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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秦玓瓅抱着终于拿过来的书,珍惜地抱在怀里,可怜着它悲惨的命运,拍了拍灰,装进包里,打的回家。正准备进楼的大门,突然看见保安上前说道:“请问你是……?”
她有些奇怪地看看保安,后来想想,好像自从她走了以后,黎斐意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了,然后回答道:“我之前一直住在这里的,现在回来了。”
保安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秦玓瓅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保安欲言又止,看起来是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最后又憋了憋,说道:“没什么,您请进。”
秦玓瓅这倒本来没什么,但一看保安的表情,玩兴大起,偏想让他说出来,对待这种管不住秘密的人,她最有计谋对付了,于是顿了顿说道:“这样啊,你不告诉我,我可就走了。本来还想着这栋楼住的那个业主有点奇怪的样子,唉。”
然后看看保安动摇的神情,她又说道:“你记不记得,这位业主有时候会敲对面邻居的门的,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都没有人住。”秦玓瓅瞎折腾道,只是想起之前刚回来时那几声示意性的敲门罢了,但不管这个时候她说的疑点是什么,那些嘴巴大的人不管对没对,总会告诉一些好玩的东西给她。所以她也没有损失。
保安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是啊是啊,之前我在巡楼的时候突然想起业主说这栋楼只有他一个人,不用巡查,只要负责住门口的治安就可以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秦玓瓅隐藏住自己的饶有兴趣,等着听重点,不就保安又继续说道:“发现他在敲对面的门,后来几天都是这样的,可我后来才知道,那房子根本没有人。”
小保安的脸变的煞白煞白的,秦玓瓅看着他这样特别想笑,又不能笑,只好憋住,然后拍拍保安的肩膀说道:“我还是走了吧,”保安看看她,一副“珍重”的样子,说道:“你小心点。”
然后秦玓瓅拿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只是回头粲然一笑,说道:“我就是对门的那位。”
小保安风中凌乱了。
不应该啊,照常理说,黎斐意不会请一个这么天真的孩子当保安才对。秦玓瓅边拿出钥匙边想着,一会儿听到一声粗犷的响彻云霄的声音:“阿宝,你给我过来巡楼了,人家的楼又不是你管的,整天在那里八卦什么东西,跟个娘们似的。”
秦玓瓅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透过窗户往外看,小保安被大保安揪着走去了其他楼……
男人的想象力,有时候还真是蛮丰富的……
黎斐意总敲她的门做什么,明明里面不会有人,明明他本身都有她的钥匙,又是何必呢,若是看她有没有……
秦玓瓅愣住了。
整个楼道里,她缓缓地开门,一会到房子里便愣愣地顺着门板滑下去。
刚好鞋柜上放着的便是黎斐意给她的医药箱,她看着良久,又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黎斐意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自己跑回来?尽管知道她绝不可能这样回来。
她发现,有些东西,可能永远都忘不掉了,可能就像口香糖粘在头发上一样,要么剪掉,要么跟她一辈子,口香糖沾的越靠近额头,越往上,要剪掉的东西越多,顾虑也越多。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床头柜里没有,梳妆台上没有,她从衣柜里一件一件翻出衣服,又搜查着口袋,也什么都没有。此时她的床乱的跟鸡窝一般,她却无暇去管,当她又一次下了床底出来的时候,却欲哭无泪地想,她明明已经决定忘记了,为何如今那张照片她三番四次地扔不下手,如今终于扔下去,又这么在意。
其实,上面的东西很实际,对于她来说又很不切实际。
也许,是对不相信爱情的女人来说很不切实际。
看了看时间,她不知道黎斐意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想打电话去问他有没有拿走她的东西,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问。
也发现,自己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渐渐生疏了,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拼出来,怎么看却都不是当初的那个数字的感觉了。
她想,有些东西,真的就是如此的现实吗,只要一会儿不再接触,就即将忘掉。怪不得北姩说爱情都是奢侈品,不经常去打理,好几年以后摸上去,你只会感觉手涩,心也生涩了。她当初那么决绝的走,如今又为何回来。
秦玓瓅想,也许世界上做的最多匪夷所思事情的人,就是她了吧。
她发着呆,想着想着,恍惚间听见隔壁的门响声。她打开门,想起自己此时的样子,看见黎斐意向自己抬眼,她连忙又关上门,抖了抖头发。过道上,黎斐意茫然地站着。
她再次打开门,看见黎斐意看着她打开大大的门缝间透露出的整个房子的凌乱不堪,地板上还有几团刚从头发上清下来的灰尘,眼睛狠狠震了震,秦玓瓅恼羞成怒,将不好意思化为了愤怒的力量,她说:“阿斐,你有没有去过我的房子?”
