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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终，古医生还是获得了留在厨房的权力，至于任务，洗菜。而且，真的是洗蔬菜。其他的鱼虾蟹童彤实在不敢让他染指了，是谁跟她说的男人是天生的大厨，眼前明明有一个厨房的克星。
童彤的动作很快，一个好厨师善于利用烹饪不同菜肴的时间差来安排菜色的先后以及该做什么的先后顺序。两个灶眼同时开工，而且蒸锅可以蒸好多东西。当然，因为食材众多，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选了几个要做的菜，并且将材料一一整理出来。剩下的那些，就只能塞进冰箱让高sir他们慢慢解决了。
古泽琛洗完芥蓝，转身想问问童彤还有没有他可以做的，就看到了童彤系着围裙，在流理台转来转去，忙得像个陀螺。但是她那带着些红晕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反而散发出一股幸福的味道，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满足而又喜悦。
他曾经羡慕过姐夫，可以为了姐姐细心的煮一碗粥，炖一锅汤，毫无怨言。人家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在他看来，其实男女都一样，为心爱的人下厨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当然如果能够一起做饭就更好了。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古泽琛笑了，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以另外一种关系来跟童彤做这些事情。
尽管童彤已经尽量快了，不过因为菜色众多，所以她还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把一桌子菜搞定。
古泽琛来回好几趟，终于帮着把所有的菜都放上了餐桌：菠萝咕咾肉、蒜蓉豆豉焗排骨、清蒸鲈鱼、蚝油生菜、避风塘炒蟹、蚝油芥蓝牛肉，最后还有一碗南北杏仁乳鸽汤。这么多的菜，就算姐夫也在都吃不完吧。在看看厨房，的确还有好多材料根本就没有用上。
童彤解下围裙，今天的菜做的并不满意，一是因为时间比较紧，二是因为菜太少了，要是可以再多做一些就好了。不过要阿Sam饿着肚子等了那么久，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阿Sam，可以吃咯。”童彤招呼着已经有些木楞的古泽琛，“厨房灶上还有冬瓜薏米糖水，还要再煲一会儿，你等下记得喝哦。”
“哦，好。”古泽琛拿过红酒倒了两杯，“来，我敬大厨一杯，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光看着都很有食欲了。”
“谢谢夸奖，小女子却之不恭。”童彤俏皮的回答，脸上是带着一丝骄傲的灿烂笑容。对于自己的长处她从来不会过分的谦虚，she deserves it。更何况自己的手艺能够得到别人的肯定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古泽琛喝了一口红酒，又夹了一块排骨，味道的确不错。虽然没有夸张到比专业厨师的水平还高，但是绝对有一般水平以上。对面人的神态和动作一丝不落的看在他眼里，因为得到夸奖而上扬的嘴角，连带着左边那个几乎不易察觉的酒窝。她现在很开心，但是古医生并不确定这样的好心情是来自于和自己单独共进晚餐还是因为面对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他希望是前者，但是可能性不大。古泽琛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思考着开口的时机，或许再喝几杯红酒之后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的餐桌礼仪都很出色，并没有多余的声音来打扰他们用餐。在橘黄色灯光的照射下，红酒，美食，一男一女。不像是初次约会的男女朋友，更像是一对经历过风雨之后，安静的在纪念日享受二人时光的夫妻。
一如车上的沉默，此刻的他们都静静的享受着美食带给他们味蕾上的享受。虽然童彤一向是吃起来没时间说话的人，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今天的沉默并不来于此。
不过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换做一般人，车上、餐桌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尤其还是一男一女，沉默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是一种无言的尴尬，双方都想找点话题聊聊，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带着一点拘谨，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对方的底线，但同时也被过分的安静折磨得脑袋疼。这种时候一般除了没话找话，就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古泽琛想起了上回遇到梁小柔，只走了三分钟左右，她就忍不住想要找点话题聊聊。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造成的，但无疑童彤适时的安静以及体谅他的安静让他十分受用。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他们之间没有尴尬，没有不适应，他甚至不用强迫自己去对着一个黑点发呆。而童彤，就他的观察，也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静默而感到任何不舒服。
他想，或许这回真的遇对人了。
看时机差不多了，古泽琛斟酌着措辞打算开口的时候，童彤先他一步放下碗筷。
“阿Sam，”虽然现在说这件事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她还是想快些搞清楚，“珊珊身上的瘀伤，应该是最近才造成的吧？”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是对于经常在家里讨论案情的古医生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相反，他很快就进入了专业法医的角色，给出了答案，“根据瘀伤的愈合情况，应该是两三天前造成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童彤的心情却又一次迅速低落了。“她父母说是之前的菲佣在虐待珊珊，但是那个菲佣已经在两个星期前被解雇了。”
古泽琛显然也想到了这种情况下，虐待珊珊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她的父母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安慰在这个案件中表现的不同寻常的多愁善感的童彤，还是谴责那对没有尽到为人父母应尽的责任的夫妻。
举起酒杯在对方的杯子上轻轻一碰，“会好的。”
童彤看看他，忽然就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是啊，会好的。你姐姐，也会好的。”
童彤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合适，以前所学到的社交礼仪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或者说对对方来说是一个好的问候和祝福。但是，她想说点什么。阿Sam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成熟稳重而且温柔体贴，有种古代翩翩佳公子的感觉。这样的他，并不适合愁眉苦脸的样子。
古泽琛晃动酒杯的手停了下来。姐姐对于他来说，不仅是曾经唯一的亲人，更是把他从悬崖边拉回来的救命恩人。没有姐姐，就不会有今天的法医古泽琛，也不会有作家古采尼。其实姐姐在床上躺了两年了，他知道姐姐能够站起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他没有想到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要让这样的姐姐再承受癌症带了的痛苦。
“其实，我姐姐已经住院两年了。车祸，高位截瘫。”再次回忆起两年前的事情，他发现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出口，“那时候姐姐和姐夫结婚一年多，姐夫刚考上高级化验师，我也刚当法医不久。那时候，是我印象中姐姐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可是，就在一瞬间，车祸毁了一切。”
童彤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浅浅的呼吸声并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安静的倾听比任何话语都管用。
古泽琛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诉说，“这两年来，我和姐夫一直在寻找可以治疗姐姐的方法，可是一直没什么效果。原本前一段时间听说澳洲那边有新的研究成果，可惜，昨天医生说姐姐又患上了肝癌，晚期。”
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淡淡的暧昧的粉红色消失殆尽，留下的是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哀愁。他们的心情都不好，可就在这一瞬间，把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尽管没有发泄一点情绪，也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安慰，但就是觉得很舒服。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就是把事实叙述出来，不用解释自己的情感，也不需要任何回应，完全没有负担的诉说。
时间过去了很久，也似乎才几秒钟而已。童彤的手覆上了古泽琛放在桌上紧握成拳的手，此刻，语言最是苍白无助的，或许只有身体上的接触可以帮助对方减少一些压力。
古泽琛很快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纤细，带着并不恼人的温度，很舒服。
“谢谢。”
谢谢你的倾听，谢谢你无声的安慰，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握住我的手。
这似乎是古泽琛得到的第二次救赎。第一次是姐姐，冒着生命危险从一群混混手中把自己救了下来，自己却被砍伤了；第二次，在姐姐即将要离开他的时候，童彤握住了他的手。原来，除了姐姐，还有人肯向他伸出手，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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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稍微出来了一点，再继续案子没有交集的话我也快崩溃了。但是，好吧，是我的错，这一章的基调感觉没有脱离前面几章的低沉，大概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影响到了。
不过，会好的。
PS：明天断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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