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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五章
咸平二年七月月末,科举考试顺利进行。洪湛为官清正廉洁,一切事务秉公办理。然而同为主考官的王钦若,为人大有缺陷。科考前收受考生钱财贿赂,促成肮脏交易。但谁想东窗事发,考题大量泄露以至于人尽皆知事情败露。真宗龙颜大怒,登基之后头一遭秋试便被搞得如此乌烟瘴气,命太常寺找出幕后黑手。
王钦若受审之时,全盘否认,与收买的几人串通口供,一口咬定洪湛才是那收受贿赂、玷污科考之人。王钦若时至副丞相,权倾朝野,无人敢反,虽知洪湛实受陷害却只能说是他倒霉了。真宗得知此事,痛心疾首,洪湛确为一名贤臣,可为什么如此糊涂招致大难呐!若是其他事情,真宗会考虑酌情处理,可他不能让秋试受污之事发生在他登基之初,这让他日后如何震朝纲!随即下旨,洪湛撤官、削籍,流放儋州。
是日,誉菡依旧带着秀青出府游玩走动。“小姐,街上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
“是啊,真奇怪。好像都是朝着回府的方向去了。”听秀青一说,誉菡抬眼从二楼往下看去。“走,先回府。问问爹爹城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主仆二人下了楼,朝着洪府走去。
回府的途中,誉菡心中越发疑惑,为什么官兵是往洪府的方向去了呢?而来到府前,誉菡被所见到的情景惊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娘与哥哥被官兵收押了?爹爹在哪里?洪府赤红色大门上贴着封条,为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誉菡被此情景吓得险些晕厥过去,秀青在旁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洪府门前挤满了前来一探究竟的乡里乡亲,誉菡哭喊着往人群里面挤去,可是人山人海太过嘈杂,没人听到抑或关心她在说些什么,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公布皇榜的太监总管身上。
“圣旨到,尔等还不快快下跪听旨!”柳氏、洪仕远都已被上了铐锁,连同洪府家仆一起跪在街前。听到太监总管的话,一众百姓全部跪地听旨。
“‘罪臣洪湛,借科考之事收受贿银,中饱私囊,辱没我大宋之圣贤威名,朕痛心疾首。现将洪湛革职查办,其及家小削籍流儋州’。都听好了,打今日起,就没有什么洪大人了,这洪府已被朝廷抄家查封。罪人洪湛已被收监,其妻儿在此,现有一女在逃。今日便会通知各省下海捕文书,捉到罪女者重重有赏。洪湛等人流放儋州,即刻启程。”
誉菡只觉的自己在一场噩梦之中,用力的掐自己的腿让自己赶紧醒来。在人群散尽之前,二人躲到一个角落,主仆二人抱在一起无助的哭。爹爹被人陷害无疑,可是谁要害洪家,让洪家顷刻间全部沦为阶下囚?
“不行,秀青咱们要出城去,在城郊南边等着爹爹他们,那里是往儋州去的必经之路。”
城楼有官兵把守,出城之人都要加以搜查。可能官兵都把戒心放在女子身上,誉菡、秀青二人着男儿装算是有惊无险出城去了。二人走到虹桥附近,誉菡顿感物是人非,如今洪家一朝沦落至此。毕竟身为女儿家,不胜脚力,按照她们的速度,走到城郊不知要到何时。她们急需马匹,可是从来都是哥哥带着她去骑马,却不知这马匹要到哪里去找。忽然,誉菡想起了什么,快步过虹桥走到一家饭铺前停下。这便是元宵节与哥哥走散时,吃汤圆的那家小铺。店里客人不多,老伯正做在店门外的长凳上休息。
“老伯,您可还认得我?”誉菡上前与老汉小声的说。
老汉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小公子,憨厚一笑道:“恕老汉眼拙,真没认出公子来。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誉菡听了,朝老汉温婉的一笑道:“元宵节,可有谁送您小孙女一支发钗?”水灵的大眼睛眨了两下。
“哦,想起来了。姑娘这身打扮,我老汉实在是没认出来。今日可是又来游玩的,快近来吃些饭食。”
“不了,老伯,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我主仆二人出来游玩,怎奈不胜脚力,不知您能否帮忙找两匹快马?”
