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风间百物语

　　剑道社的更衣室里，小暮面无表情地抱着竹刀坐在浅川樱子的对面，用一双死鱼眼看着她。

　　“你说那个人作弊了，是怎么回事儿？”浅川樱子却完全不在意小暮的眼神，她一边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一套干净的、尺码合适的剑道服扔给小暮，一边问道。

　　“比起这个，我倒是挺想知道学姐你是怎么回事儿……”小暮看着浅川樱子忙活的身影，有点儿无奈地说道：“说真的我们今天上午才差点儿打起来！下午你就这样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浅川樱子奇怪地看着小暮：“你我之间的事情是一回事儿，但桐皇挑衅了冰帝是另外一回事儿，身为冰帝的学生为自己的学校出头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种时候还要纠结什么私人恩怨？看你能站出来原本我对你的印象还改变不少，可现在你还是那么的不上进，我又有点儿失望了。”

　　“让你失望还真是抱歉啊学姐可惜我不是希望工程。”小暮扯开剑道服慢腾腾给自己换衣服。

　　“无所谓，只要赢了就好。”浅川樱子耸耸肩膀，“果然我还是看你不顺眼。”

　　“我看你也不顺眼呢。”小暮呵呵。

　　“要叫我前辈！”

　　“输给了别的学校的人没有资格当学姐啊。”

　　“呵呵当心牛皮吹的太大了一会儿你也输了！”

　　“怎么可能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啊，尤其是在剑道上！”

　　“那你字典里面的字还真是匮乏。”

　　浅川樱子和小暮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半天的嘴，最后以浅川樱子忍无可忍把小暮扔出了更衣室结束。

　　扛着一同被扔出来的竹刀还有那句从门缝里飘出来的话：“别输啊！”小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现在的前辈们都那么不靠谱，我觉得心好累。

　　当小暮慢腾腾扛着竹刀走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她发现围观的人群似乎更多了。转头找了一圈儿，小暮在门边看到了朝自己挥手的酒井、抱着她衣服一脸严肃的迹部和举手给她加油的忍足，在这三人的带领之下【迹部表面上完全没有表示= =】，小暮在路过冰帝的学生的时候，那些冰帝的孩子们都会对她说道：“加油啊！”

　　其中不乏一些上午和中午的时候还因为小暮和迹部的绯闻而在论坛里面威胁她让她滚粗的妹子们。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快的都要跟不上了。小暮寂寞地叹了口气。

　　“可以开始了吗？风间同学？”充当裁判的老师握着哨子询问小暮，同时用眼神儿示意她把面罩带上。小暮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面罩，这是之前浅川樱子用过的，面罩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水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想起了把自己关在更衣室里面没出来的浅川樱子和那句“别输啊”，小暮忽然觉得好憋屈。

　　然后她就抬手把面罩扔在了一边。

　　面对裁判和桐皇那些人惊愕的目光，小暮淡淡地说道：“直接打吧，我不需要这玩意儿。”

　　“但是，风间同学……”裁判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这是必须的防护措施，即使是在正式比赛中也是要用到的。”

　　“反正这又不是正式比赛，而且对付他我还不需要戴面罩。”小暮看着桐皇那个全副武装连脸都没录出来的选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放心老师我是不会让他打到我如花似玉的脸蛋的。”

　　“呵……”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处在沉默状态、甚至小暮以为他根本就不会说话的桐皇选手笑了：“那既然如此，风间同学如果破相了，可千万别哭啊。”

　　“女孩子的眼泪，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我可承受不起。”桐皇选手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冰冷而黏腻，无端让人想到某种恶心的爬行类。小暮觉得那声音就像是蛇一样顺着自己的双腿一直往上爬过脖颈，在耳边丝丝地吐出了鲜红的芯子威胁。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驱走恶心的感觉，回敬道：“没关系，欢迎这位同学你照着我的脸招呼，至于能不能碰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裁判也不在劝什么了，虽说他一点儿都不看好小暮能赢得了这个桐皇的选手——毕竟他们剑道社的社长浅川樱子都输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风间小暮还能赢？

