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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岐
“千年前，我们民族的祖先将火药知识，随着贪欲引发的侵略，带去了远方，自那之后，世界范围之内，冷兵器的青春就一去不返了。所以，假如现在爆发战争，拳脚功夫肯定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然而，我们习武，目的是强身健体，用严苛的训练锤炼自己的心智，升华自己的灵魂…所以…”
道场正中的老者，背着手训诫着。他绷紧着脸，就这么来回踱着步子。而数十个初中，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就齐刷刷立正站直着，一动不动。
“所以…我衷心希望来这里参加夏令营，体验剑道课程的小朋友们，能在接下来的一周，学到些学校里教不到的东西，有所收获…夏令营时间很短，就那么两周，我只能给大家教点皮毛，但也请珍惜。现在，大家立正练站姿半小时，也正是这皮毛基础的基础…”
老者说罢，巡视了一轮，觉得没啥异样，便点点头，转身走去道场深处的茶几那。
“呐…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都这么啰嗦？”
“可不是吗，要不是我爸妈和老师要我去评优秀学生，谁特么来这里受罪。”
“昨天挥了一天木剑，我手都快断了…”
“这个老头绝对心理变态。”
“就是，他准保是去泡茶，边喝茶边看我们这么体罚…”
“……”
“咳！”
老者闷声一咳，原本学员间悉悉索索，开小差，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聊天的声音便嘎然而止。他们知道的，老头子会咳嗽，就表示一种警告，接下来假如被这个老头抓到，等下站姿就要去户外大太阳下练了。
但这次，老者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踱到茶几边，抬头愣神。
茶几前的墙上，一副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出自名家的字画这么挂着，画面内容也是俗到家的花卉而已。这和剑道场的气氛实在有些不着调调。
但是，老者并不在意，他也并没有泡茶，或者想继续欣赏面前的画。现在，他只是突然全身颤抖着，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封装在褐色信封里的紫色信笺。
信笺上具体写了什么，正在练站姿的学生们当然看不到，只是有人会懂得，那种紫色的信纸，是军队讣告用的纸。而且，那个信封和信纸，好像都是皱巴巴的，老头子估计是看了又收，收了又看好几次了。
而老者自己，却只是嗫嚅着嘴唇，声音低得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岐儿…我的好儿子，就算…我们家的剑术就此不得不失传，我也不会让自己一派剑宗的精神断掉…”
说着说着，老者又将讣告收掇回信封，转身踱了回去…
画卷因老者的背影遮上，而灰暗了几分，但是，唯有画卷一角的落款，却在阴影中更加苍劲有力…
上面写着“杨岐，作于十四岁”
第十六话 杨岐
杨家世代以剑为职，从开创剑法的太祖宗起，后人或任皇宫侍卫，或当镖局头领，或为游侠行步天下，一脉相承的全套祖传的剑法却皆只在自己同宗内传，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嫡。
尽管太爷爷那辈起，杨家开了道场，靠着收取剑术教授学费，生活也定了几分下来。自然，掌管道场的杨家人明白，在道场剑塾内帮忙的塾头，多只会杨家剑法的三分，至于每年能来这里拜师的学生，能学到一分，已算高深了。至少，祖训内，这套剑法，就直允许当家的掌握全部。
既然家境靠着道场也能维持，那么杨家的独苗杨岐，为何还是参军了呢…
“你走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当年，老头子站在宅门口，冲着自己的那个吼声，仿佛迄今仍然萦绕在自己的耳边。每每回想起，杨岐心里便是一紧。
但他知道，真的走出去后，自己就不需要回头。
如果回头，奖状，奖杯，荣誉证书…他房间的橱柜里的一切，却如同枷锁一般，禁锢着他的灵魂。
如今，他已闯出了牢笼…
“从现在起，我是一名为联邦效力的士兵，仅此而已…”他边微笑着，边直接抛弃了过去的一切。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从此，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故乡，自己的道场，自己的爸爸…
当长枪穿过他胸膛的时候，残留在他的眼神中，只有视死如归的愤怒，而没有一丝眷恋…
莫非，这便是杨家，还有杨氏的剑法，最终的宿命？
……
某处，深夜时分…
一个瘦削的身影，看着四下无人，扑腾着自己的翅膀，跃上围墙，翻身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可是漆黑的停尸房，房间内就数具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着。
