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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鸟羽
“看,就是这个了。”林苑辰用手指了一下前方。几个工作人员还在做清理工作,一抹不同于周围的红色映入了南烟的眼帘。
风沙,终是掩盖不了这绝美的轮廓。那是一位穿着红纱的女子。双眼轻轻地闭着,鼻子小而精巧。肌肤已经因严重风化而失去弹性。黑发无力地垂落在沙地上,发间插着一支赤色的鸟羽。这鸟羽虽经过无数个日夜,但颜色却未褪一份,在这片被太阳炙烤已久的荒漠上,若化为一支被点燃的灵魂。
南烟屈膝蹲下,戴上白手套,轻轻地为女子扫去身上残留的细沙。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对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林苑辰说:“锦兰人喜爱穿棕色棉麻衣,同汉人一样,只有成婚时才会穿红纱。”南烟的声音透过风沙的咆哮,稳稳地落入众人的耳畔间。她见风力太大,怎么也扫不完漫天的飞沙,索性放弃,便单手撑着膝盖,缓缓起身,继续道:“所以,这个女子,死前是一位新娘。如此精致的五官,虽不像典型的锦兰人,但却是世间鲜有”
林苑辰挂着他自己独有的林氏招牌傻笑,打趣道:“有啊有啊,南主任不就是一位世间鲜有的美女么?”。
南烟直接完全无视那傻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你贫!”
“南烟,你准备怎么办?”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打断了南烟和林苑辰的嬉闹,幽幽地说。
南烟一边脱下白手套,一边说道:“那你们先把这位美女带到临时研究所保管好,我先回我的小木屋整理一下资料咯。”
“千年的尸骨了,南主任你还把她喊成美女,果然是重口味!”林苑辰对南烟竖起了大拇指,又忍不住戏谑一番。
南烟却毫不在意的摊了摊双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什么?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诶!”林苑辰瘪了瘪嘴抗议,“而且南烟你明明年纪比我还小……”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主任呢,你说是吧?”南烟郑重地拍了拍林苑辰的肩膀,故作满脸老成,语重心长地说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诶诶,洛阳你拖着我要去哪里啊。”没等林苑辰抱怨完,只见刚才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处变不惊的男子一只手拖着林苑辰的衬衫衣领,大步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吉普车走去。
“我们走了。”洛阳的声音总是这么幽幽的,令人猜不透语句里的情感。
于是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将那具千年女尸仔细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吉普车的后备箱,确认无误后,一起开车离开了。
最后只剩南烟一人独立在这片望极不到边的沙漠中,却瞥见一支赤色鸟羽柔柔地依偎在她脚边。
“这也太马虎了吧……幸好正巧被风刮到我脚边,没有被卷走。”南烟无奈的说道,弯下腰,轻轻拾起了鸟羽。柔软的触感,丝毫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
“锦兰的新娘么……无论多么惊世的女子,最后也不过被一抔黄沙掩了艳骨而已。山樱如美人,红颜易消歇啊……”南烟不由叹了一口气,眼帘低垂,眼神也落寞了下来,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鸟羽。
可南烟随即释然,她将鸟羽随意地踹进了上衣的荷包里,不急不慢地走到刚才那头等候已久的骆驼身旁,拍了拍骆驼的驼峰,便跨了上去,“小棕啊,我们该回那间不生虫的小木屋了。”南烟裹紧了披风,渐渐消失在狂风的呼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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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几乎是连跑带爬地进了木屋。
“呸呸呸……什么风能吹这么大啊,满嘴都是沙。呸呸……”刚踏进门,南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门锁上。她随手把披风往桌上一扔,不得不开始整理满屋的狼藉。
不知不觉,薄暮落日换了皓月当空,星河一览无余。
微弱的的灯光下,一个女子坐在木桌前,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周围整整齐齐地放好了成堆已经整理好的文稿,她一只手撑着脸蛋,一只手拿着其中一份文稿。
<锦兰,古国度,一千六百年前一夜之间神秘消失,原因不详。临近现撒莫撒拉大沙漠。>
女子使劲挠了挠头发,不好气地说道:“臭老头,把我扔在这白天烤死人,晚上冻死人的地方也就算了。居然只提供这么一点资料就让我来调查这个锦兰。”南烟放下拿着文稿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木桌,双眼闲散地环视着整个木屋。
“咦?这篇文稿是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南烟猛然瞥见桌下出现了一张黄褐色的牛皮纸。她弯下腰拿了起来,只见牛皮纸上的黑色墨迹模模糊糊,隐约可见。可是这文字却是南烟不识的一种。整张牛皮纸除了占了半篇的文字,另外一半却是画着一个图形。南烟仔细瞧了瞧这文字,没有任何思路,看来只有从这个图形上入手了,于是闭上眼思索着。
过了稍许几分钟,“这图形,是不是有些像,鸟羽?!”这个念头令她马上睁开了眼睛,慌忙地搜寻着上衣荷包里的那支鸟羽。
“果然,大小形状都刚好吻合。”南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那支曾插在女子发间的赤色鸟羽与牛皮纸上的图案仔细地在灯光下比对着,虽然不知道这牛皮纸是何时出现的,不过总算又有了新的线索。她静静地观察着这鸟羽的轮廓,这种鸟羽,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千年的沉淀,却未褪色也未化为乌有。在这低暗的灯光下,微微泛着光亮,仿佛稍稍一燎,便要在掌心就此燃烧了。
“拥有这一身羽毛的,会是什么鸟呢?”
不等想罢,南烟起身,将羽毛与牛皮纸搁置在了木桌上。伸了一个懒腰,满脸倦容,“好累好累,睡觉了,明天再想。”倒头就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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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刺眼,好晕。
周围的一切就像被卷进了一个无底的漩涡,所有的东西都扭曲了,成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姿态。南烟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往下掉,强烈的失重感好像将胃提到了嗓子眼,让她想要干呕。她唯一能看清的,是一团火焰,不,那应该是一只巨鸟。鸟冠,长颈,尾巴,全身的羽毛像是被燎燃的野火,烧遍苍天。它回望南烟一眼,便骄傲地展开羽翼,轻轻一震,化为一道赤色轨迹冲天而去。那是一种让她无法用言语诠释的壮美,是烈火中的重生。
南烟轻轻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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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莫撒拉大沙漠的中心,烈日炙烤着这片没有任何生命的沙漠,热气继续地蒸腾着。七棵早已枯死的胡杨傲然而立,天然地排成了一个圆圈,一个美丽的女子静静地躺在这个圆圈的中心,轻轻地阖着眼。她一身的红纱,与沙漠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她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直身坐了起来,奇怪地打量着周围。
她看见,靠近地平线上,涌出了一阵阵的飞沙,传来了骏马的嘶鸣,一大队人马正朝她这儿奔来。
容不得女子多想,她只觉得颈间忽然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银白色长枪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充满磁性,却略微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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