,你醒来时,迷迷糊糊说的几乎没有声音的第一句话,呵呵,这个倒没有出我的意料,真是她的名字。”杨逍说到这里,摇头笑了笑,“当时我心里在想,你心里到底把她藏了多久了?藏得又到底有多深?才会这样记挂着她?我不得不心软了……”
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在醒过来的时候说过什么了,昏迷的整个过程在事后一点记忆都没有,只是想到我和不悔这一年来的风风雨雨,和那一页页的画,早已触动情怀:“唉,说到底,我还是因祸得福了。只但愿将来再不要有这样的事了。”
杨逍点一点头,同我一人一盏,直饮三巡。
醇茶如酒,也能醉人,却不是迷醉,而是沉醉。
孤高如他,聪明如他,风流一生,回首往事,究竟是何种心情?或许真应了壶上之诗:
觥船一棹百分空,十载青春不负公。
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扬落花风。
……
回到城里,已是傍晚,我再不可抑制自己急于见到不悔的心情,往二哥家跑去。
“六弟,你终于回来了,”迎接我的却是二哥,“不悔发烧了。怕是昨晚上回来的晚,淋了雨,着了凉……”
我一听,便急了,应了一声,进屋同师父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往卧室走去,推开门一看,只见不悔蜷缩在被子里,露出个苍白的脸,眼睛紧紧闭着。
“不悔,我回来了。”我轻声说,坐到她身边,伸手试试她额头,还好,不是很烫,略微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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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杯的设想是来自于华裔设计师neri&hu的紫砂系列。:)六做了大半年建筑承包商,还是不要忘记本业为好。
杜牧诗为何要取这一句,读者自思,呵呵。
下章儿童不宜。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