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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庙堂
9.庙堂
悠舒熟稔走小门进去邵府,他不是很喜欢走正门,紧挨着邵天赐的小院,他实在和邵天赐不太对付,虽然他觉得讨好邵天赐很必要,但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骄骄有让人离这个墙远一点,没办法,邵府说不上大,只有四个门,但偏偏骄骄就住在宅子中间的部分,离大门还是挺远的,邵家的仆役大多数是守着门的,别的人又不敢偷到邵家来,他和守着小门的奴才还算是熟悉。
“二爷真是的,又要被大爷关起来了,这次能关在哪里呢?”
“这次徐先生出的题难吧?”
“可不是,大爷也太严格了些,咱们二爷也是颇有些文采的,哪一次不是三甲?我看二爷的排名进了前五,已经不错了。”
“前日陈大人家的小厮还说我家二爷真的能文能武呢。”
“如墨”,悠舒叫了一声,“二爷呢?”
“啊,夏老板来啦!”邵如墨也不管那刚刚与他谈论的小厮,颠颠的来找他,一脸焦急,“二爷的文章被徐先生说了。”
“不是评了个‘甚佳’么?”悠舒心里也着急,这邵天赐也太古板了些,骄骄这次还真是受了委屈,那些个字骄骄都不喜欢的。
“哪里啊,大爷发了好大的火,夫人这次根本劝不住,这次是拿筷子就往地上摔,将二爷都吓的胆颤。”
“你便带我去寻他。”悠舒也不理,他今天带了些消暑的药丸给骄骄把玩,这次看来是真能派上用场了,邵天赐竟然还在饭桌上教训骄骄,当真是让他连饭也吃不好,可怎么长个子?
“夏老板,二爷现在可是在和大爷切磋呢。”
“你莫要通报,待我去看看。”这两日他天天查账到半夜,若不是精神好哪里能现在看骄骄呢?
映日轩前
邵天骄用了个巧劲儿避开他兄长的长剑,他的兄长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潇洒的转个身,捉住邵天赐的手肘,下压之后抬腿一踢,邵天赐险险躲过,呼哧着喘气。邵天赐是个文人,虽然年纪并不老迈但也算得上是为官多年,从来都是前呼后拥仪仗大的很,哪里是成日里胡乱出去野的邵二爷的对手?
其实邵天骄不善于近身搏斗,但对象是邵天赐的话他不用想也能赢,主要是他兄长会的永远都是那几招,他玩腻了。他的兄长一着急了便嚷嚷着要打他,但这些年他也大了,邵天赐动手的时候越来越少,近两年没怎么给他惹麻烦也就一直没有真正出手教训,但邵二爷随时都在进步,在书院里面让别人眼红,在悠舒那里也可以享受崇拜,他自己有兴趣,剑术日益精进,在他的那个小小的世界里面他自己就算是最厉害的高手,兄长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可是会反抗的。
这两天悠舒着了青香来给他送了最近入手的扇坠,他到命馆去都没找到悠舒,说是去和各种老板说话去了,弄得他很烦,结果先生还要检查作业,他哪里有写?结果自然不好,惹得他兄长生气,连嫂嫂那样劝都没拉住,硬是被他兄长拎到了院里说要教训他。但是……上次这样教训都是几年前了,他怎么会一点进步都没有?
邵天骄自然知道他这兄长素来不爱这些舞刀弄枪的,但一直很自信能随随便便打赢自己,那样便是要关在书房好几天温书,是邵天骄最不愿意的结局。所以他宁愿反抗反抗,就算是幼弟,也是会打赢兄长的。更何况嫂嫂也在,怎么着也不会让兄长将他按住或者绑住了打。他心里有了依仗,下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
“你小子!”邵天赐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把将自己的那把长剑扔下,甩了甩袖子。
倪氏赶紧扶住了她相公擦汗,“官人呐,叔叔也累了,其实这个评语很好的了,全书院能有几个人不被徐先生说的。”
“妇道人家懂什么!臭小子不好好温书,天天往外面跑,哪里是个主子的样子!”邵天赐想想就来气,“你若不是成日里这样惯着,也找不出如此多的毛病来!”
倪氏早就游刃有余,“家里就他一个没及冠的,难不成还惯着官人你不成!”
“关到祖祠里面去,两天不许吃饭……”邵天赐发狠,“还要把那铁托盘捧着,要是掉地上了就砍手!”
