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莫谈情-试阅版

作者:墨如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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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阅章



      终于到了清晨,薄薄一缕晨曦从天边透出来。

      可颜辛突然勒住了马,喊道:“容哥儿,等一下。”
      两匹马儿都疾步如飞。瓦格纳一个急停,马儿还是冲出了好些距离。于是他拨转马头往回走了几步,这才问道:“怎么啦?”
      可颜辛带着少有的犹豫不决表情,“你说……真的要把这件事告诉小贝勒?”

      这还用问!
      目前京城各大出城关口都被严密封锁。他们夜里子时出发,亦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才出了城。骑着快马一刻不停,将近天明时分才赶到这汉沽的荒郊野外来。不就是为了去见崇利明的么?

      “辛,我看你是急糊涂了。这荒郊野外不易久留,还是赶路要紧。”
      可颜辛一把扯住了瓦格纳的袖子,怒道:“糊涂的是你!你就不想想,若他知道了此事,非要回京城去可怎么办?”
      瓦格纳火气也上来,“一哥行事自有分寸。这件事非得让他知道不可,否则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甩开了可颜辛,望向远处的深山,自顾自地说道:“辛,如果换做是我死在了京城,你还能一无所知地在此处逍遥自在下去么?”
      可颜辛眉头一拧,“你别胡说!”

      瓦格纳也不再答话。马鞭一扬,只喊一声:“驾——”
      可颜辛别无他法,只好驱马跟上。

      小贝勒,只愿你是寡情之人。

      ******

      当局者,难得自清。

      如今大势已去,清庭岌岌可危。只是不知道紫禁城破的那一日,这个满洲正白旗禁军统领小贝勒的项上人头,值多少银子呢?

      崇利明是个聪明的人。
      他身上流着满洲皇室的血,自然不会背叛清庭。却也不愿在这乱世之中随着旧日皇朝一同被土掩了。于是上书谎称自己在执行暗杀途中受了重伤,需要静养,暂不还朝。
      而后他就在汉沽郊外隐居起来。虽然名为隐居,实际则在暗中囤积军火,积蓄兵力。预备择时而动。此处不但僻静,且离京津甚近。若有风声,即刻便知。
      唯一的不好处,就是这里整日见不到个人影儿。自然比不得京城中声色犬马逛八大胡同的日子有趣。偶尔一闲下来,倒挺无聊。

      但是今日,却有人找他来了。
      崇利明见了可颜辛和瓦格纳还是开心的。不过他也知道最近京城风声儿严,凡是和朝廷有关的人想要出趟城都不容易。于是问道:“最近不是不好出城么,你们么怎么来了?”

      可颜辛像是有心事一般,瓦格纳只是低了头什么话都不说。让崇利明觉得奇怪起来,难道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瓦格纳在路上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非要赶紧告诉一哥不可,见了崇利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可颜辛见状,考虑着这是小贝勒应该知道的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了。

      “花九卿他……”

      起初可颜辛他们并不相信此事。虽然花九卿抱病已久,可是像他这样工于心计之人,必然会趁着这世道混乱的时候壮大帮会。又怎能甘心在此时撒手人寰呢?
      直到三日之前出殡,灵柩从安清门公馆抬了出来。整个公馆上下缟素白饰,祭酒焚香。青帮子弟皆着丧服。一时白绢满目,哭声不绝。众人亲眼所见,这才不得不信。于是瓦格纳与可颜辛连夜出城,向崇利明通知此事。

      崇利明对花九卿如何,神机营上下全都知道。若他非要回京城去,也无人拦得住他。目前京城对他万分危险,手下弟兄可以拼死护主,却奈何心伤难医。万一他用情太深,难以接受花九卿的死讯,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谁知崇利明听后非但没有半分伤心,反而仰头大笑起来。

      “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为这个,亏得你们还大半夜的跑出城来……哈哈哈哈。”

      可颜辛与瓦格纳皆是一愣。就算对方是毫不相干之人,也不至于拿死人的事情来取乐。况且崇利明一向重情,今日怎会薄情寡义到这种地步。

      崇利明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笑的更加厉害。
      他好不容易才忍回了笑意,“一口棺材就能把你们给唬住,真是可笑。”

      可颜辛不解道:“小贝勒,这是什么意思?”
      崇利明拍了拍可颜辛的肩膀,“你们啊,都被他给骗过去了。这几日他都住在我这儿。今个早上你们来之前不久他才刚走,怎么可能三日前就死在京城。”

      什么!

      瓦格纳吃惊道:“一哥,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不是鬼么?”
      崇利明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是鬼。我,和他还……”小贝勒爷说着就挑眉一笑,满脸的春风得意之情。

      可颜辛不动声色,但他已觉察出这事情有些蹊跷。花九卿一颗七窍玲珑心,既然在京城演一出戏假装自己已死,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况且崇利明目前的住处十分隐秘,除可颜辛、瓦格纳、阿易之外并无别人知道。花九卿是如何寻到此处的?他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找小贝勒呢?

