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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什么事儿嘛,非得让我来,困死了..."我用力的揉着肿胀发酸的眼球,不满的抱怨道
今天是我第一次值夜班,虽然理论上来说新来的大夫是不能一个人值夜班的,可本来今天值班的张大夫孩子发烧,其他大夫也都借口说有事排不开时间,医院就给今天本该休息的我打电话让我替张大夫一晚。
看了看表,一点了,我困的实在难受,可又不敢去休息室偷懒睡觉,就想着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会。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一睁眼已经睡一个多小时了,脑袋压的胳膊已经全麻了,脖子也酸的要命,试着动了动手指头,疼的我是直抽凉气。我站起来使劲甩了甩胳膊,又过了几分钟等血液回流回手臂,那种疼痛的酥麻感才慢慢消失。"真tm要命。"我捶着脖子骂了句。
离天亮还有一会,我估摸着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就打算去医生休息室再睡一会。
半夜里走廊静的吓人,完全和白天的吵杂是两回事。虽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但半夜里待在这里还是头一回,听着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还是多少有点心惊。经过护士台,我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没人,这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到那里去了?难不成去厕所了?我爱多管闲事毛病又犯了,本来打算去厕所喊上一嗓子,想想又觉得半夜去女厕实在是不大合适,被当成变态就不好了。我索性就坐下等她回来。夜里所有的声响都会被放大很多,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现在听起来都格外的清晰,我一想到某人每天晚上都经过这样的洗礼,就暗爽不已。
我正一个人傻笑着呢,一阵拖拉的脚步声悠悠的传来,脚步像是有点迈不开,鞋底划拉在地上,声音很不利索。我快速的滑到桌下的阴影里,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按住口鼻,害怕自己会发出声音。那不是什么护士,味道,味道不对。
声音越来越近,臭味也越来越浓,这次的臭气还夹杂这一种垃圾的酸味,我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压了压想吐的冲动,那脚步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走到护士台,停了下来。我又向里缩了缩,大气都不敢出。还好那玩意儿只是钝了一下,没做停留,然后接着在走廊就拖拖拉拉的走了一圈,走到一个房间就停一下,走到一个房间就停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人
"操,不会又想抓小爷我吧!"我躲在桌子地下战战兢兢的想着。
不过没想到它转了一圈好像没什么收获,就慢慢上楼去了。又在桌子底下待了有十几分钟,估摸这那玩意儿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就快速爬起来死命往休息室跑去。
一到休息室发现门竟然锁上了,我不死心又死命拧了几下把手,果然是锁死了。
"我操,那个缺德玩意儿锁死的!"我急得直跺脚,
"那东西别回来那东西别回来…"我就这么不停念叨着想往办公室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霎…霎…霎…"拖拉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坏了,下楼了…"我血都凝了,"大爷,你可千万别停别停,继续下继续下…"我祈祷着,死死的盯着楼梯口,
下楼的脚步声走到楼梯口停了下来,我心都凉了,"我操,这是天要亡我啊!"我一边想着自己怎么这么点儿背,一边四下找藏身的地方。
可这里是楼道头,左右除了锁上门的休息室,根本没地方可躲,要是往回跑肯定要和那玩意儿打个照面,这不找死吗?慌乱间摸到了身后的窗台,我定了定神想,“操,摔死也被吓死强,跳吧!”我抹了把汗,咽了口口水,闭上眼,毅然翻身跃了出去。
睁开眼,一片漆黑,这是…死了?
不是吧,我白飞真那么倒楣,二楼也能摔死?我赶紧爬起来,想弄清我到底在那里,眼睛也差不多适应了黑暗,连摸带爬的,觉得自己应该在一个洞里,周围都是尖锐的潮湿石壁,地上也都是成片的黏糊糊湿哒哒的苔藓。
我这到底在那里?是生是死?怎么回事?我脑子里问题太多,导致没地方想答案,"这tm到底怎么了?"我用双手掩住了双眼,靠在石壁上喃喃道。手触之处异常冰凉,像是摸上河里冷硬的石头,缺少生气…
我颤抖着,摸上了自己的脉搏,不会吧,我一遍又一遍在手腕上确认着,除了冰凉什么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我有些支持不住,颓然坐到了地上,"我真的…死了啊…"
我以为自己会哭的,但是身体如同空了一般流不出一滴眼泪,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播着我这二十多年,小时候的玩伴,大学的死党,爸妈,奶奶,甚至还有顾起,不过,都已经结束了…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我难以自持的抽泣着,就像是我还会流泪一般…
是老爸还是老妈接那个通知我死讯的电话呢?我希望是老爸吧,因为张女士其实像小孩子一样,一直都很脆弱,反而是看起来很温柔的老爸会好好安慰哭个不停的老妈吧,然后等半夜里老妈睡了之后偷偷掉泪吧。对了,上回张女士带来的大麻花还没有吃完,好后悔没有多吃几根,不过顾起那小子一定会替我吃完,还没有给张女士买作为养儿投资收益的车子和房子,也没有留下个小孙子小孙女,她一定气急败坏的坐在我坟上骂我不孝吧,对不起了,爸妈,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一直让你们失望…
顾起应该在等我回去吃早饭吧,说好了我下班一起去吃那家很有名的牛肉煎包的,那家伙知道我死了,应该会有点寂寞,除了我,他也没什么朋友,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缠着他吧,不过就算不想我,也会想我做的饭吧,没有我买菜做饭,他又得天天叫外卖了,懒死算了,不过想想现在这样也好,起码没让这小子害死我,以免他余生都活在"害死室友"的阴影里了…对了…我好像出门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去你妈的…"这句话当作最后永别还真有点意思,他说不定以后听见"去你妈的"就会想起我也不一定…
就这么靠在墙上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也许有几个小时了,也许有几天了,也许有几个星期,几个月,黑暗已经模糊了我的时间感,不过也没关系,时间对一个死人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吧,我笑着自嘲的想着。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我并没有回头,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无论他/她/它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都已经失去了,而我,也只会是黑白照片上的一段或痛苦或可有可无的回忆罢了。
"白飞?"声音有点发颤,带着压抑的感情。
我楞了一下,还是保持着原来僵硬的姿势,我害怕回头,害怕回头看见的还是那无边无际空旷的黑暗,害怕自己一转身就会打碎这耳边唯一熟悉的温暖。害怕我看到的只是我脑海里不可触碰的幻想......