倪氏对秋染使了眼色,邵天骄看得仔细,便溜溜的跟着去了。
悠舒本来是想要跟着他们,但想着骄骄要饿上两天便对邵天赐十分怨念,他赶紧从小门出去了赏了下人去买了些点心果品送来映日轩给他,等了等便提着薄荷糕叫了邵如墨过来。他来的次数太多,邵府的下人都认识了他。
要论长相,邵天骄绝对是要比他兄长好的,论才能,就算差也没差多少,但邵天赐从小便将邵天骄管起来,悠舒自然知道邵二爷这个惧怕兄长的毛病,让如墨从祖祠的后面领着他走进去,心里还在觉得以后要找机会好好地折腾折腾邵天赐。反正他是要给他治病的,这要看倪氏怎么吹枕头风了。
他藏在摆着灵位的桌子后面,果然看到骄骄一个人委委屈屈的往那绣垫上一跪,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黑铁盘子,手臂累的一直在颤抖,尽管如此,还是虔诚的望着自己的方向,似乎真的表示在悔改。悠舒缓缓的绕着墙过去,邵天骄心思都在手上的盘子,竟不知道悠舒在他身后贴了过来。
悠舒在他两侧伸出手去,这是一个能将骄骄完全纳入他怀里的姿势,他的双手准确的包住了邵天骄的手,顺利的托住了那个沉重黑盘子。
邵天骄惊喜的看他,又不敢出声,眼神是难得的想念。
悠舒将那沉重的盘子缓缓往下放,骄骄了然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腾出绣垫来让悠舒轻轻将铁盘子放在上面。
悠舒的手闲下来了之后便将邵二爷拽出来,将袖在袖子里面的糕拿出来,又很假惺惺的拿袖子给邵二爷抹了手,才无声的催促他吃。
悠舒进来之前就知道外面两个仆役在守着,里面要是有声音,邵天赐一气之下肯定又要欺负他的骄骄了。他这样宝贝着的少年被兄长教训成这样,他早就想,以后要想办法带着骄骄出去,不在邵府了见不着邵天赐了就不会委屈着了。
邵二爷虽然挑嘴,但现在是真的饿了,中午就被他兄长摔了筷子,下午和兄长切磋了半天又跪了好久,薄荷糕也不是十分讨厌也就可以试试了,若是那些个米肠之类的,他是死也不会咬一口的。
悠舒觉得平日里也要养生,便给骄骄带了加了酸味的绿豆甘草丸,骄骄容易上火,他特意加了些梅子进去,还调制了蜂蜜和的丸,味道自然不差。在骄骄吃了两块糕不愿意再吃了,悠舒动作很小的将盒子拿出来放他手心里,还是透着股凉凉的薄荷味道的小药丸便呈现在眼前。
悠舒在准备他的药铺子,这个绿豆甘草清热解毒,很多铺子里面有卖,但悠舒往配方里加了些苗药和西夏带来的药材,效果自然会稍好上一些。他这两日寻了学徒与掌柜,他自己便打起了大夫的名义,他的医术有些底子,虽然比不上一些几十年经验的老大夫,但终归也不差,特别是在毒理上面,他更是精通非常。他叫青香买了医书来看,但苦于是宋文字,来了兴趣之后便想着找骄骄来教他,顺便逗一逗他的宝贝。
他没想到,一来邵府,骄骄就被邵天赐教训了,还要关上两天。
邵二爷小脸一扬,将手里的掰的半块糕塞到悠舒嘴里,看他高兴的吃了之后才开始研究手里的一盒小药丸。
虽然并不是很懂他的悠舒这样的相处方式,但对于邵二爷来说,悠舒非常好,他非常喜欢和他在一块,玩也好闹也好也不会被责备。而且悠舒让他温书的方式比兄长好太多了,悠舒从来都是一边让他教一边加深他那惨不忍睹的记忆的。找对了方法之后悠舒喜欢看他学习,邵二爷也是乐在其中。这让邵二爷那个年轻但迟钝的感觉苏醒了,他觉得就算悠舒不是女人也无所谓,毕竟他一般的时候觉得兄嫂恩爱,都是建立在嫂嫂能够容得下兄长那个冷淡的脾气的,悠舒这样很好。邵二爷觉得悠舒长得非常好,比记忆里面模糊的美丽娘亲还要好,他就觉得更加开心了。
悠舒将邵二爷拉起来,悄无声息的坐在了那绣垫上,又让邵二爷坐在他怀里,示意邵二爷别去想着那个垫着铁盘子的另一个绣垫,之后亲了亲他的脸。
邵二爷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亲昵,他摇了摇悠舒的胳膊,和悠舒静悄悄的对手指。
悠舒觉得,不管和邵二爷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哪怕是连声音也不能出,也是好的。
邵二爷早就忘记了兄长多次强调的进入祠堂要严肃,不能笑,也不能坐着。
他们相叠着席地坐在一张绣垫上,都笑的很开心。
悠舒没打算回去,便写了字纸隔空传书给夏悠扬,邵二爷看得目瞪口呆。
他指着悠舒,似乎想要问这就是灵力?
