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风间百物语

　　有了老爷子的保证，加上积分已经到账了，小暮便不再操心海鲜店那件诡异的命案。晚饭之前风间千景来电话跟小暮说公司有点儿事要及时处理，所以让小暮自己在家里吃饭，他就不回去了。小暮再三询问，确定风间千景不需要她给送饭之后，便嘱咐哥哥别太累了，就挂了电话自己吃饭。

　　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小暮一个人，即使厨师做了满桌子丰盛放的料理，她依旧没什么胃口，草草吃饭之后窝进了沙发里面。捧着平板照例刷了一会儿论坛之后，小暮给幸村精市打了个电话，把他们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给幸村讲了一遍。

　　幸村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后面竟然又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情。听完小暮的叙述之后，幸村用很少见的严厉口吻警告小暮以后一定要当心，像今天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再出现了，大家会担心她一个人的。听了幸村的话，小暮对着话筒吐吐舌头，其实直到现在她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面发呆的时候，心中才缓缓蔓延上了一种叫做“后怕”的情绪。

　　该说他们三个人是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吗？小暮现在觉得，那个在暗中引导慈郎入梦从而用梦貘之力影响到他们的人应该是没有下杀手的，否则就当时情况，她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慈郎，抱着一个陷入催眠之中的迹部，怎么看都是不可能逃脱的。可要说那人没下杀手，他费劲巴拉地黑了阴阳师的电话网络，派纸人冒充协会的阴阳师去接他们过来，到底是图什么啊？

　　小暮想不明白，便对幸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幸村思考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觉得他是想确定什么。”

　　“什么意思？”小暮有点茫然。

　　“你说芥川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从而把你们都拉入了梦境之中？”幸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暮先是点点头，然后她又想起幸村看不见，便承认道：“是。”

　　“那事情就奇怪了。”幸村轻笑了一声，“他是怎么做到引导芥川入梦的？你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不存在有人跟芥川谈了什么而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但引导入梦这件事情本身听着就很悬，总让人感觉很可疑。”

　　“因为慈郎是——”小暮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嘴，因为幸村的提醒，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慈郎具有梦貘的血统，那个背后的人控制他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那个梦境不同于普通的梦，它被某种力量具象化了出来，形成了一道几近于现实的屏障，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了所有人。

　　这种“梦”的力量异常强大，普通人无法办到，即使慈郎是梦貘，有很强大的精神力，也不是简单就能幻化出来的。

　　除非对方跟他是一样的人。

　　其实答案早就摆在了明面上，但小暮一直没往那个方面想。

　　堂本洋二……他本身也是一个梦貘啊，还是个十分厉害的梦貘，被其他的梦貘称为主人。

　　爷爷说所有的梦貘都背叛了阴阳师协会转而追随了堂本洋二，他们做出了很多可恶的事情……

　　小暮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因为人并非是动物，只听从一个族群里面最强者的号令，人具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能够明辨是非，而且人的想法多种多样，不可能完完全全听从另一个人的安排。除非他们具有共同的利益，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被胁迫了。

　　线索不足，无法分析更多，但直觉告诉小暮，那些之前背叛协会最后身死的梦貘们，应该不是完全出于自愿的原因才会对堂本洋二死心塌地。他们很可能遭遇了跟今天慈郎遇到的一样的事情——慈郎完全无法反抗堂本洋二的梦境引导，不知道是因为堂本洋二的力量过于强大，对慈郎具有压制性，还是别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但不管是哪一种，慈郎的处境都不太安全。

　　幸村一直没有说话，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小暮的思考结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听到小暮低低地啊了一声。

　　“想明白了？”幸村翻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随意地问道。

　　“我大概明白了，但事情还是没有头绪。”小暮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我觉得堂本洋二是冲着慈郎来的……或者还有我。那个红衣服的丑时之女是他的式神，被派出去美作家大开杀戒，或者那根本就是丑时之女的自作主张，堂本洋二没有阻止，因为式神的行为对他的计划没有影响。”

　　“小暮，今天迹部问你为什么会认为美作有一个姐姐，你没回答。”幸村想了想，说道：“为什么？”

　　“因为那个丑时之女对美作玲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一样。”小暮试图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碎片组成线索用语言表述出来：“当我从美作玲身上收掉丑时之女分身的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式神生前跟美作玲的关系一定很亲密，才会不惜分掉自己大量的鬼力留在美作玲身上保护他。但在我进入美作玲的梦境、遇到那个还没附身在樱井圆身上的丑时之女的时候，我又觉得那个丑时之女怨气冲天，简直是要把美作宅平了让所有人都去死的架势，那个时候她对美作玲的感情与对别人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要恶劣一点。”

　　“或许她就是精神分裂了呢？”幸村听了小暮的描述，轻轻笑了笑，“行了，安倍爷爷既然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时候也不早了，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学。”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小暮哀嚎一声，“真想永远都活在假期里面啊……”

　　“那是不可能的。”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晚安。”

　　“晚安，注意你的身体。”小暮嘟哝着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所有佣人都回家了，只剩下保镖们在暗处巡视这座不小的别墅。小暮的目光越过树影重重的小院，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过去。

　　一个黑影静静地隐藏在树上，他无声无息地看着小暮的一举一动，良久之后，咧开嘴扯出了一个笑的弧度。

　　第二天小暮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她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的一瞬间满身是汗。

