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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权倾天下何若相守天涯
这几天京城里最劲爆的消息,莫过于那两位出名的小姐为了六皇子争风吃醋打的那一架了。
据说那天皇上在东郊别苑设宴,待封郡主的柳小姐和丞相家宝贝孙女元舞小姐都到场,两人为了六皇子言语上几句不和,居然就在天子眼前,在皇家别苑,惊天动地地打了一架。
更新奇的是老皇帝看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居然只是抚着胡子朗声大笑。
直到她们打完了,老皇帝才良心发现,提出让二人光明正大比试一番,以成败论婚事。
可当他脱口而出比试内容时,众人还是一愣。
老皇帝提出的比试,竟是骑马!
咏月小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而元舞小姐显然是连马蹄子都没摸过。这场比试是怎样有失偏颇,众人心知肚明,但介于以往在元舞小姐那受的气,也一时没人反驳,于是一锤定音,比试定于下月三日。
一月之期很快到了,比试当天,相看两生厌的二人在马场见面,皆是一副趾高气昂,互相一眼都懒得多看的样子。
牵着马走到出发线,柳咏月一个漂亮的翻身,一跃上马,英姿飒爽,观战的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反观那边,元舞小姐撅着屁股爬了半天,才狼狈兮兮地爬上了马背,接着便抱着马脖子丝毫不敢动弹。
“小姐,别抱着马脖子了,你得抓着缰绳,抓紧缰绳啊!”一旁马场的小厮一边擦汗一边嘱咐元舞小姐。
“要你管?本小姐就愿意抱着马脖子!”元舞撅着屁股狼狈的趴在马背上,却不忘狠狠剜一眼小厮。
二人说着,那边裁判已经到位,客气地朝马上两位小祖宗问道,“二位小姐,可都准备好了?”
失了马势也不能失了气势,元舞率先撅着屁股吼道,“好了!”
咏月小姐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瞟了一眼那个撅着屁股的火红身影,凉凉说道,“喂,你真不要命啦。”
“你少管本小姐,管好你自己吧。”元舞看也不看她。
“好吧,那我也好了。”柳咏月见她不识好人心,也懒得再跟她多话。
“哎,好,那小姐们请准备……开始!”
伴随着开始的最后一个音节,柳咏月骑着汗血宝马如闪电一般飞驰而出,驾马姿势娴熟稳健,一人一马配合地天衣无缝。
待到柳咏月都出发好久了,元舞身下的马却连一步都没挪过,任元舞怎么踢怎么打,它就跟被挠痒痒似的,用尾巴扫扫,继续站在原地。偶尔被踹急了,就一个起身,把背上的人轻轻松松撂在地上。
当元舞第四次从地上爬起来时,柳咏月已经跑完半圈了,看着她骑在马上傲然俯视众生的模样,元舞心里知道自己已经连一成赢面也没有了。
可她怎能就这么放弃了,宇哥哥说过他要的是勇敢的姑娘不是吗,自己若是就这么逃跑了,那还算得上勇敢吗。
抱着最后的这一丝执念,她一次又一次被摔下马背,再一次又一次狼狈地爬回去,终于在再一次摔下来后,她再也没力气爬回去了。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地上,既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坐着。
许久之后,她蓦地抬头,看见了那个不知在阴影里站了多久的白色身影。
南宫宇正站在角落,看不清表情,只是灰蒙蒙的眸子里雾气更加深了。
元舞使劲扯出了一抹微笑,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去。
终于在南宫宇面前站定,她仰起头,声音低低哑哑,“宇哥哥,对不起,我大概……做不了你的新娘了。”
说完吸了口气,努力扯起唇角,像往常一样笑地跋扈,却不知这笑容看在南宫宇的眼里,比哭还丑。
还未等他伸手,蒙了尘的火红色身影已经又一瘸一拐地离去了,只留下一抹寂寥在他心中兀自弥漫着。
姚元舞回到丞相府,出奇地安分,一点不像下人们本来以为的那样大吵大闹。
一连几天,她都只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变了个人似的。
眼看就要到乞巧节了,这可是一年一度元舞小姐最开心的日子,往年她早就吵嚷着要出门看荷花灯了,可今年却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知是出于奴性还是早被欺凌惯了,下人们居然有些希望小姐变回原来那个样子,哪怕跋扈点也好,至少别像现在这样每天一语不发,看着就让人揪心。
乞巧节这天一早元舞就醒了,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就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她觉得自己真是狼狈极了,先是输了比试,又是像现在这样缩在家里,可是怎么办,她就是这样一个一点也不勇敢的人,注定了她是配不上宇哥哥的。
桃儿抱了新衣服进来,元舞乖乖让她替自己换上,之后就又坐在桌旁抱着茶杯发呆。
愣愣坐了好久,直到她余光瞥见门口那抹白色身影,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白衣男子就在她惊喜的目光中推门而入,悠然走至她的身旁,淡淡笑意挂在他唇角。
“宇哥哥,你怎么来了?”
南宫宇伸手揉上她的发,指尖还是像以前一样微凉,可力道却似乎比往常更加柔和了几分,“随我去看荷灯吧。”
河边人潮涌动,男男女女拥挤着向河里放着荷花灯。盏盏荷灯顺流而下,密集汇聚,似是要汇成一条银河与天际交相辉映。
元舞看着身边的男子,一身金线白衣,衣摆和风微扬,哪怕是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掩不住他的干净气息。
“宇哥哥,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吗?”问出的一刹那她自己都怔了一怔,盯地上冒着芽儿的小草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她是怕听到答案的。
南宫宇轻笑转身,骨节分明的大手牵起她悄悄握紧在衣袖里的拳头,带着莫名的温暖气息。元舞的心脏在手被他牵起时蓦地漏跳了一拍,霎时脸颊绯红,嘴角不自禁地勾起一个绵软的弧度。
“我已向父皇请愿,亲自教你骑马,待到你能在马上自由驰骋之日,我便……娶你过门。”
元舞惊地瞪大了眼,“可是,你说过……”
“勇敢的女子?”
元舞点了点头。
“你觉得逞己所不能,强迫自己去做做不到的事,就是勇敢吗?”南宫宇用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元舞的略显瘦削的脸,“元舞,能够面对那个不是无所不能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勇敢啊……”
元舞怔了怔,捏紧的拳头渐而松开,原来她所苦苦追寻的竟是如此简单,可她却绕了那么一大圈弯路,弄得遍体鳞伤,才最终勘破。
有闲风鼓动,花瓣翻飞,似从天际落下,洋洋洒洒混沌了整个世间。
天心难测,世情如霜,多少人回眸千万也未能修成正果,而如今自己却能与他比肩酣笑,相伴剩下余生,其实三生之幸,也不过如此。
南宫宇站在河边弯腰放出一盏荷灯,轻轻闭眼许着不为人知的愿望。
元舞站在一旁,看着他怀中露出的那抹比猴子屁股还丑的大红色的一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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