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的天空

　　溃烂

　　婶婶又骂我了。还装作无意的把热水洒在我的身上。我尖叫着去找奶奶。奶奶心疼的抚摸着我的手臂。用漆黑的酱油涂于上面。然后问我好了些没有。我噙着泪花点点头，手臂却疼得厉害。我想它是要溃烂的，那是一片油汪汪的水泡。

　　奶奶拿花生给我吃。是她安慰我唯一的糖果。她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的父亲，他在我五岁那年出了车祸。母亲改嫁了，不愿带上我。奶奶说我的血是这个家，应该留在这里。另一个是我的叔叔，一个怕老婆的男人。婶婶对我做的一切，他不敢多语。那是在纵容！在犯罪！我恨他们！

　　奶奶说这是我的宿命。

　　还好，还有奶奶对我讲话，还有奶奶对我关心。虽然她已经年迈无力，反抗也显得苍白，但安慰总是甜蜜的。我喜欢她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夸我的头发又黑又亮。还夸我头发上的那朵红茶花漂亮。我告诉她那是然送我的，他家种了好多的茶花，风吹来还能呜呜作响的。我要快快长大，头发能长到两米 ，然后盘起来 ，能直如云霄，能插好多的茶花。 奶奶问我把头发盘起来，还插好多茶花做什么。还补充说，风是吹不响茶花的。
　　我要做茶花新娘，奶奶！我红了脸说。
　　谁家男娃看上我家茜茜啦？他是要娶我家茜茜过门哟。奶奶咧开嘴笑了。
　　然！是他亲口对我说的。看，茶花！是他送我的。他说他经常梦到头戴茶花的新娘。他说他终于看清了新娘的脸。是我的脸，奶奶。
　　傻丫丫，我的傻丫丫。他是逗你玩的。日子还长，你们又都小。这些事情你们是不会明白的，也不应该明白。

　　奶奶，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听不懂。可我听得懂他的话，他的故事，他的所有。他带我穿过一条马路，走过一片草地，越过一条山脉，趟过一条小溪。在那里，我见到好多竖起来的石头。根根像一把犀利的剑，指向天空。我和他疯狂被摘茶花，把它们朵朵插在石缝里。风吹来，它们左右摇摆。他让我闭上眼睛去倾听。他说，前，听啊！它在唱歌！呜呜的声响！我就比上眼睛去倾听。你知道吗？奶奶。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呜呜的声响！是新娘头上的茶花发出的！真好听！

　　我幸福的窝藏在奶奶的怀里，对她讲我与然的故事。她听得那么认真，笑得那么会心。我忘记了疼痛，只感到美好.快乐。只看到奶奶慈祥的微笑。
　　奶奶，你知道吗？茜是多么的爱你啊！
　　傻丫丫。奶奶也爱你哟！
　　我十岁。读四年级。喜欢带一只猫去上课。老师批评我，并让我把猫留在家里，否则要受惩罚的。他们不会理解，没猫陪伴的日子是难熬的。像冬天丢掉了一件棉衣，我冻得发抖。
　　茜。上课时间请注意听讲！
　　茜。你又跑神了。
　　茜。你在想什么啊？
　　茜。你怎么老发呆？
　　茜。茜。茜。……. 明天把你的家长叫来！你真的让我好失望！茜。
　　老师…….我……
　　怎么了？不舒服吗？生病了？
　　不是。你说啊。我听着呢。
　　可不可以不叫家长来？
　　不可以。因为今天你老跑神！你什么都学会了吗？可以不听课了？
　　这本书我已经会背了。会写所有的生字，还有拼音。
　　我站起来开始背诵课文。字字像一粒一粒的佛珠从线上脱落开来。流利，畅快。
　　老师，我…… 茜。我很惊讶。我可以见你的父母吗？
　　不。我没有父母，陪我的只有奶奶和一只猫。可她不能来，她要用荆条去编织花篮，还要拿集市去卖。我跟她一样，都需要钱。
　　没有别人？
　　还有叔叔，婶婶。可我不属于他们。他们施舍我衣食，可我并不感激！他们多我并不好，日子很艰辛。我只有恨。
　　别这样，茜。你还小。
　　不。你们看这是什么？是我那好心的婶婶用开水烫的！她总是不小心，她总是这么说！
　　茜。别哭。
　　我没有哭。我只是感到不平 。为什么我生下来就要承担这些，而不是那些。像你们那样。老师，这是我的宿命吗?
　　茜。这话与你并不相称。你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问这样的问题。你都是怎么过的？
　　我的伤疤还不足以说明吗？难道还要我再次重复？！ 茜。我很抱歉。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可你确实犯了错误，你要改正。哦，我可以不让家长来的。
　　谢谢您。我会的。请以后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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