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我们最后的青春

　　尽管已经很劳累，却始终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韶华曾无数次想要深究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每次想着想着却一觉到了天亮。今晚，他又回忆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现在的自己眼里又渺小又幼稚天真的人，难道那个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吗？他不由地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岁月，他成长的点滴往事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中午，在这座城市远郊的一户农家，一个男婴哇哇落地，那是8月底的一天，按照后来流行的星座来说，这孩子是处女座的，虽然是传说中最接近神的星座，但从此纠结与精神洁癖也将伴随他的一生。那一天里同村还有另一个MM出生了，二十多年后他们无意中会邂逅，此事以后再述了。
　　那一年，是狗年，又正好是在大中午出生，那个时候农家的狗狗们正趴着呼呼睡大觉，所以当地人都相信，在这个时点出生的人注定会是一只懒散的懒狗一般的人。
　　这一切所有的预言似乎都是准确的。后来的他不断被验证着这些特征。
　　这又是一户怎样的人家呢？说起来在村里也有些来头，这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曾是村里的风云人物，是出名的能人，这从房子上就可以看出差距。
　　这是一栋四上四下的连体大房子，下面四间房间，上面四间房间，总共两层，而在当时农村，普通人家的房子一般就只有二上二下。孩子的爷爷在临镇供销社当经理，孩子的奶奶也在镇上做事，这在以务农为主的农村算是很有背景的人家了。而据说更早些的时候奶奶还在村子里跟大伙一起务农的时候就已经强烈表现出了非凡的领导和号召力了，当然这些是从村人口说听来的。打这孩子记事起，他爷爷奶奶就已经在镇上工作了。
　　这个村子里大半都姓同一个姓：柴。就像有些村子叫做顾村，北蔡一样，如果这里叫它柴村也未尝不可，只是可能因为这样叫来不太中听，村人们就没有这样称呼。
　　这孩子自然也姓柴，名字是爷爷起的，叫韶华。
　　或许是爷爷奶奶太强大的缘故，韶华的父母就不再像爷爷奶奶那样成为传说中的人物，只是在镇上的厂子里当了普通工人，上个普通的班。孩子爸还算聪明能干，也惭惭从底层机修工坐到了办公室，过上了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孩子的母亲也算是精明能干的，也从普通工人当上了小组长。
　　再说说这孩子，抱过的人都说长得白净，却没人知道此人天生木纳愚笨，空有一幅好皮囊。当别的孩子都学会穿衣穿裤了他还一脸茫然得等着爸爸妈妈给他穿。学说话更是半天都教不会一个字。
　　这孩子也是苦命，那时候其它同龄小孩都有爷爷奶奶带，可他的爷爷奶奶在镇上有正当的工作，要等到了退休年纪才回来。自然往后是有退休金的，这又哪是其它孩子的爷爷奶奶可以比的呢。只是苦了这孩子了，从小他就只能跟着父母去厂子，好在当时厂里有托儿所。可这孩子却是木枘无比，早上送去站在哪里的，晚上去接还是站在那里，一脸呆滞。当然也会有拖儿所的老师阿姨跟他说话，他往往置之不理，不知道是没听见呢还是故意不理的，总之他一天就那么杵在那儿，屎拉在□□里也还是一动不动。孩子的父母担心极了，真怕这孩子是个聋子哑巴异或是痴呆。为这，孩子他妈还真掉了不少眼泪水。
　　好在稍大点的时候这些情况有所好转了，只是仍然不大喜欢多说话，也不跟其它小朋友玩，喜欢安静，独来独往，倒是也不惹事，所以托儿所的阿姨们也不计较，只要时不时看一眼人在就放心了。
　　那时候，尽管需要上班但依然有农田需要照顾。特别是农忙的时候，连镇上的厂子也会专门放几天农忙假。每到这个时候，小韶华也自然会被带到田里，父母在田间劳作，他会被安顿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上面撑一把小阳伞遮风挡雨。母亲会时不时的从远处看一眼孩子是不是走开，当然小韶华一直很乖很好静，他会像哲学家一样坐在椅子上思考一整天。
　　但有一次，当母亲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小家伙不在了，只有一把椅子空空地摆在那里。母亲急了，赶紧跑过去，原来小韶花蹲在地上在仔细地看着什么，还时不时想拿手去抓又赶紧缩回来，顺着地上看去，原来一条火红的赤绕蛇赫然盘在那儿，正对着孩子伸出去的手吐着信子。母亲吓坏了，不由分说赶紧拿手上的锄头砸过去。蛇来不及逃，没几下头就被砸扁了，母亲却迟迟没有回过神。要是再晚来几秒钟，她实在无法预料后果会是怎样。
　　这件事在往后的许多年会被母亲提起，韶华每次听的时候都会再一次感到无比紧张，虽然他实在无法记起当时真实的场景了。
　　那时候村里还流行养兔子，小韶华在这件事上也是很帮得上忙的，他经常很积极地拿着草料要去喂兔子，然后就看着在进食的兔子出神，一如他后来看晓燕那件作品一样。其实兔子天生胆心，通常看到人在边上他们是不进食的，只有等喂食的人走掉了它们才会出来，但遇到小韶华这样的等不到兔子出来吃他就不走的人，兔子最终妥协了。甚至后来小韶华边喂他们就直接过来吃了，能让天生胆心的兔子如此信任也算是他的独特本事了。
　　奶奶也会在农忙时节出现，而爷爷则纯粹不是干庄稼活的料，爷爷从小就出门学手艺从来不曾做过农活，所以家里的农活基本会由奶奶来承担了。奶奶是个做起事来超级认真绝不开半点小差的人，闲暇时候又是超级有爱心喜欢逗小朋友的人。于是乎，当奶奶忙干活的时候哪怕小韶华哭得半死不活奶奶也基本极少会过来哄一下下；当奶奶闲着的时候就算小韶华正睡得香也会被奶奶温柔地抱起一口一句阿弟地又亲又搂。童年里的奶奶总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
　　作为长孙的小韶华有时候也会跟着爷爷奶奶去他们工作的地方住上一阵，起先也会被爷爷奶奶的同事们当成可爱小男孩一样期待，但鉴于小韶华这样深沉寡言不招人疼爱不能于其他小朋友打成一片的个性，通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回父母身边了。于是又过上了同父母一样早出晚归和呆在托儿所里的无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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