那个身影翻进院里，自然是没有不解风情地去开灯，而是扭打开了自己架在帽子上的小手电，接着微光，摸索着。
尽管很黑，并且和数具尸体同处一屋，但是，他并没有害怕…
因为他…不是人！准确地说，这些尸体还是他的食物，只需要把血这么放出来，盛上那么一杯，然后…
所以，实际上比起说这里是停尸房，不如说是粮仓更准确点。
而这个某处，你还认为是在人类的星球世界里么？
但是，这个潜进粮仓的身影，今天来这里，却也不是为了吃大餐或者偷食物。而今，他身上藏了一个特殊的带探头的仪器。
怎么说呢？
其实，向人类发动资源战争这回事，在这个异星球世界的生物里，也有着反对者。很不凑巧，这个少年便是其中一位。
战争开始前，人类姑且和自己世界有所交流的时候，他读到了不少那边世界的文字，折服期待着这边的物质生活。
于是他努力地学习，而今已是一位科学家。
现在他手里拿着，是他自己发明的记忆提取器。
据说，只要脑袋没被贯穿，仅仅只是脖子以下的东西丢了的话，记忆什么，还是能取出来的…
这么着，这个少年已经摸上了第一具尸体…
当触笔探到那个冰冷的脑袋后，机器便开始用电流刺激几近衰亡的神经细胞。脑袋的温度也稍微回升起来。
接着，只需要把触笔另外一端接上自己脑袋…
伴随着出现在少年脑海里的画面，少年随即一怔…
画面中，看起来是他亲人模样的人，在为这个参军的孩子送行：
“不要离开家乡啊…”白发苍苍的母亲叫唤着。
“我等你回来…”年纪相若的结发妻子抱着一个婴儿。
“嗷呜…”仿佛知道自己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他还叫不出名字的动物也在拉扯着那名军人的裤脚。
然而，他还是离去了…留下亲人们彷徨在原地…
落入陷阱的前一刻，他回想了许多…
喘息声中，少年颤抖地拔下了触笔，看着面前这具尸体…
尸体圆睁着自己的双眼，恐惧着什么…
是因为敌人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家园就此作别？
少年大着胆子，去到下一个尸体的所在。
随后，他第二次震撼到了…
脑海中展开的画面，他可认得…
最近自己这边的世界，和人类争夺着的一个星球，公众新闻都报道过，还有特写照片呢。
而这个人，似乎故乡就是这个星球。
他自小就参了军，然后，几十年后，就到了退役的年龄…
但是当他回到故乡，却发现，自己的故乡，已是一片残砖断垣…
自己的亲人，已一个都不在了，偌大的棚屋里，他的母亲，父亲，安详地在相框中微笑着。
他嚎啕了之后，转身回去了部队…
最终，他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自己被我们的机器人轻轻捏起，再重重摔在地上…
少年几乎已经快呕出来了---说也奇怪，明明是自己的食物，这次，他却分明对着自己的食物干呕。
然后，少年就看到了“他”---胸前铭牌上“杨岐”两个字格外显眼。
于是，他大着胆子，决心“今天就试最后一个尸体了”，然后将触笔靠了过去…
……
莫约12小时之后，这个少年将因“偷窃食物罪”被这个世界通缉。
但是少年知道，自己的罪行绝不是“偷窃食物”那么简单，现在，他决定，想尽办法让这最后一个尸体，去到他该去的所在…
……
精灵的世界…
幻影手中的粒子剑，随着挥砍渐渐变多，渐渐地，每个剑的残影都带上了幻影自己的杀气。
“莫非是…那个绝招？”
Gungnir Lancer暗暗一惊。但随即，他的脸马上切回了轻松的样子。
终于，每一爿残影，都如一道道激光般，射向了自己。
却见Gungnir Lancer将手中长枪向天刺去，眨眼间，那柄长枪便在一脉光芒中裂开，数道闪光，电光石火般直刺向剑的残影，伴随着金属般对撞的闷响，剑的残影与枪的闪光，同时湮灭在空气中。
待最后一道残影散去，跟着清脆的一响，幻影手中的粒子剑亦碎成两段。
“果然如此…”Gungnir Lancer笑了起来，但是随即，他直接放下脸，抬手空中一招，万丈光芒霎时又返回合并回长枪，轻盈地落在他的手上，而现在，他只是一枪直戳向幻影。
……
不知何处…
自我离开家乡起，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哎…那不是少年剑术大师杨岐吗？”“他居然也参军啊。”“给我签个名…”
虽然进了部队后，周围人对我总是这个态度，但是我知道的，他们在乎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荣誉的光环…
太可笑了，逃离了杨家，我觉得我自己能从零开始，但是假如这样，我还不如…
一个孤单的身影奔跑着，跑向自己记忆中的地方。
记忆里，黑瓦白墙的院子，杨家道场四个字的牌匾悬在空中。
转过那个街角，就应该是…
然而，转过街角的身影，最终定格。
面前，原本是道场院子的地方，矗立着不知名的高楼大厦。
而在大厦前小小的他，只能慢慢地，然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的…家…爸爸…对不起…是我任性！”
他嚎啕起来。
猛地，一个冰冷的触感从他肩头传来。
惊愕的他回头，却见一个女子微笑着看着他。
自然，她手心的温度已经告诉了他，她是个机器人。
……
面前，Gungnir Lancer的枪尖画着死的弧线，直刺向幻影的胸膛。