悠舒当然知道邵二爷的资质,他不适合学这些东西,心思纯净的人哪里能够适应这些巫术的狠戾呢?因为他的血脉,他被迫下了这人间地狱,骄骄这样的纯净,他就应该活在众人的宠溺里一辈子才好。悠舒当然知道自己的心,他是回不了头了,就算是深渊,也只能拉着邵二爷一起去了。
他觉得自己很恶毒,诱拐了年轻不懂事的骄骄。
邵二爷用脑袋蹭了蹭他,见他一脸的执着坚毅就又蹭了蹭。
悠舒摸了摸他的脑袋,温软的头发,细巧的瓜子脸。
他抱着邵二爷站起来,跪在邵家的祠堂前面,一手握住了骄骄的,一边集中了精力,尝试着与祠堂里面的灵气相连,环绕上几周之后透过手掌的连接去影响骄骄,直到他也觉得舒服了才停下。
“刚刚的……那种感觉”还是问出了声。
悠舒笑了笑,“我给我们两人的怨愤算了算,看来骄骄的先辈很开明呢……”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从脖子上将那血红的玉佩拽出来,上面是古体的“夏”字,边缘乌黑,更显得妖异。悠舒咬破指尖,断续的鲜血涌出一滴一滴的汇在玉佩上,瞬间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骄骄,我们的定情信物……”悠舒有些忐忑,刚刚他欺骗了骄骄,他只是用灵力制造出让骄骄舒适的情绪,现在,他要将他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赠与,“你愿意吗?”
邵天骄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干净单纯的点头。
悠舒将他的手拖过来,张嘴去咬他的中指,邵天骄觉得疼,但终究没有出声任他去了。
悠舒心里祈祷,又用灵力将骄骄的血固定住,见那血液渐渐的融入了玉佩中,便放下心来。悠舒清楚,从古至今拿着这块血玉的都是巫族的族长,将自己的灵力融入便可以最大程度的获取血玉的祝福。悠舒不是夏镇北选定的族长,他不知道这个祝福的具体内容,但他自从活着走出了巫道之后灵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本来天赋就比夏家表兄弟好一些,就算是十四岁才皮毛接触了也终究是不差,他是凭借着以一当十的实力坐上族长宝座的,他直觉这个祝福不会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于是闲来无事便于血玉进行灵力交流,这一次,是血盟。相当于并生术的一个术法,血脉交织,一生便只是认准了一个人。若是对方有性命之忧,都能立刻感知到。血盟的客体可以是很多的东西,但灵气越高越好,悠舒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这血玉,就直接拿来作为血盟的承载。在巫族的记载里,血玉是传承的必要物事,自巫族创始以来第一任的族长就带着的自然不是凡品,悠舒心里虽然是不清楚,但自然觉得是好东西,好东西就可以让骄骄拿着了。
弄好了这一切,悠舒将血玉挂在了骄骄的脖子上,骄骄的眼睛有些红,接受了。
想了想,悠舒继续撒谎,“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看,连你的先辈们也不反对呢!”
邵天骄很明显的也是这样感觉,他不知道悠舒做了什么,只是觉得很舒服,他知道,虽然他还年轻,但如今……
他只喜欢悠舒一个人。
他伸出手指,勾上悠舒的,很孩子气的拉拉,这是他知道的一种小游戏,意思是一百年不许变,他不变,悠舒也不会变,所以他们会幸福的。
悠舒亲了亲他的唇,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收在怀里揉蹭了好一会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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