　　不过冰帝的孩子们差不多都是家里有钱有权的那种，如果这位风间大小姐要是真的伤了脸，那他还不是麻烦缠身了？

　　想到这里裁判又开始犹豫起来，他也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随便在剑道社里面混了一个指导老师的职位，根本惹不起这些个顶个背景吓死人的学生们啊！

　　“老师您尽管安安心心当裁判好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这么多在场的同学可以帮您作证，您已经劝阻过我了，是我执意不听。”仿佛是看出了裁判的顾虑，小暮微笑着开口。

　　“那……好吧。”被一个学生这样看着，裁判多多少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他破罐子破摔地想：管她呢？受了伤更好！这种年轻叛逆的小孩子就该吃点儿苦头才会听话啊！

　　于是在桐皇选手和小暮都站定之后，裁判吹响了比赛的哨声。

　　起初，桐皇选手很谨慎，或许是有了浅川樱子的例子，他看待小暮倒没有那么不屑，而是很认真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就像一只小猫咪一般，喵喵地游离在安全线的两边，时不时越境挠你一爪子然后赶紧跑开看看你的反应。而小暮呢，对于这种角色扮演她玩的得心应手，既然对方已经把自己放在了“猫”的位置上，小暮索性大大方方地扮演一个逗猫人，她对于桐皇选手玩闹一样的挑逗很有耐心，也不生气也不反击，就那么优哉游哉地看着他闹来闹去。

　　一来二去，时间就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都快要两分钟了小暮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简直就是立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千年老秤砣，桐皇选手渐渐按捺不住了。在再一次没有得到回应的试探之后，桐皇选手忽然动了，他这一动速度很快，比前几次瞬杀冰帝剑道社其他人的时候都要再快上那么一些，让那些在他手下落败了的剑道社孩子们都惊了一惊。原本以为那时候的速度就是极限了，没想到桐皇选手从一开始就藏拙了，他还可以做到更快！

　　看着竹刀果然不偏不倚地朝着自己的脸蛋上扑过来，小暮笑了笑，她脚下一个撤步往旁边挪了一尺，落地之后以那只脚为圆心，身体旋转了九十度，直接避开了正面冲过来的桐皇选手和他的刀。

　　“太慢了。”小暮毫不客气地说道，然后她举起了刀平着往前一递，干脆利索又稳又快，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在桐皇选手反应过来之后，小暮手中的竹刀狠狠地击打在了桐皇选手的喉咙上。

　　刺喉！

　　“冰帝一本！”裁判吹响了哨声，高声宣布道。

　　“好！”围观的冰帝学生们爆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他们挥手给小暮加油。

　　回到了原位站好后，桐皇选手忽然漫不经心地对小暮说道：“有两下子嘛。”

　　“骂谁呢你。”小暮忽然冷笑道，“你才是有两下子的半桶水，你全家都是有两下子的半桶水！”

　　“不，我并没有说你半桶水，你自己理解错了……”桐皇选手汗颜。

　　裁判吹哨，比赛重开，小暮停止了对桐皇选手的嘲讽，她随意把竹刀横在自己的身亲，时不时用手做出掂量的动作，好像还在适应这把很轻的竹刀。这几乎是挑衅的动作让桐皇选手呼吸一滞，他冷笑一声，终于决定不再试探直接进攻，彻底摧毁小暮那满脸的骄傲。

　　桐皇选手往后撤了小半步，他握剑的双手食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勾了勾。

　　“冰帝！加油！冰帝！加油！冰帝！加油！”

　　剑道馆中不知道何时开始了欢呼，大家加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伴着回音迅速震响了整间屋子，就像是开始涨潮后一浪接一浪的潮水。气氛已经被炒热了，每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而小暮则是静静地站在海潮的中央，在滔天巨浪朝她倾轧过来的时候，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丝丝的抽动声，在漫天涌来的潮水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都说了，你的动作，太慢了啊！”

　　小暮先是低声地嘟哝，然后她声音越拔越高，到了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围观的冰帝学生们只听到了小暮喊出来的“太慢了”这三个字，他们对此的反应是高声欢呼。