“这事好说,姑娘稍座,我这就叫我那儿子找两匹好马来。”
一会儿功夫,老汉父子便牵着两匹马过来,老汉一再坚持不收誉菡递过来的银两。誉菡心想这一路上处处都需银两,这接下来还不知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银两自己留下倒也是有益处的。谢过老汉,主仆二人便上马朝城郊去了。娘终日说她,女儿家骑马不成体统,今日算是真正派上用场了。
城郊南边一路南下的大路边上,茶辽内座无空席。四名官兵押解着三个人路径此处,誉菡见到这三个人马上起身欲冲将过去,却被秀青拽住了衣袖。洪湛目光扫向茶辽内,一眼便认出了自家女儿。见誉儿双眼委屈含泪的看着他们,眼看就要起身冲过来,洪湛、洪仕远同时向她摇头。誉菡忍住冲动,地下头平复自己的情绪。
“差大哥,可否容我一家在此茶辽休息一下。上了这条路怕是难回汴梁,多看一眼也算是廖以慰藉了。”洪湛转向几个官差,请求通融。几个官差对视一眼,平日洪湛为人宽厚,他们也不便加以为难,便应允下了。
而终需一别之时,誉菡顿觉柔肠寸断。老天呐,这是为什么!洪家向来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因何招致如此下场?她小小年纪,便要经受如此磨难?然洪湛几人身影远去消失在路口时,誉菡只觉只身于一场梦里,短短几个时辰发生太多她不能接受的事情。而这场梦太过真实,抽空了她整个人,让她觉得冰冷到了心底。
爹爹刚刚走之前,在那棵小树下面站了好一会儿,脚一直在拨着什么。临走前爹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莫非是要告诉她什么?走至小树跟前,誉菡看到四个字:“遂城六郎”。她懂了,父亲是要她到遂城找杨延昭杨伯伯。父亲与杨伯伯颇有交情,定是要她转告此事为爹爹伸冤平反。目前这确是唯一的法子,汴梁城内满是海捕文书,有随时被抓住的危险,回城伸冤怕是难比登天。
“秀青,现在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全部碎银也都算上的话,不到四十两。”
“我身上还有几样东西值些银两,一路上盘缠是不用愁了。咱们现在往北去遂城。”
“杨将军真的能帮老爷伸冤平反吗?遂城距离汴梁路途遥远,怕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呀。”
“这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了,不走怕是不到明日咱们也便成了阶下囚,还谈何替父平反。”
誉菡秀青二人将一身绸缎衣裳换成粗布衣裳,一路上免招人眼,随即启程沿官路北上。誉菡赶路心切,半日时间行了百余里路,本欲继续赶路,天色渐暗下来也只能在这小镇住下,明日一早赶路。两人只简单的吃了些,喂饱马儿便早早睡下了。一路颠簸劳累,誉菡还没来得及细想今日之事便沉沉睡去了。第二天大早,天尚未全亮,二人问了店家路线便带着干粮离开。
座在船舱之内,筷子拨着碗中的食物,誉菡实在没有胃口进食。自己如何又能想到,短短两日之后,她会在横渡黄河的渡船之上。连续两日颠簸赶路,誉菡整个人快要散了一样,全身酸痛。
“小姐,还是多吃些吧。不吃东西如何有力气赶路啊。”秀青实在不忍见到小姐这幅样子,怕是未到遂城,人先病倒了。
几日之后,誉菡明显清瘦了许多。给老爷伸冤固然重要,若是小姐病倒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小姐,近几日赶路太急,你消瘦了很多,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小姐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这我也知道,可爹娘在途中吃苦受罪,我痛在心里,早日到遂城见到杨伯伯才是。”
“咱们已经到了相州,不出四日便可到遂城,小姐还是稍作调养的好。”
“这怎么行,早到一刻也是好的。我年纪尚轻,吃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小姐从小生在府中,哪里受过这等罪,怕是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还在硬撑着。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
誉菡抱住秀青,数日里委屈的眼泪一并滚落下来。
“哭吧,哭过心里会好受些。今日多吃些饭食,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一晚,咱们明日一早就赶路。”誉菡止不住的哭,心酸之处,秀青也哭了起来。洪府对她有养育之恩,老爷夫人之于她也像亲人一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啊。
第二日一早,两人打点好一切准备上路。“小二哥,从这里往北去二百里之外可有乡镇?”
“两位小哥儿往北是要往哪个方向走啊?”
“遂城方向。”
“您二位沿着官道一直走,往遂城去一路上肯定有栈可投啊。”
誉菡付了银两,两人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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