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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十二月,京都飘了大雪。我穿厚厚的裘衣赏雪,看着天上阴沉的云和太子沉重的面庞,快了,快了。司徒斓在朝上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皇上对太子的表现越来越不满,尤其是前些日子还出了太子押运的军饷被窃一案,最后还是由司徒斓在京都筹集粮食,才解了燃眉之急,否则,这边关可要吃紧了。眼看,天平的一端倾向了十二皇子,太子若再不做些什么,只怕这位子也坐不稳了。司徒斓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我知道,太子那些事,多半是他弄出来的,这明眼人都知道,唯一能与太子抗衡的就是十二皇子司徒斓,太子要是一下了台,那上位的无疑是他,来府中的人日渐多了起来,跟风的不少。我在这边看着,只觉得这朝廷仿似被一层烟弥漫,在这硝烟中,太子,司徒斓,有一个人会倒下,永远不再起来。
开春,皇上要去围猎。我也跟从司徒斓一道。他将身边武功最高的一个侍卫派给我,但被我拒绝了,我知道,这是下手的好机会,无论是他还是太子。其实,要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在树林这种草木茂盛凶兽众多的地方,无论死了谁,也不会有人能追究出什么来归咎于别人。
我在营地里坐着,一杯茶端得四平八稳,但也许只有我身边的霍文玉看得出来,这茶从端上来到放凉,我一口也没有喝。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沐月,你在这里担心也是不济的,十二皇弟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武功高强就不会有事么?
我看着她,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微微笑了笑“毕竟是林子里,我倒是看你一点也不担心太子,怎么,你们吵架了?”她愣了愣,又说“太子最近可忙得紧,没工夫和我吵架,我就整日在府里摆弄摆弄花草,看看书,弹弹琴,有意境了就作一两首诗,画几幅画,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真快,这都春天了。”我看向帐子外“是啊,真快,一晃又是一年,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的春天可是比往年要暖得多。”但也冷得多。
正说着话,帐外传来一阵骚乱,随后就听到兵器相接的声音,还有人喊“有刺客”我心神一凛,开始了。
帐篷被利刃割开,三个黑衣人将我和霍文玉围住,惊慌躲闪中,一把匕首向我刺来,却被一个茶杯打歪,扭头一看,是霍文玉,出手利落不拖泥带水,她会武功。我的心放松了大半,随即又吊了起来,来人三个,有两个向我攻来,一个缠住文玉却并不伤她,怎么看怎么像是要致我于死地。
我年幼时也曾和武师学过武,但也只会些拳脚功夫,很快就落了下风,小臂上一疼,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哪知对方竟真的要下死手,一腿将我扫倒,随即匕首高举就要刺下。我已经没有时间再躲,下意识闭上眼,恍惚间,却没有任何感觉,睁眼一看,那刺客已经倒在地上,一支利箭正中他后心。
直到被司徒斓抱起,我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看见他凌乱溅血的衣衫,便知道他也定是遇袭了,见他没什么大的伤口,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疼,小臂和肩膀的刺伤让我眼前一黑,只听到他唤了我一声“月儿”就再没了声音。
黑暗中,有双温润的手拉着我行进,迷雾散去,我看到年幼时的文阑拉着我的手在花园里东躲西藏,“阑。。。哥哥。。。”正看眼睛,看见了司徒斓的深深眉眼及眼中逐渐消散得一丝说不出的。。。薄凉?是了,是薄凉。不及细想便咳了出来,他揽起我,将水递到唇边。
“你没事吧”我问。
他没想到我会问,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你有事。”
我勾勾唇角,也微微笑了笑“你没事就好。”他笑容越发灿烂。外面有人来报,太子妃驾到。他看看我,最终还是将我放下“我出去看看。”我点头。
临出门,我又叫住他,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叫住他,只是那么做了。
“那些人,是太子派来的么?”
他扶门的手一顿,扭头对我说“有些话不用明说,你明明知道,不会有其他人对我们动手了,为什么还要求证呢?这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什么手足之情。”
我看着他出去,闭上眼,是啊,为什么还要再三求证呢?现下里风头最劲的就是太子和司徒斓了,除了太子,还能是。。。?
想到这里,我一犹豫,随即又把那些忧虑抛到一边,怎么可能!我是他妻子。
但是,真的不可能么?帝王之家,从没有什么手足之情,更何况夫妻!
一阵乏力,我再次睡去。
得到更确切的消息,是在一个半月后了。
皇上召大家进宫,先是问了伤的情况,又赏了些什么东西压惊治病,又向太子和司徒斓问了些围猎时遇刺的情况,最后将此事交给太子去调查。我刚松口气,却又见霍文玉扭头看了司徒斓一眼,在背后推了推太子,随即太子跪下将调察之事推脱给了司徒斓。
我心里微微皱眉,这种事,可不是容易的,劳累不说,无论将罪名指给谁,都会得罪人,总不能上书表明是太子吧,但若是栽赃给大臣,职位低了谁都不会信,职位高的又和各个皇子的势力挂钩,左右不是人的差事,霍文玉不想让太子接也正常,只是怎么能。。。怎么,难道真的像普通女子一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心为太子分忧了么?那她又把司徒斓和我置于何处?我又想起那天她坚定的对我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么?
在我分神的时候,那厢的司徒斓只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霍文玉,跪下接旨了。我心里微微的刺痛,司徒斓,你可真是痴情,纵使她推你入火坑,也如此心甘情愿。呵,我又自嘲的一笑,谁不是呢?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皇上最后把所有人都散去了,独留我一个。我心下不解,因我并不经常进宫,皇上更是没有见过几面,怎的要留下我?
司徒斓临出去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妄动”我点点头,看他出去。
龙座上的那位王者虽然年近五十却气势依旧,“你嫁给斓儿,有三年了吧。”我颔首“是快三年了”这位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的老人,一步一步来到我面前,我低头,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他就那么盯着我良久,我也就一直低头站了良久。
然后,他说“你会帮斓儿吧”
这话听得我一阵莫名,怎么说?如果我说会,那我就不光代表我自己了,而是代表爹爹和爹爹的党派,如果说不会,那无疑就是将司徒斓孤立起来,皇上又是个什么意思?
“儿臣是十二皇子妃,是十二皇子的妻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臣姓司徒”
“你希望斓儿做皇帝?”
我摇头,又笑“父皇这是什么话,皇帝自然是将来太子做,儿臣愚昧,不能领会父皇的话”皇上是由太子登基,但将来的太子是谁,谁都说不准,是不是?
皇上面无表情,最后才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不是池中之物。”
我一笑,微微摇头,“这世上谁不是池中物?谁都逃不脱。”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你走吧,朕知你棋艺高超,日后常来宫里陪朕下棋吧。”
我谢安。走出大殿才松一口气,风一吹,才感觉后背衣衫已经湿了,只想打个冷战。司徒斓为我披上一件披风,我和他对视一眼,不待他说什么,我便转了头。
自那日以后,我便常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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