　　就像提前庆祝胜利一般。

　　然后在桐皇选手惊愕的目光中，小暮足下一蹬忽然加速向前奔出，避开了朝她双腿铺天盖地喷射而来的白色丝线，眨眼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桐皇选手的面前。此时两个人相距不过半米，尽管这是一个对于双方来讲都十分危险的位置，但小暮身后是紧追而至的白丝，面前是已经对着她的脸举刀砍下的桐皇选手，怎么看都是小暮无路可退了。

　　小暮确实无路可退，但她从来没有后退的时候！

　　“认输吧——”桐皇选手勾起嘴角开始庆祝自己胜利的时候，他的视线之中炸出了一团绚烂的火花。

　　凤凰火从小暮的背后展翅升起，清啼声过后，白色丝线立马被烧着了，火苗顺着一根一根白丝倒着往回烧，最终点燃了那个吐丝的家伙。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蜘蛛被燎天的大火吞噬了，它在火海中不停地翻滚着，八条腿被烧的直抽搐，最后只能集体朝着腹部聚拢收缩。

　　如果此时有人拥有和小暮同样的阴阳眼，他就能看到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在欢呼声震天的剑道馆中，四周围满了拼命叫喊的冰帝学生。当中那块巨大的空地上，小暮勾唇轻笑，她面对举起竹刀满脸震惊的桐皇选手，出人意料地往后撤退一步做出了一个收刀的姿势，把竹刀放在了腰的左边。在小暮的身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燎天大火，火舌直直地舔上了天花板，火海中有一个半人高的花肚大蜘蛛在翻滚挣扎……

　　烧着的大蜘蛛忽然整个炸开了，凤凰火快速扇动羽翼把大蜘蛛炸开的碎片都卷入了火舌之中，没有一点儿落入人群里面，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凤凰火再次啼叫了一声，漫天的火势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只毛茸茸的嫩黄色的小鸡仔扑闪着翅膀叽叽叽地叫着，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小暮的头顶上。

　　就在蜘蛛炸开的一瞬间，小暮出刀了。

　　在其他人看起来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而已，可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家意外地发现，桐皇选手的刀不知道何时竟然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正举着空荡荡地双手，一脸震惊地看着小暮。

　　小暮手中的竹刀反手抵在了桐皇选手的喉咙上。

　　又是一记刺喉！

　　“冰帝两分！冰帝获胜！”裁判愣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了这句话。

　　“啊啊啊赢了赢了！！！”冰帝的学生们沸腾了。

　　“你……这是什么流派！”桐皇选手震惊地说道。毕竟是在如此近的位置做出了拔刀然后一击必杀的动作，中途还打掉了桐皇选手的竹刀，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站立的居合斩，但动作却又不是很规范，透露出一股随意的姿态。

　　“嘛，谁知道呢，我那么多老师。”小暮想了想，耸耸肩膀，“少年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种比赛就给我真刀真枪的自己上啊，躲在式神背后暗算别人算什么？难道不知道擅自对普通人使用阴阳术是会被协会追究责任的吗？”

　　“对、对不起，你说什么？我我我听不懂！”桐皇选手忽然变成了结巴，他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在胸前胡乱地挥舞着，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抱歉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啊？”小暮看着桐皇选手的样子，有点傻眼，“喂我说你装什么——”

　　“抱、抱歉！”桐皇选手忽然对着小暮来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然后他又进行了接二连三的鞠躬行为，同时嘴里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暮简直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桐皇选手弄得精分了，其他冰帝的学生也是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站在赛场上的两个人。只是他们都以为是小暮的英勇帅气【什么鬼】征服了对手，让对手心服口服地道歉，但小暮却知道这个人的忽然变化跟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她默默地摘下了隐形眼镜，发现视线之中果然只剩下了一片黑白分明。