      “小贝勒,你是何时见到花九卿的?”
      “就是三日前。他一个人骑着马,在……”

      说道此处,崇利明自己也觉出不太对劲。
      花九卿积疾已久。以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单独骑着马从京城到天津卫来。而且连一个保镖随从都没带。当初崇利明找御医为他诊过,这样的病是先天不足所致,决不可能一下子就痊愈了。可是那日见到花九卿时,他分明是旧疾全消,甚至根本就不像是曾经患过重病的人。
      崇利明不得不承认自己见他身子好了,只顾高兴。一连三夜鱼水之欢,把旁的事情全都忘到脑后去了。至于花九卿的病是如何好的,他去天津卫到底做什么,又为何会路过此处,崇利明连想都没想。

      可颜辛见他话说到一半就断下,只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太大意了。”

      一旦清朝覆灭,革命党很可能会对满洲皇族痛下杀手。一个具有皇室近亲血统又手握禁军兵权的人是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的。一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那个时候,若有人将关于崇利明的消息透漏给新上台的政府,必然是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赏金。若是直接献上人头,说不定后半生不但可以锦衣玉食,还能得一个铲除封建王朝的功名。
      所以,只要不是绝对可靠之人就必须要提防。

      至于花九卿,显然不是绝对可靠之人。
      一颗七窍玲珑心,喜怒不形于色,工于心计,长袖善舞。况且他与崇利明立场不同,甚至是不是隐藏着革命党的身份都还不一定。现在他在京城布下一个假死的阵仗,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崇利明隐居的地方。的确让人不得不怀疑。

      崇利明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没有来由地觉得花九卿不至于做出置他于死地的事情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山河离乱。谁背叛了谁,也许并不是出于心计。只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见崇利明一直都不说话,可颜辛又劝道:“小贝勒,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快些离开才好。”
      崇利明低笑一声:“呵,爷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随后对可颜辛和瓦格纳说:“既然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们离开京城时间长了也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

      瓦格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可颜辛拉着走了出去。

      乱世流离,人心凉薄。情字又岂可信以为真?
      你明白了就好。

      ******

      时下已入了冬,天气日渐冷了。天色也暗得早。刚入夜不久,就飘落起细细的雪花。这雪下得不紧。碎雪映出冷月的清辉来,倒显得异常冰冷。
      汉沽郊外,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入夜的寂静。只见一匹白马飞驰而过,在密林中一栋旧宅门口停了下来。

      花九卿在此处下了马。
      他一身月白色短装,滚边以银线刺绣流苏玄纹饰。玉带束腰,三把短刀藏于束腰之中。平日所带玉佩香囊等物一概不用。脚蹬一双漆色长靴,外罩雪狐裘皮披风。显得身形高挑而修长。他墨色的头发上未加任何发饰,只用青丝绳在后颈处轻轻束起。一路奔波,使得头发已经略微有些散乱开来,他却丝毫也不在意。

      虽然在此处只住了三天,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花九卿并不叩门,而是径自推门而入。
      厅堂中没有点灯,只有一根快要燃尽蜡烛。花九卿将那蜡烛熄了,又把披风解下随手丢在一边。接着就向内室走去。

      刚一进内室,一股浓烈的酒腥扑面而来。花九卿不禁蹙了眉,数落道:“你怎么喝这么多?”

      房内一片黑暗,无人回答。
      顷刻间,一道寒光冲他袭来。快得令人根本分辨不清是何物。花九卿却知道,那是弦刀凌厉的招式。

      锵——

      弦刀并未击中花九卿的要害,而是缠在了短刀的刀刃上。原来在弦刀袭来的同时,花九卿已拔出短刀接应住。这弦刀来势虽猛,却并未带上多少杀意。花九卿一手握住短刀刀柄,制住弦刀。又取另外一把短刀,顺着弦刀来的方向丢出。
      短刀与弦刀同时落在地上,金属撞击发出冷冽的声响。

      内室的灯被重新点起。房里除了花九卿外只有崇利明一人。
      崇利明显然是喝了很多酒。双颊略微泛红,甚至站起来点灯的时候脚下都不太稳。可是他并没有醉,反而清醒得很。
      方才他在一时冲动之下才对花九卿出手。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身体已经恢复的花九卿战斗能力完全不在他之下。竟然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制住他的弦刀。而且在丢出第二把短刀时只是用刀柄打中他的手腕,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为何要手下留情,难道是觉得时机还未到么?
      花九卿应该不可能知道崇利明与可颜辛和瓦格纳见过面的事情。若是已经知道,就不会在傍晚时分只身一人回到崇利明隐居的地方。
      可是他既然回来,又有什么目的?

      崇利明望着花九卿。只觉得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只是移开了视线,看向跳动的烛火。
      火光将他略微眯起的双眼映成了诡异的颜色。他一动不动,漆黑的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时候花九卿却走上前来,在掉落在地的刀子上不屑地踏过一脚。随后站到崇利明面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抬了眼看着他。
      花九卿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仿佛已经忘了刚才崇利明用弦刀攻击他事情。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墨色的双瞳不再像桃花深潭一样迷离而醉人,却是如朗月照水般清澈分明。仿佛透过这双瞳,就可以望穿他的魂魄。

      他对崇利明说:“什么都不要问。明日一早,我自会给你一个令你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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