“这样，便解决了…泥偶小人这种居然能附身在无生命机器人身上，还能无限提供什么能量的狗屁的东西，能少一个就少一个，至少人类那边不能得到…我们拿着一个就好…把这个能量系统破坏掉，再让博士造个新的…”
然而，他的枪头却没有传来刺进什么东西的触感，反而是直接一沉。
定睛一看，却见疾风就站在他的长枪之上。
“你…你想干嘛…”Gungnir Lancer没有防备，吓了一跳，赶紧收枪。
疾风却是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后空翻，轻轻地落下，挡在了幻影面前。
“干嘛？至少我不能放着朋友不管…”
背后的幻影一怔：
“朋友？”
Gungnir Lancer却直接大笑了起来：“朋友？！机器人要什么朋友…赶紧让开，我还能把你识别成友军…”
“识别系统…”幻影喃喃地跟着哼着这个词。
“啥…莫非你没意识到么？哈哈哈哈！”Gungnir Lancer不知为何，笑的更加放肆，放肆地让幻影无端产生了某种战栗感，“所以，真当你们这几个愚蠢的机器人有朋友了？我解释下吧，敌我识别系统和普通生命体区分敌我的区别在于，分辨为友军的，会当好友对待，分辨为敌军的，那么格杀勿论，不像普通生物，存在没有折中，非敌非友的关系，我这么简单的解释你明白不？”
幻影颤抖着，看向自己的身体，终于，他大喊了起来：
“啊…不！我明明是人…的…明明有朋友的…”
“冷静点幻影！不…你是杨岐…”
“区区杨岐的复制品…”
“你住嘴！”
疾风怒喝着，身形在极限加速中分开，仿若那一瞬间，他张开了三头六臂，每一拳，每一脚，都将Gungnir Lancer包围。
与此同时，数道激光，从对面山上射来，带着辉煌的愤怒，就冲着Gungnir Lancer而去。
……
“很抱歉…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
女子机器人轻声咕哝着，“你的家，在你离开之后不久，就没了…”
杨岐愣住，然后站起，接近抓狂一样拎起那个机器人：“告诉我，我爸爸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电流传来的麻痛感，他痛苦地跪了回去。
“冷静点！杨岐先生！”女子扶了扶自己差点没被杨岐的力气搞的卸下的机器关节，“不，杨家剑法的唯一传人…”
地上跪着的杨岐苦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道场也没了，我背叛了自己的家…自己还让自己孑然一人…我…剑法什么的，还有什么用…”
“并不是这样啊…”女子笑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着前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把你的剑术，传授给他们…”
错愕间，杨岐抬头。
只见他俩面前，数十个拿着粗细不等的长剑的机器人，站成两排，毕恭毕敬地同时单膝跪地，齐声高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
“杨家只说，家里的剑法不能传给外人，这个人不包括机器人吧…”
不等杨岐开口，这位女子已经笑着打断了他，“放心，这些机器人智商不比人差的…”
杨岐依然踌躇着，没有答应。
“怎么了？”女子上前，看着杨岐，瞬间表情严肃了起来，背过身去，“我知道的，你当初离家的理由…其实就是想将自己家的剑法，发扬光大吧…嘴上倒是说着战死沙场什么也没所谓的，还和自己父亲顶着嘴…”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清楚得很…但是很遗憾…”女子转过头，重新看着杨岐，“但是时代变了，那些陈年的剑法，在现代战争中，根本不值一提…”
杨岐已无言以对，只是被动聆听着女子还能说出什么。
“但是啊…”女子重新咯咯笑了几声，指着那群依然半跪着的机器人们，“假如，你能把你的剑法教给他们，就不一样了哦…”
……
暗影总督两脚翘在桌上，品着红酒，看着画面中的女子在向他报告。
自然，做着报告的就是杜希，Blade Dancer的训练官，龙炮的情人，同时也是，先前去迎接杨岐的人。
“这么说，这一届的杨岐，也已归位，明天开始就可以训练那些剑士新兵了？”
暗影小啜了一口酒，微笑着看着视频。
“正是如此…不过，这次没有龙炮，我还斟酌了很久见面要说什么台词呢…”
“辛苦你了。”
暗影总督继续品着红酒，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杜希。
好一阵沉默…
“呃，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龙炮在你那边，处理地怎样…？”
杜希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暗影瞥了一眼他，继续低头摇着红酒杯：
“他们啊，遇到了点麻烦…但是不要紧，我，还有焰将军的人，已经出发去救他们了哦…至于那个没有看好物流基地的管理员嘛…哼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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