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传闻

　　接下的日子贾挣尼都混在工地里，早上起床，街边小摊卖了三个馒头，吃一个，留两个当午餐。以往在工地只工作一个下午或是一个上午，现在是连着工作。

　　生活就是维持着。

　　贾澄婷最终还是选择晚上打工，还好打工的地点选在超市的服装店里，这让贾挣尼少操心许多。

　　这样艰辛的生活下，倒也惬意。

　　天气渐渐转凉，有时候甚至一天不见太阳，贾挣尼再也不是光着膀子在那里工作，肤色也慢慢白回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不少。

　　这晚因为餐馆那边没有工作，所以贾挣尼留在工地继续干活。

　　贾挣尼带着安全帽，肩膀上扛着挖砖机，侧弯着身体好减轻下机器带来的重量，脚踏着水泥地，向着前面地基走。

　　对围在那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放下挖砖机，对着孔就大力按下机器。

　　贾挣尼看着站在那里同伙移开脚本，抬起头叮嘱着注意却一不小心看到路过工地大门口人。一下子，他停下动作，眼睛也开始茫然。

　　被对方拍了下肩膀：“怎么了？怎么停下来？”

　　贾挣尼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声——没什么，马上按下机器继续挖砖。

　　下班后，拿掉安全帽，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大门口，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吹着哨子往家里方向走。

　　走不久，明显感觉身后有人，贾挣尼停下脚步，没再吹口哨，而是沉默着。

　　这样空挡的大街上，谁也没有，有的只是风吹过路边垃圾擦地的声音。

　　贾挣尼站在原地不久，又开始迈起脚步，静静地走着。

　　那人依旧是跟着，直到这个街头撞角处，人才没有跟上来。贾挣尼停下来，转过身望着刚才走过的大街——没有任何人，空荡荡的甚至显得冷清。

　　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子继续往家方向走。

　　后来几天，贾挣尼不是在早上的时候碰到这样的情况，就是在下午下班的时候碰到这样的情况，他没说说什么，依旧保持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拼了命的省吃俭用总要熬出了头，房费总算付完，还可以留着一些作学费用。

　　贾挣尼笑花了眼，提着一袋点心打算回家好好庆祝庆祝。拉起外套，将今天拿到手的工资放到衣服的最里层，动作也显得十分猥琐——这个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刚到他家那栋楼门口，他就看到一个人倚着墙，微微弯着身体，两条腿向前支撑着整个身体。这次，这个人不是穿着一身白色，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着牛仔长裤。还是带着那个白色的耳机，不过这次只是挂在脖子上。

　　贾挣尼楞在那里，手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拿在手里的塑料袋在这样的抖动下发出了声音。

　　听到声音，赵淳彬转过了头，就看到贾挣尼傻站那里，此时赵淳彬脸上依旧没任何表情，仿佛知道会看到这样子的贾挣尼。

　　这样对视不久，贾挣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现在混乱的心绪。

　　说真的，他现在不想看到赵淳彬。

　　贾挣尼握紧袋子，转移开视线，一脸冷漠地表情走上前去，擦过赵淳彬就往楼梯走。

　　走到家门口贾挣尼才停下来，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换了鞋，将手中的点心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每个房间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贾澄婷。

　　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将外套脱掉，仰头靠着凳子——现在这是又准备犯贱了么？

　　墙上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无情地宣布时间的流逝。

　　突然，贾挣尼站起来，冲到门口，拿起钥匙锁了门就往下面走。到了楼梯大门，那里没有任何人，空荡荡的大门，连灯都显得暗淡。

　　贾挣尼傻傻地站在那里，发现脑袋也是一片空白，连现在站在何处都不知道。

　　他跑下来做什么？好像是要狠狠地将赵淳彬揍一遍来消去一直憋在心头的气，真是要狠狠的那种，要打得赵淳彬至少骨折那种。

　　真的是要狠狠地那种，那样的劲头真的有……

　　只是，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失落？

　　贾挣尼的眼眸渐渐黯淡，摇了下头，笑了出声——都什么年纪了？打架可以解决问题吗？

　　转过身，看见贾澄婷站在那里，手里也拿着一袋零食，扎着马尾辫，笑起来十分迷人。

　　贾挣尼也笑开，刚才还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好意思张开了嘴：“那个，我买你点心，准备庆祝庆祝。”

　　“你比较会浪费钱。”

　　是啊，这样就好。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宣泄任何情绪，平平淡淡活着就好。

　　第二天贾挣尼回去，又是一愣，还是在大门口看到赵淳彬倚墙而立，这次他带着耳机，一脸淡然。

　　有过昨天的经历，理智倒也清醒，没有任何冲动、没有任何烦躁，擦过赵淳彬走自己的路。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是这样，每次贾挣尼一回去就可以看到赵淳彬的身影，每天不一样的服装，不一样的姿势。但是，每一天，赵淳彬的表情依旧很冷漠。

　　工地。
　　贾挣尼在厕所里冲了冷水澡，换了身衣服，走到休息室，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坐在那里工地负责人，脸带疑问看着贾挣尼，一个大嗓门就来：“你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贾挣尼笑开：“我今晚想在这里过夜。”

　　瞬间负责人表情狰狞，“去，别浪费电，滚回去！”

　　“我不用任何电，就躺这里睡。”

　　“你家没得睡吗？来这里发神经，本来看了一天心情不怎么好的，晚上还要面对你，你想我早点死吗？“

　　“这都说什么话，你房间在里边，我躺在这里还碍着你了？”

　　“你人在这里就是碍事。”

　　贾挣尼撇了嘴，拿起放着旁边的报纸，表情专注的看着,嘴里低声说着：“这里就你最巴不得我留在这。”

　　负责人走上前去，扯掉贾挣尼手中的报纸，叠了几层，往贾挣尼脑袋拍：“事多。”

　　看来，这个人是肯自己在这里过夜的了。

　　差不多关灯的时候，这个中年人从房里捧出棉被枕头就往贾挣尼身上砸过去，语气还是这么不和善：“别半夜诈尸。”

　　贾挣尼笑而不语。

　　半夜，贾挣尼睁开眼睛，看着这铁做的天花板，换了环境睡觉，周围黑得可怕，也静得出奇。

　　贾挣尼叹了口气。

　　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想陷入没有尽头的猜测、真心害怕看到赵淳彬。

　　他永远是最先认输的那个人。所以，很多动作，很多事情，很多话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救赎自己，亦或是为了让对方投降。

　　这一个夜晚，贾挣尼并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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