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却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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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叶馨找我离开后算起，离我满十六岁及笄还有三个月。
　　那三个月来笙歌日日陪在我身边，当然只仅仅限于白日。笙歌带我在府中游玩，带我去游览山水，带我去那些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青城，卿思楼。
　　卿思楼是青城最大的酒楼，服务什么的都是青城最好的。我极少来此，这次笙歌将我带入卿思楼，说是带我尝尝这边的头牌菜肴。
　　笙歌要了一间雅座，笙歌的品味其实甚合我的心意。雅座名叫韵。四面的遮蔽物画的都是抚琴的曼妙女子，坐在其中心情总是无限的好。
　　笙歌端坐在我的对面，为我叫了那些卿思楼的经典美食和最新的新品。笙歌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我也不知是否是我看错，那一瞬间我有那么小小的失神。不爱我又如何，我爱你便够了。笙歌小心的为我夹菜，如果我没有知道真相，那么我是不是会把这些当成理所应当呢。
　　处沐，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嘛？
　　我没有答话，只是一味的吃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因为过于精致我不太忍心破坏了这份美感。
　　处沐，我的母亲在我六岁之时便离我而去了。我的父亲却无半点伤感之情。知道为什么嘛？哈哈哈哈，是我父亲亲手杀了我的母亲。在人前我父亲对于母亲的死毫不在乎，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我一直觉得父亲不爱母亲。父亲只娶了我母亲一人，听别人说父亲是贪图母亲的家业所以才娶了母亲然后迫于母亲家族的压力所以一直未娶她人也未纳一个妾侍。
　　笙歌，你。
　　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笙歌，惊的不经意间停下我在运作的双手。这样的笙歌，有点陌生，却让我心疼。笙歌的童年，照他自己这样说来究竟是怎样的呢。笙歌淡漠的面容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悲伤多少的痛楚呢。我的童年即便再不幸至少在我十三岁之前有母亲呵护我，那笙歌呢？
　　处沐，我父亲白日里与平常无异，面上淡漠不易近人。人人都说他从未爱过我的母亲，所以对于我母亲的死他也不在意。外面的人不知道我母亲是我父亲杀死的，仅仅只是这样评价我父亲冷血无情罢了。我母亲是当年的杜家的嫡长女，我父亲是入赘的杜家，巧的是我父亲也姓杜所以无所谓入赘不入赘。在人前我的父母亲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男有才女有貌。父亲对于经商的头脑很发达，爷爷仍在世时，也就是我两三岁的那年经常说我父亲担得起大梁，杜家日后定会更加昌盛。这些都是后来我母亲告诉我的，毕竟小时候我岁数还小记不得那么多东西。
　　我缓缓绕过桌子去到笙歌身旁坐下，或许那个时候我看向笙歌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信吧。这个坐在我身旁一杯一杯灌着烈酒，酒渍随着嘴角落下蔓延进了衣襟，前襟被酒水浸透的颓唐少年当真是当年以他独特的笑容温暖我的心房的那个少年嘛？
　　笙歌，少喝点。酒是伤身的东西。
　　我伸手去拦住那杯即将被他吞入腹中的美酒，可惜我终究不敌他。
　　处沐阿，外人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父亲是不是真的爱母亲别人不了解，他们胡乱猜忌，但是我什么都知道。父亲临死前告诉我，赋予我使命。父亲说，这辈子他能遇见我母亲他也了无遗憾了。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不懂父亲为什么不哭，或者说为什么不在别人面前哭。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十岁那年就像是发现惊天大秘密一样，我看到我的父亲跪在母亲灵位前啜泣。声音很小却在那时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突兀。父亲一直都不知道那晚我躲在母亲的灵位后面。后来我不再怨恨我的父亲。
　　处沐，你知道嘛，父亲做到了也没做到，所以他让我继续传承下去。我不能输你知道嘛。父亲对我苛刻，从不夸奖我也从不关切的问我一句但是我知道他爱我，即便我的童年满是伤痕满是泪水满是痛苦。
　　我伸手将笙歌扶入我的怀里，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让他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我明明还是孩子却有种为人母的揪心，笙歌，你当真让我放不下呢。我只能轻轻的用手拍着他的背部。看着笙歌就如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般蜷缩在我的那不大的怀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怜惜，我只感受到我心中泛着苦涩。
　　笙歌，只要我能，我便助你。
　　我在笙歌耳畔呼出那些字，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但是我却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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