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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云渺入宫行(上)
三月初三是个非常晴朗的日子,不曾记得那日有什么欢天喜地的稀罕事,只是清晨一起来出了屋门就看到满府的丫鬟们掩嘴交头接耳,很是心思的偷偷互相咬着耳朵,像是落在屋檐上的燕雀般叽叽喳喳
馥香和花莺亦是如此
看着嘻嘻笑笑的两个丫头,我便拉过两人好奇问道;“今个是怎么了?一个个像是吃了蜜饯似得”
馥香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作神秘道;“当真是比吃了蜜饯还要欢喜”
见她那般故弄玄虚的样子我也仿着她的模样偷偷压着声音道;“莫不是将军下令要纳馥香姐姐作夫人不成?”
说完便我拉着花莺,侧腰摆手一本正经柔声说道;“夫人万安”
馥香听后低着头红脸羞答答的说道;“妹妹,休得胡说,尽开姐姐玩笑”
花莺与我见得馥香粉嫩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人一阵嬉笑过后,花莺倒是忍不住正经道;“今个听说三年才一次的皇宫选秀,这次该轮着咱们世兰小姐进宫了”
“便是从官宦人家中千挑万选出钟亭慧秀的小姐送到皇宫中,充实宫庭后院?”我弯着脑袋道
“便是,如今将军已是在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要是世兰小姐再入了后宫得了皇上的盛宠,那咱们年府更是锦上添花了”馥香在一本正经在旁附和道
“想来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作孽,常听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怕是进去了一辈子就要老死在里面了吧!”我摇头叹息道
“妹妹有所不知后宫那是多少凡家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就算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县令家的女儿进了宫,万一要是做了娘娘,得了皇上的宠幸,非富即贵那是必然的,日后光宗耀祖,何等风光,成日里有数不尽的奴才伺候着,哪像我们只能成日里伺候人“馥香拉着花莺伤感道
便是见两人这幅痴呆模样,我也只是叹笑摇摇头,踱着小花碎步走了
这些日子每日与年斌作伴,经由他的悉心指导我的奏箫之赋也便是扶摇直上
我说是他能人教得好,他便道我聪颖过人,只是互相恭维了许久也未曾得到什么结论
今日本是高高兴兴只是听到丫鬟们说等过些时日年世兰就要被选进宫里充实□□,也实属没了性子再去梨园
就拉了个旁边匆匆路过的丫鬟,让她去梨园同年斌报个信,说我去找世兰小姐,今日就不去寻他了
看着那丫鬟一路小跑没了踪影,我便也是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向年世兰住着的阁楼走去
脚下走着心里也在想着,年世兰虽不是与我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妹,只是在将军府的这段日子里,也多由的她照拂,再加上成日里在一起嬉闹玩耍,别说是有血肉的人了,只怕是一块石头也要捂暖了
只是眼下她就要被送进宫里,只怕是这一别此生再无相见的缘分,只愿她自此进宫以后能鸿运禀然,福佑加身
心里正想着这些,眼下就已经站在年世兰阁楼门口了
只见的年世兰的贴身丫鬟彩荟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偷偷抹着眼泪,见我来了便慌慌张张站起来挥着袖子擦着脸颊道;“青竹小姐”
我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明其缘由,便含笑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道;“世兰姐姐哪里去了?”
彩荟也不抬头看我,只是低着头哽咽道:“小姐在后院”
“这初春虽至寒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硬,还不快把这小脸擦擦,要是被风霜吹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我捏着手帕点着彩荟双颊泪痕轻声道
看着彩荟的脸色模样比刚才光鲜些了我便径直往后院而去寻觅年世兰
待我走到后院时却见年世兰正蹲在枯花残枝中正修剪枝叶,此时已是开春时分了,那些年前枯榭的百花已经开始长出片片嫩叶了,只是还未曾见到花苞的影子
“姐姐真是好雅兴”我在年世兰身后含笑轻声呼唤道
年世兰闻声转身见是我,便欢喜的从花丛中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拉着我笑道;“该是妹妹好雅兴才是,今个怎么想起到姐姐这里来玩耍了”
“只是这几日不见得姐姐到妹妹那里坐坐,妹妹便只好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我也含笑拉着年世兰道
听我说完年世兰也不言语拉着我就朝着庭院凉亭走中坐了下来
“今日妹妹若是得空,姐姐定当要和妹妹仔细的聊个痛快,只怕是日后未曾再有机会了”年世兰握着我的手抬头盯着天空轻轻叹道
年世兰虽是表面浮现出来平静只是却万万掩盖不住她双眸中透露出来的丝丝眷恋和黯伤
“妹妹眼下已是初春了吧!”年世兰突然站起身来靠着凉亭的石柱道
“初春有一月了”我静静的说道
“日子便是过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未曾想到已是初春有一月了,活着,过着日子都忘记了”年世兰背对着我低头叹道
“便是姐姐活的自在,心里不去烦恼那些无需烦恼之事,与世间有些凡人那般每天抠着日子过活相比,已不知快活过他们多少倍”我宽慰着年世兰道
“依稀记得几年前亲眼见着晚晴姑姑家的姐姐被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朝着紫禁城抬去,当抬着的轿辇看不着了,所有人便都回了屋里,我却痴呆的站在那儿许久许久,突然声泪俱下嘤嘤哭了起来。哥哥当时还千万般哄着我,问我为何会这般伤心流泪,我却不言语只是一个劲的瞧着紫禁城的方向流泪,妹妹可知姐姐为何会痛哭流涕?”年世兰突然转身看着我道
我双眸盯着年世兰目不转睛道;“为何?”
“我便是替轿辇上的姐姐哭的”年世兰说完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方才妹妹说姐姐万事想的开,只是这些年姐姐都在逃避罢了,当日我好似觉着坐在轿辇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所以这些年在旁人眼里我好似过得没心没肺,不去关心任何事,只想着过着属于我自己的三年快活日子,只是谁可曾明白我心里的苦啊!”年世兰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万万不是没心没肺之人,这年头嘴里所说的许不是心里所想的,心里所想的许不是如嘴里所说的,莫不要去管他人的说法,剪不断,理还乱,当下姐姐活的开心便是最重要的”看着她那般伤心模样我心里也不甚好过
只是表面上的言语功夫怎能安抚的了他人的心内深处的情结
“三年就这般一晃而过,仿佛昨日才是三年前,今日便是三年后,我不想过着那种天天坐在华丽空荡的行宫里,等着不属于我的男人一生一世,他高兴了便来瞧你几眼,不高兴了便视你如敝履”年世兰附在我的怀里哭诉道
“姐姐怎可这般看轻自己,凭着姐姐的天姿国色定能留住紫禁城里那个唯一男人的心”我也不知怎能才能宽慰年世兰,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青竹,你说等我也被抬进皇宫的那日,这满园百花会不会都齐齐开放?”年世兰微微抬头看着满园才开散嫩叶的花枝道
“当真是会的,姐姐会像这些百花一样,香艳一辈子”不知何时我的脸上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年世兰卧在我怀里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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