　　小暮看着不断给自己道歉的人，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意思。开始看到那个一身黄色灵力的“桐皇选手”操纵着巨大的蜘蛛吐丝缠住了浅川樱子的双腿让她没法动弹、这才被攻击到输了比赛的时候，小暮以为这个“桐皇选手”是个滥用自己能力欺负普通人的恶劣阴阳师，所以她才会想着出手教训这个人一下。但是现在再用阴阳眼看，“桐皇选手”身上的灵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是不正常的，因为当一个人拥有了灵力后，灵力就和他的生命他的灵魂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共同组成生命的本源。一旦灵力枯竭，人就会随之死亡。所以在阴阳师的身上，即使灵力再微弱，只要这个人还是活着的，那么都能观察到不同颜色的灵力在缓缓流动。

　　或许这个人刚才只是被附身了？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蜘蛛什么阴阳术啊？小暮看着化身成为复读机只会说“抱歉”和“对不起”的桐皇选手，默默地想着。而且这人现在也太蠢了吧？之前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就在小暮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桐皇踢馆团的其他成员黑着脸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男孩黑着一张脸狠狠揪住了不断给小暮道歉的那个桐皇选手的衣领子，把人拖着朝门外走去。围观的冰帝同学们对他们致以了崇高的欢送仪式——一路嘘声。

　　嘛，算了，别人自己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我又何必管那么多，而且有点麻烦呢……小暮的懒癌发作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决定把这件事情回头上报一下组织扔给组织去操心好了。

　　把竹刀扔回架子上，小暮在一片欢呼声中淡定地走去了更衣室换衣服，走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浅川樱子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见小暮过来，她站起来闪到一边，在小暮推门而入的时候，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的不错。”

　　“比起失败的学姐来说还算可以吧。”

　　“你去死吧风间小暮我果然还是讨厌你啊！”

　　“彼此彼此咯。”

　　小暮换了衣服出来，发现剑道馆里依旧是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好戏都散场了大家还聚集在这里干嘛。不过这一切不关小暮的事儿，她径直穿过人群走向了酒井他们在的门边。一路上大家都盯着小暮窃窃私语，那副双眼放光的样子看得小暮有点儿担心，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又想起了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冰帝大部分妹子的公敌这件事情。

　　这年头新学校都不好混啊，站在了迹部的面前，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小暮默默地想。

　　虽然精市说要先把人晾一晾然后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时的冲动，考验一番才能过关之类的，但说起来迹部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吧？

　　咦我已经开始给迹部景吾找借口了吗？

　　“穿上外套，走了。”迹部看了小暮一会儿——事实上周围所有人都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偷偷地围观迹部和小暮的对视——把外套扔到了她的脑袋上。

　　啊啊啊迹部大人对待风间小暮是那么的无情！你看他给外套直接用扔的！一些妹子们激动了。

　　“你这样很不礼貌哎……”小暮把自己的脑袋从外套里面扒拉出来，双手握着抖了抖，“话说迹部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本大爷不、用、那、种、东、西！”迹部打断了小暮的话。

　　“那就是酒井？”小暮抱着外套看向了酒井明日香。

　　“明显不是我吧我根本碰都没碰你的外套。”酒井一脸doge地看着小暮。

　　你的外套根本全程都乖乖地躺在迹部的怀里面，他抱着你的外套就好像抱着你的人！简直太羞|耻了好吗！我都不忍直视了！

　　“忍足？”

　　“我跟酒井一样躺枪了好吗。”忍足无奈地推推眼镜：“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用了香水这种东西。”

　　“因为沾上味道了啊。”小暮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手腕一翻把外套穿上，又拎过了放在酒井那里的书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有点像沐浴在月光下的青草芳香？或者是雨后被洗刷的一尘不染的叶子的味道。总之还不错。”

　　周围鸦雀无声。

　　三秒钟之后，酒井和忍足同时转头去看迹部，然后他们敏锐地发现面无表情的迹部耳朵尖有点发红。

　　我去……她这算是告白吗？酒井一脸呵呵地看向了忍足。

　　还月光，还不错。你怎么不直接说“今夜的月色很美”呢？

　　我不知道……但我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忍足推了推眼镜，笑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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