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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被神棍的人生不需要狂奔(下)
管陆进太守府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左右,绕了太守府两圈后则是正午。日头正盛,假如冒着被闪瞎狗眼的危险抬头去看太阳,会看到太阳表面有些暗色斑点。
对于这种现象,管陆原先所在的世界会说那是太阳黑子,现在这个则会说那是金乌居于日中。
而此刻管陆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伪神棍,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在心中默默编排着说辞。
太阳活动峰年……哦不,是金乌即将坠世,所以天下必有异象。
安平县的乌鸦因为感受到金乌坠凡的气息而狂躁,进而攻击县首脑的家里的鸟雀,这样也勉强能将死燕子的事解释过去。
黑蛇衔笔就解释得朴素点——房子大了,游进了蛇,进而到书房衔走毛笔,虽然少见,但并非不可能。巧合罢了。
至于王基之子的死与太守府众人连接生病的“理由”,则还需要细心斟酌。
“管辂先生。”
沉思中,有人拍他的肩膀。而后,阎朋那张端正却蜡黄枯槁的脸凑近了。
“管辂先生,太守大人遣我前来问您,看妥当了吗?”
管陆本能地想点头。到饭点了,如果去找王基回禀情况,还能蹭一顿饭。但他想了想,终究摇头。
“呃……还没有……我想再看一看后院。”
管陆端起神棍的架子。尽管他只是个神棍界的临时工,但做戏要做足,在这个环节中,他理应充分地表达对于太守府众人病情的重视。
阎朋点头应下。两人并排走了几步,阎朋忽然压低声音,急速问道:“你想好说辞了吗?”
管陆点头:“金乌坠于长安。这种说法可行吗?”
金乌,坠于长安。
阎朋思索了一小会儿,瞬悟了。“这可太合适了!”
“你确定?”
“岂止是合适,简直是绝妙……因为很快……太阳……”
阎朋喃喃地说,眼神居然有点迷离。管陆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阎朋回过来神来,板起脸,像一根干枯的老藤曼。
当谄媚的气场从阎朋身上隐去,他的形象就成了“阴险”的代名词。
而管陆对阎朋的最初印象,也来自他这一面。
“只要将王基困在安平,今年太学的入学人员中一定会有你。”阎朋说:“如何说服王基,则看你的本事了。”
“放心,神棍最擅长的就是忽悠。”
管陆抿着嘴笑。他与阎朋有相似的地方,即是当不靠谱的气场从他身上退去,他眼中会多出一份不容旁人忽视的锐利。这个时候的管陆俊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神棍第二擅长的,则是不去追根究底。”
阎朋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从他第一次前去寻找管陆的时候,管陆就知道了。
那时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找到进太学的方法了吗?”
管陆谨慎地摇头。于是阎朋的第二句话就是:“我可以送你进太学。”
然后阎朋介绍了他的身份,安平县衙门的文书。管陆很聪明地没有追问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为什么敢于夸下海口,他只是一边点头,一边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二天,阎朋送来两袋白麻纸,同时交代了任务。
忽悠王基,将王基困在安平县,不让他去长安参加秋季的军演。
尽管要求很奇怪,但管陆神棍做久了,已经能对各种怪异做到视若无睹。况且他自己也是怪异的,只为了一个目的而在异世界生存。那就是一步一步接近骑甲,除此之外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像他可以不去假设——阎朋对于太守府的怪事了若指掌,是因为那些怪事是他一手操控。
阎朋对管陆的知趣很是满意,不住点头,赞许地说:“你真是天生的神棍。”
管陆苦笑着在心里想:没有任何一种职业素质是天生的,而且他现在连干一行爱一行都算不上。正要反驳些什么,后院近了,有几个女眷聚在院门前懒洋洋地晒太阳。管陆立刻下意识地仰头,将下巴往上扬了十五度,斜着眼四处打量,同时脸上泛起一股书生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气。
如此一来,二货的气场强烈了,锐利的气质被掩去,他又成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介于一流与二流之间的美男子。
阎朋对此颇感兴趣。“你变脸比翻书快。”
管陆又将眼黑往上一翻,大声地说:“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翻书的样子?”
实际上,这是因为曾有人对管陆说,当人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拥有想要的东西。那么在得到它以前,势必要掩饰好对它的渴望。
然而,管陆觉得他不可能掩饰对骑甲的热爱,于是他只好装疯卖傻,让人们小看他。凑巧的是这一项才能用在神棍职业上收效惊人。人们对具备两面性的神棍充满期待。说到底神棍是需要表演才能的行业,正是他们在工作场合和非工作场合极度偏差的面貌,才能够满足民众的想象力。
尽管管陆不愿意去对雇主追根究底,但在进入后院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向阎朋确认了一桩事。
“这家人的病情,是你在动手脚?”
阎朋楞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困住王基之后,你有办法让他们恢复?”
“是的。”
“好。我有合适的说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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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