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翩翩入画来

作者:樟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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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望美人兮天一方


      身后的红色如火光般灼烧,他说,跟我走,你当我的皇后。
      我一袭红衣,步步后退,不,陆离,请放手让我飞翔。
      ——题记
      六、望美人兮天一方
      十六岁那年,我与陆安大婚,我的头发长至腰,嬷嬷悉心为我打理,绾上了妇人的发髻。我插上了王府送来价值连城的琥珀簪,在镜子里冲着自己盈盈地笑。
      我笑地眼泪都要掉下来,面色死灰,丫鬟为我扑上红粉,呡上红唇,我如一位可笑的丑角,那红妆掩饰不了我内心的伤悲。
      我这一生,可能就要这么按部就班下去了,王妃,或者皇后,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离,他那样的善良,本不应受到那样的惩戒。
      十里红妆,我坐在红轿里,任它上下颠簸,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哭又无处藏身。
      人声嘈杂,兵器杂冗,轿停了,我撩开车帘,轿夫们四散而逃,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军队在人群中穿梭,我的内心愈发不安,双脚麻痹,几乎不能动弹。
      我已经不清楚是什么指引着我向前走的,军队不看我,逃难的人也无心去打量我。
      他们说有兵包围京城,他们说四王爷造反了,我不听不信,一路安静。
      我不知道满脸胭脂的我是什么样子,我的身后是四王府,府中火高三丈,家丁奋力扑火,大声呼喊。我不能动弹,我想如果我回到家中,那也是一样的情景。
      此刻的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原来之前我的担心,难过,怜悯,自始自终,都是错的,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那些美好的过去,都是假象,我深深迷恋的那个温润少年,也是假象。
      可是我还是要义无反顾的错下去,即便他用他的韬光养晦,利用了我和唐家,我仍未怨恨过他。
      我仍深爱,这句话听起来都很可笑,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兵甲不知什么时候包围了我,他们明晃晃的刀尖让我心痛。我看到陆离,他从血光中走来一如地狱里的修罗,一身铁甲,触到我的手是冰凉的。我毫无预兆的哭了,那个在桃花树下温婉而笑的少年,那个在船舫闲情逸致的少年,那个会为我被打手心心疼的少年,怎么弄丢了呢?
      我终于明白,往昔太美好,却都回不来了。
      他用握过兵器的手拂去我冰冷的泪,我的陆离,我该如何去称呼你?太子?还是未来的天子?
      身后的红色如火光般灼烧,他向我伸出手,说,“跟我走,你当我的皇后。”
      我一袭红衣,步步后退,直到刀尖抵上我的后背,“不,陆离,请放手让我飞翔。”

      噩梦惊厥,我几乎是哭着苏醒,早已没有了血色残阳,桃花阁的床与窗,在风间悉悉作响。前尘往事不过三年,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学会面对,就要强迫着去干我所不情愿的事了。
      “七画,告诉我,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我背对着他,听到自己僵硬而机械的回答:“没有你,我过得比以前好。”
      “有了我,你可以过得更好!”他轻轻的环住我的腰,我的身体逆从我的思想没有任何抵抗,“你看,你还是爱着我的不是吗?为什么相爱,不能在一起呢?七画,我自始自终都在等你啊,你早应该明白的,你我都是风筝,都是要回家的。”
      我差点以为我要被他感动了,可是我没有,听到“家”这个词,我有点难过:“我还有家么陆离?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你莫非是忘掉了?我早就断了线,在上雍腐朽了,你就算要回来,我也是块破布。陆离,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在他的怀抱里转身,俩颗心贴得如此之近,却因为彼此有彼此的跳动,感触不到对方的脉搏。
      我企图从他的眼里捕获一丝心虚与内疚,可是他没有。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穿透了我,仿佛把我的心窥视的一干二净。
      我带着一丝哀求地看着他,“请不要夺走我所拥有的,陆离,我爱你,却更爱没有你。”
      他终于松了怀抱,双手无力地下垂,我打量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我曾深深了解的男子变得陌生了,他藏得如此之深,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人拽如深渊。
      他说:“那是你的事,唐七画,我给你时间处理好你的私事。”
      我无助地坐在地上,为什么当初那样纯洁美好的爱情,结局却要这样的苦涩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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