黎斐意开着门,愣了愣,后来笑了笑,仿若是自言自语:“没有人的房子,我去了有什么用。”
秦玓瓅愣了愣,看见他有些淡淡的自嘲,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拧成一团,跟没有裹糖粉的麻花一样奇怪,还有香有色,即使咬起来再脆,却已经失去了嗜糖人的喜爱。
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不声不响地或许因为误会而阔别三年,对他理直气壮地发问。
她拉起门把想走,却被黎斐意先一步拉起,他似是真的着急她此时的想要逃离,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黎斐意的力度很轻柔,只是缓缓地牵引起她的手,秦玓瓅望着他深邃的双眼,仿若好久好久以前的模样,再也抽不开手。
“是,我去过,你想说什么?”黎斐意缓缓勾起唇,带着几丝冷意,秦玓瓅想,他们现在,只能这样相处了吗。
只能这样,为了目的而说上几句话,其他时间隔上两层门就算死在里面都不相往来了吧。
她有点难过,只是突然心里有点淡淡地疼痛,其实也没什么,没有了黎斐意,不过就像她没有了裹着奶油的双层蛋糕,只剩下糖水,那种北姩拿来戏弄她让她喝得恶心却依旧能下口解乏的糖水罢了。
“你拿了那张照片,对吧?”她淡淡出口。
“……”黎斐意顿了顿,又是半分戏谑地说道:“我以为你既然决定离开,就不会想要。”
“你知道吗,其实我去的地方很近很近,”秦玓瓅拿眼睛扫了扫他,淡淡地说道:“只是去老头子出生的地方看看而已。”
黎斐意手一僵,她轻轻一挣便脱离了他的手,似乎想起了什么,秦玓瓅又补充道:“他死前,最在乎那些下去以后的礼节。而如今,也只是沉入大海,尸骨无存。所以我替他用眼睛看看,多看一会儿生他养他的故乡。”
她知道,父亲的死跟黎斐意或任何一个人都无关,只是取决于父亲。
她恍恍惚惚地走进房子,看见黎斐意只是久久愣在那,耳边,响起了父亲小时候回家抱她入怀喊她“玓瓅”的场景,那时,她总想为何父亲从未像其他爸爸那样喊女儿“宝贝”,将女儿抱在肩头上走路,像一个巨人一样强大地竖在女儿前头。
如今,她知道,父亲想让她足够独立,独立到哪怕成为一个单身的混世小魔王,也总比温室里的花朵好。
可是有时,坚强久了,总会腾出时间来寂寞,来孤独。
她有时脆弱的时候望望旁边,连家里那只渐渐老去的狗,都已经不再身边。她这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长大了,狗也已经到了要死的那一天。她记得这只狗是父亲从部队抱回来的退役警犬,曾经帮助警队破案无数,风头无两,退役后在家里也总是勇猛地捍卫着他们,一看见陌生人就过分警觉地吠叫,不少邻居都劝母亲不要再养狗了,母亲身体不好,经不住这么嘈杂的喧闹,然而,她和她的母亲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只狗,听到的没有嘈杂,只是想着父亲离家时是否就是这样英勇地保卫着他一辈子始终坚持的正义。
而它老了时,却已经只是每日倦倦地蜷缩在角落,眼睛半眯着,她从中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发现它渐渐闭上了眼。
母亲那时说:“不要碰它,不要让它感觉自己的脆弱,警犬,最怕自己脆弱的时候被人同情。”
秦玓瓅想,父亲呢,父亲风头无两,死前却只是一腔正气地投入到他觉得他该投入的事业中,身上抛掉了一切凡人的负担,甚至没有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默默支持他的寂寥。
可是母亲在父亲死时,明明那么脆弱的妇人家,却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在旁人面前流过,她只是在吃饭时,默默地对秦玓瓅说:“玓瓅,你也许不知道,当初我就是爱上他的一身正气和那股子劲,可是爱是复杂的,我想他做他觉得对的事情,一方面又不想他再冒险。”
秦玓瓅默默听着,心下只是无尽的酸涩。
秦玓瓅回忆着,突然问自己,即使这样,她失去了最爱的父亲,而父亲确是为了黎斐意一家。
她恨黎斐意吗?
她紧紧攥着双手,发现,她只是难过着,无边的难过,对黎斐意,却一丝恨意也生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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