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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为例
“我知道，对这些事，你心里难过，掉些眼泪也是平常的。可往事已往，来者可追。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笑笑。嗯？”她说着，望着我，微笑依然，眼里是期望。
我点点头，心头因为泛起的温暖，几乎让眼角又湿润。
——不悔， ……我不能解释，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连一丝的隐忍，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或许，我本来天性情感脆弱。只是，这二十年人情冷暖，其实早已让我懂得表现坚强。而你对我一次次的失态，非但没有不快，更难得是竟有如此体谅。这怎不教我动容？
沉默间，想起一事，我又问：“那无忌现在在哪儿？”
“他呀，最近可是非常的忙。”杨不悔秀眉轻扬，再度含笑。——她还是爱笑的。——“他刚才从国内医院实习回来。明天又要飞巴塞罗那了。你放心，我会给他写Email,告知一切。等圣诞节过完，他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聚聚。”
“原来他是医学生了。”我听了这话，心头快慰，又问：“那这些年，他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到时候见面了，你自己问他不好吗？”杨不悔问。
我点点头，心思师父若知道了，该有多高兴才好。不禁笑了。
“好啦，终于又笑了，雨过天晴。这样才好。”她显出满意的样子，说：“时间不早了，你肚子饿吗？”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胃口。”
“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又问。
我点点头：“真是没有胃口。”
“越不吃东西，就越没胃口。知道你也不会做饭，更不会出门，所以，我带吃的来了。”
吃的？我笑叹口气，说：“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说着，坐到我身边，将那个挂在车把上的袋子边打开，边说：“只是期望不要太大。”
“这怎么会。”我应了一声。待她取出一个密封盒。一看，是粥。虽然只是粥，但却有红枣，枸杞，莲子，花生……这粥必定是费了心思的。唉，她……
“其实，不用的。”我低声说了句。
“可是我愿意。”她说出这句话来，直直又看了我一眼，见我愣住，声音柔和几许，问：“你……难道不希望我对你好些吗？”
我——我再望一眼她的脸庞，美好的少女的脸庞。我难道不愿意她对我好么？半生孤独，忽然之间，有个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对自己一片真诚。我若说不愿，是自欺欺人。可……一时间，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她先开口了——
“不说这个了。”她咬着嘴唇，说：“粥先要热一下。你的碗放在哪里？还有，我没有加糖，因为不知道你到底能吃多甜。”
“我去热粥拿碗和糖。”我说着，要站起来。
她一听，立马起身，说：“我去就可以了。”
我摇摇头，对她说：“你去餐桌坐好吧。让我也做些事情。”
——我是该做些事情了。不然，真是于心不安了。
饭桌上，我一口一口低头喝粥，不敢直视她眼睛。她却还是一如既往，一直毫不回避的看着我。
终于，这碗粥喝完了，我想说“谢谢”，可知道这话说出口，如此客套，自己都觉得矫情，只好抬头说了句：“粥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她笑了：“你一直低头犯错样喝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我……低头犯错？我不觉又笑了。
“就是嘛，还是笑起来更帅。”她冷不丁又来了这么句，让我再度一时失语，半晌，我才自笑一下，答了一句：“不悔，我这个年纪，和‘帅’已经没有关系了。”
“哈哈！”她笑容更甚：“又来了。……‘帅’既然不好，你需要我用怎样的形容？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清秀儒雅，还是什么？” 说完，望着我，很是认真，并没有打趣的意思。
我还不知道自己能配得上这许多词，只无奈一笑。
她见状，也不再继续，只说：“嗯。粥喝完了。你也笑了。我要走了。”
走？听到这词，我不由自主觉得失落，看看时钟，的确也已经八点多了。天已经漆黑。更何况，她连盔帽都不戴。今天不能让她再一个人这么回去，便开口说：“今天，让我送你回去，行不行？”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用。”她一本正经解释：“我真的不喜欢浪费能源。”
我笑了，此刻明白，她虽年轻，却有她分明的意愿，别人勉强不来。绿色环保，自然是很好的，但现在的情况不比白天——“这话是不错，可骑车也要注意安全。积雪融化，道路还滑，你连盔帽都不戴，这怎么可以？再说，夜里骑车，车前后灯是不是够亮？最后最好，再穿件反光马甲。你有没有？”
“哦——”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你真说起问题，还这么头头是道！我服了你。……可我问你，你吃了感冒药，昏昏欲睡的，开车安全吗？”
“离吃药的时间已经过去够久了。”我认真回答：“更何况，我头不痛了。”
“那好吧。”她叹口气说：“但是，下不为例。以后，我会戴盔帽，换车灯，穿马甲。”
下了楼，我将车开出车库，杨不悔已经开了自行车锁，推在一边等我。我见她此刻又抬头望向天空，不禁又想起昨晚，开了后车箱，把她的自行车放进去，我也望了望天空，可夜晚的天色依然阴沉，仍旧有云无星。——难道她喜欢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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