"白飞。"这次声音如得到肯定般坚定
下一秒,我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像是要被拦腰截断般的紧紧抱住,我早已没了心跳,但这一刻,我的心却如洪水般瞬间决堤。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梗住,只是呼出一段空白。我小心翼翼的转过头,仔细端详着来人的脸,漂亮的一字剑眉,深邃的眼睛,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但是很勾人。
我张着嘴傻傻的笑了,是顾起没错,是顾起!我像盲人那样拿手细细的抚着顾起的脸,一寸一寸的轻触,反复的,小心的确认这就是那张我以为永远再不会相见的脸。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顾起轻声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眼睛里似乎带着水光,不等他说完,我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吻了上去…
当我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的时候,这个吻已经是尾声了,我心虚的撇开脸不看顾起,还好,那家伙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推开我。可是他的脸上也没有心动,也没有回应…
"时间不多了,该走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顾起还是平时平淡的样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捡起了放在旁边一盏古怪的银色烛台,
"你怎么在这里?"听到顾起的话,我现在才意识到"顾起突然出现"这件事有多古怪,顾起的拥抱不带温度,脸和嘴唇也是冷的。
如果我的脸之前是白的,那现在一定是青绿的,这家伙在搞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揪住顾起的衣领,异常愤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死了!我死了!你懂吗?!你tm找我干嘛?! 你tm真自私!你玩什么高尚!你害怕害死我,我tm也不想让你被我祸害死,你现在倒是牛逼了,英雄了,你想过我吗?想过你要是死了,我会难过吗,会伤心吗,会流泪吗?!我tm不想欠你,也欠不起你,你滚,滚回去!"我发疯般的推开顾起,背过身去大口喘息。
"我答应过你,尽量不让你死,只要我一息尚存而且能力所及,你就死不了。我不让你死,你白飞就不能死…"身后想起顾起的声音,口气很糟糕,但没有丝毫动摇,"更何况你还有救…不过,你要再拖下去,你我都别想活着出去,到那时候,那你就真的欠我一条命。"
被强行掰过头,顾起知道我一定会老实听他说下去,他清楚我怕什么,我怕死,怕他死。"好了,从现在起,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问题也不要问,我会给你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现在只要好好跟着我,照我说的做,明白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是啊,就算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什么忙都帮不上,现在我能唯一做的,只是努力不再出错了,这一次,我错不起了…
我由着顾起拽着我手腕,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大约走了有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半点光亮,那烛火摇曳的越发厉害,好像马上就要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走的越发吃力,顾起回头打量气喘吁吁的我,皱起了眉头,
"爷们儿一直没吃饭,这会儿有点虚…嘿嘿… "我尴尬的一笑,这是又被嫌弃了…
"拿着这个…"顾起把烛台递给我,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这多不好意思…"边推脱边利索的爬在顾起的背上。
在顾起背上舒服的趴着,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伴随着一颠一颠的节奏,我的睡意也铺天盖地的涌来…
"白飞,醒醒。"我被顾起晃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事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嘘,小声点…前面有人。"顾起警惕的盯着前方小声说,
眯眼一看,前面转弯处好像真的有个模糊的人影,那人似乎还带了个巨大的帽子,远远看来,甚是诡异。
左右前后也没有别的岔路口,要想过去,势必要和那个怪人碰上,
"怎么办?"我压着声音紧张的说,
顾起看了看越发微弱的烛光,又看了眼前方,"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护好蜡烛,灭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还没等我说不,顾起就一把丢下背上的我,转眼就跑远了。
"哎…顾…"我也紧跟着跑了几步,可无奈蜡烛晃的是在厉害,我只好作罢看着顾起消失在转弯处。
我小心的用手护住火苗,不安的看着顾起消失的地方。本还以为顾起看一眼就会回来,可这都有一会儿了,还不见他人影,正想着是不是要过去找他的时候,就听见转弯处传来顾起的声音,"白飞,白飞,白飞。"一连叫了我好几遍,声音非常尖,听起来特别不对劲。我一听就急了,这声音都变调了,八成是出事了
"怎么了?!"我怕风带灭了火苗,就把蜡烛留在原地,边喊边朝顾起方向跑去,顾起那边没有了声响,我真是慌了神了,脚底下一乱,竟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个跟头,脸先落的地,一爬起来,满脸湿,我也顾不得是血还是水,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赶,好不容易跑到了头,刚要转弯的前一秒钟,我听到有人叫了声"顾起!"声音有点低有点哑,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那正是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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