　　梦中净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没有丝毫的连贯性。有的时候小暮感觉自己在神奈川的小路上飞驰狂奔，有的时候小暮感觉自己站在一栋高高建筑的顶层看着东京湾的海水慢慢退潮，那一个晚上她似乎游览遍了日本的著名景点，但实际上有很多地方她都没去过。

　　人果然不能胡思乱想啊……小暮顶着一头鸡窝爬起床去洗漱，等到她梳洗完毕把自己捯饬成一个整洁漂亮的正常女高中生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了。出门之前小暮往隔壁卧室瞥了一眼，一根粉红色的丝带依旧系在门把手上，那是小暮昨晚睡下之前做的。这说明她哥压根就没回来过。到底是什么工作这么拼命，竟然已经到了夜不归宿的时候。小暮觉得有点儿震惊，毕竟企业做到他们风间家这份上，有很多生意其实已经不需要家长过目了，体系正常运转的时候没有人看着都会继续下去的。一旦家长或者代家长需要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就说明内部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当然也可能是风间千景能力不足……小暮天马行空地想。不管怎么样，今天放学去公司看一眼吧，她也是风间家的大小姐，对于这些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到哥哥肩膀上，他都要累死了。

　　松本秀一今天没有来接小暮，大概是在跟着风间千景一起连轴转并没有时间。于是某个黑衣保镖从暗处窜出来，看着小暮的目光充满了渴望，他跃跃欲试自告奋勇来开车，兴致十分高昂。小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表，本着不想迟到的目的勉强同意了保镖的请求。

　　然而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小暮满头黑线地看着保镖欢呼一声十分兴奋地跑去了车库，就连那魁梧的背影都透露着“我很开心”这个事实。她想了想，对着空气招了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另一个黑衣保镖从花园的灌木丛里面窜了出来。

　　小暮：“……”

　　原来你们都藏在这种地方吗？我怎么感觉这么怂呢？

　　“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小暮奇怪地问道。

　　“因为他对开车这项事业爱得深沉。”这个保镖看起来应该是一群保镖的头，说起话来都那么有深度。

　　“我感觉我好像被骗了……”小暮喃喃自语。

　　十分钟之后，坐在车后座上的小暮已经不想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帮保镖都婉言谢绝了要跟自己同坐一辆车，非得坚持开别的车跟在后面。

　　尼玛这哥们的车技简直了，幸亏他们今天开的是家用轿车，这要开的是小暮最爱的那辆法拉利跑车，他们还不得飞上天去啊。

　　等黑衣保镖一个十分漂亮的漂移大甩尾把车端端正正停在冰帝高等部门口的时候，距离他们出家门才过去了五分钟。

　　原本是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还是在上学高峰期、马路上有好多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和学生的情况下。

　　开车的保镖还一脸“啊时间好短这就完了吗”的遗憾表情。

　　小暮面带微笑地拎包下车，她决定从此之后再也不让这个不靠谱的保镖碰车了，二手夏利车都不行，他一定会开散架的。

　　两天没来学校，这里也没啥变化，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开心愉快地交谈着周末发生的有趣事情。小暮看了看那些学生的身影，平生第一次出现了“羡慕”的情绪，想想自己的周末，过得那叫一个兵荒马乱啊……

　　“好想有个正常的高中生活啊”这念头，第一次悄悄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小暮赶在打铃前走进了教室的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班上的同学都来的差不多了，看见小暮进来的时候，屋中的交谈声好像停顿了一下，小暮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心中微微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迹部还没有来，他的座位是空的。而栖川玲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跟坐她前面的女生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小暮的身上瞟，带了某种淡淡的敌意。小暮想了想，觉得栖川玲子可能还是在纠结海鲜店的命案跟自己有关系，而且说不定还把这一消息四处散播……

　　想想觉得好心塞。

　　学习委员也在偷偷瞄小暮，他看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然后正襟危坐一会儿，又偷偷看了一眼再正襟危坐，行为无限重复。小暮对于这种猥琐的偷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木着一张脸当做没看见。

　　岂料过了一会儿学习委员竟然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儿，然后就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走到了小暮的桌子前面。

　　小暮这个时候想装看不见也不可能了，她在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抬起头在脸上调整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请问有什么事情？”

　　“那个，风间同学……”学习委员在小暮的微笑注视之下渐渐变得脸红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那天十分抱歉……”

　　小暮想了想，觉得学委说的应该是他被入内雀附身了然后对自己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又踢又挠。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而且倒霉催的学委最后被入内雀吸了点儿精气都住进校医室去了。于是小暮十分大方地原谅了他：“不是你的错，没关系。”

　　但学委还是站着，说话支支吾吾的：“那个，风间同学……”

　　“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小暮面上十分耐心地问。

　　“我、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赔罪了……”学委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而此时周围围观的同学们也都一脸“哦原来是这样啊”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没等小暮拒绝，就听见有人说道：“这都是在干什么？”

　　来人声线十分有特点，秉承了他一贯的嚣张，还有点儿淡淡的沙哑，好像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感冒了一样。

　　迹部景吾眉头微皱，站在门口看着教室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的目光从学习委员尚留有红晕的脸颊上转移到了小暮茫然的脸上，顿了顿，迈开大长腿跨进教室：“上课了。”

　　迹部景吾话音一落，上课铃声响起来。学习委员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般蹦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自己的座位逃窜过去。

　　小暮瞅着学习委员有点狼狈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这货到底是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

　　迹部景吾把书放在桌子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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