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生活看人生

　　第四章
　　随着时间的滑过，这阵锣鼓声已经进入深岭村。廖海天正走到离蒋华家四、五米远处，只听见蒋华家一阵鞭炮声瞬间响起，这鞭炮威力不小，早已将那清脆的锣鼓声淹没于空气中。足足响了一分来钟，同时也将这小小队伍拒之门外。鞭炮声刚熄，那清脆的锣鼓声立即回荡在耳边，直到进了蒋华家门才逐渐熄灭。

　　此时的蒋华家已是人山人海。大桌小桌总共摆了八桌，客人大部分已到齐。大厅里大人呼唤声、小孩呐喊声交织一片，使人有种身在市集的错觉。

　　廖海天刚进门时就被媒人领进了蒋华的房间，剩下队伍的其他几个人也被接待人纷纷领上一张大桌上准备吃早饭了。

　　媒人是廖海天花三十块钱顾的。虽说是顾的，但也是模范村人。只是这人平时做媒较多，经验丰富，于是海天就顾了她。

　　按当地风俗，就算是自由恋爱也都会顾个媒人，让人感觉到这段婚姻合情合理。在当时，如果纯属是媒人牵线而结婚的，那这媒人身份相当于干爸或者干妈了。逢年过节的都少不了请他（她）喝酒吃饭。

　　廖海天一进房门就看到一身全新的蒋华横坐在床沿上。她天生就美丽的外表经过一番细致的装扮后看上去更是楚楚动人。她一身粉红新装，两条编织齐齐的辫子，红扑扑的脸蛋散发出一份羞涩的甜蜜，足以给这件喜事增添了许多喜气。

　　廖海天正有点不知所措时，门外有人在敲门。蒋华应了一声：“请进。”只见那媒人手里端着一副托盘推门进来，那托盘里装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每碗面条上都有三个让人流口水的剥好了壳的煮鸡蛋。媒人吩咐这对新人趁热吃就随手关门离去。

　　此时房门外仍然嘈杂声一片。大厅的饭桌上客人们也正在吃着面条。他们碗里没有那让人流口水的煮鸡蛋。但他们依然吃的很香，依旧有些寒意的二月里他们吃得都快要冒汗了。房里的两个人此时应该也正在享用那热腾腾的喜面吧？

　　当桌上人陆续下桌时，已是九点多钟。他们一个个有的用袖口在擦嘴，有的边点一支香烟，还有的走出大门站在空地里似乎要散散汗，表示吃得很满意。
　　此时，天空的阳光更加温热，从早晨的微红转换为金黄色。屋檐上几只麻雀欢快地叫着，东南风一阵又一阵地从大门进来然后再往后门远去，中途拍打在门顶新贴的横批上--啪啪作响。大人呼唤声、小孩呐喊声此刻更为强烈，因为新娘就要出嫁了。

　　这时那队伍的几个人开始小忙一通。他们把嫁妆简单地理了一下，然后分工领取，准备出发。嫁妆上都贴了一小块正方形的红纸，意思是表示新的。其实嫁妆很少；只有一对箱子，一个梳妆台，一个洗脸架，两只脸盆，一只脚盆，一床被子，一对枕头，两双布鞋，两双袜子，两条毛巾，两块香皂，两把雨伞，两只热水瓶，一口撞钟。

　　梳妆台、洗脸架两个人抬，两只脸盆和一只脚盆一个人搬，其他一担箱子就挑完了。撞钟、热水瓶留给媒人提。一切都准备就绪，锣鼓声再次响起，媒人又要进房了。

　　媒人再次敲门，蒋华再次应了一声：“请进。”媒人推门而入。这时，廖海天呆呆地站在一角，眼神很茫然。桌上两只碗里的鸡蛋被吃的精光，廖海天的那只碗里空荡荡的，而且看上去好像没有装过东西一样，只有用舌头舔过才会这样吧？蒋华的那只碗还剩了小半碗面条，依然在冒着懒洋洋的热气。

　　媒人说：“吉时已到了。”然后她拿起那块放在床头的红盖头盖在了蒋华的头上，吩咐海天背起新娘出门。海天背着蒋华走出房间到了大厅，鞭炮声骤然响起。当被一堆小孩堵得毫无空隙的大门在鞭炮响起的瞬间立即展现出一片空白。当鞭炮声再次熄灭，锣鼓声再次回荡，锣鼓手开始走出大门，紧接着挑箱子的、抬架子的……接连地踏门而出。最后就是这对新人与媒人。

　　随着媒人走出大门外，小路上又自然地形成了一支队伍。户外阳光照耀在大地，田地呈现出一片斑绿。田地里在去年的收割下留下一杆杆的稻根被冬霜打的七倒八歪。偶尔的稻根间有一小堆纷乱零碎的稻草，也被冬霜蹂躏的疲惫不堪。田埂侧熙熙攘攘的嫩草和迎春花在阳光下的春风里来回摇摆。远处田埂下水沟里的青蛙早已被这阵锣鼓声惊吓的半言不语。此时的蒋华满心欢喜的将头羞涩地紧紧地贴在她心爱的海天哥肩头。这可是她两年来的梦想啊！她甚至在心里说道：“海天哥，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都快等得发疯了，我费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啊！”如今这一切已成现实，她能不欢喜吗？

　　锣鼓声渐渐远去，听起来没有那么清脆了。抬头相望；这支喜气洋洋的队伍走在半灰半绿的田地间看起来感觉那么地不协调，但他们就那样开心地敲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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