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吸血鬼之风语黎明

　　吸血鬼，以血为食，是暗夜中的优雅族群，也被称为“血族”“贵族”。（常识。）
　　有那么一群血之族裔从遥远的神秘的古老的东方迁移而来，是上个世纪，还是上上个世纪来到此处？或许更早之前……
　　他们所拥有的黑——是比西班牙女郎发眸更为深沉神秘的，是独属于东方的色彩、属于暗夜的风景；他们所拥有的白——是比年轻女子肌肤更为娇嫩羸弱，是独属于东方的面具、属于暗夜的冷漠。稍有不足的身高，惊艳绝伦的容貌；瘦弱无力的身形，高贵优雅的姿态；还有那白皙娇嫩肌肤下流动的血液所四溢出的令同族强者也难以自抑的甜美气息（灾难体制啊！），还有那柔弱（？）慵懒的身形下无波的心态所显露的令西方血族惊叹的自信与自制。
　　然而，来自东方的吸血鬼们最令西方吸血鬼们心思雷动的是他们那能在烈日之下悠然步履，舍下银器四设也能随意接取的强大实力。（不是说，银、阳光、圣水、十字架都能伤到甚至杀了吸血鬼。）

　　［“光……我，想触摸到光……我的，光。”那缓慢迟疑伸出窗外的手，刹那疼痛，手已收回。青葱玉指被灼烧了指尖。］
　　［“呵……”男子的轻笑在这个清晨这个城堡中不大的空间中显得突兀而无理。淡淡的轻侮从那个男人的眉梢、眼角、薄唇中流露，又不失优雅：“怎么样？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永生’吗？”］
　　［“我……”已经很久没……接触到光了。］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来我仍会想起，那个狂妄的我，懦弱的我。”

　　那时，纵使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夜晚的时间总比白日多一点，吸血鬼的岁月总比人类要长久……在往后的那个日日夜夜，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去游玩，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母亲眼中最出色的孩子。仍然，觉得悲伤，我听到雨落下时，泪破碎的声音。

　　“真是抱歉啊！呵唔。”那般轻佻没有半分歉意的大部分吸血鬼的高傲声音，总有着令人难以忍受的不悦之感，“令您回忆起不愉快的事了。”
　　“请听我讲下去！明天……”
　　“明天……天亮就没有我的存在了。”男子笑着打断女子的话，眼中是不在意。
　　“……我放下了贵族的尊严，像个奴隶般卑微地虔诚地恳求他，却欢乐了他。他俯下身子，靠近匍匐在地的我，蓦然间张狂的笑从耳边炸响。他说着‘好孩子’手抚摸着我头顶，像摸一只听话的小狗。那时……我只觉得狂喜不已，可以加入永生的队伍令我早早地毫无顾虑地抛却了对神的信仰。接着，一切都很顺利，在黑色血液的滚动中我得到了他给的初拥。然后是他的离开，我漫步于那个黑夜，畅想未来，独属于我的全新的未来……
　　“我回到了家，格尔塞（1）的庄园——像我们这样的小贵族，‘优秀’‘高贵’从来都远离……”女子叹息着，沉湎于过去，“更高贵的血统，更高贵的地位——整个家族流动的血都叫嚣着的野望。父与子一同谋划也互相利用，姐与妹互相争斗也时有携手……家族中的那些孩子们就像卖花女手中的玫瑰卖与高贵于自己的人们，用于观赏也好。
　　“父亲是个有伎俩的人，给低贱的出身带上高贵的面具，游走于上游社会，迅速地为这个‘格尔塞’的姓氏披上一道道荣光。他轻易地从‘格尔塞男爵’变成了‘格尔塞子爵’。上流的人们称赞着他‘优秀’的才能、‘完美’的礼节、‘优雅’的谈吐。人们为‘格尔塞’家族的没落叹息着，为国家差点失去一个优秀的族裔而叹息……呵呵……真是可笑呢。真是不光彩的家族啊！哈，肮脏的家族。
　　“然而，‘优秀’的格尔塞，真正值得被称为‘贵族’只有母亲一人啊！我最敬爱的师长、母亲。对于我敬爱的她，我愿将一切坦白……”
　　而事实上，她正这么做了……

　　［“啪！”母亲打在少女脸上的巴掌是如此响亮。双双落泪。］
　　［正因是最珍爱的家人，所以，无法宽恕！母亲悲伤地转身，嘴唇微动，终没说出决绝的话。］
　　［少女看着母亲离开的身影，上前，年轻的手与母亲的衣摆擦过。缓缓回笼的指尖有风吹过的痕迹。冰冷从手传遍全身。］
　　［一天又一天，她在街边流浪。那时，她尚未习惯昼伏夜行的生活。夜晚，睡于无人的角落；白日，躲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等待日暮。］

　　“……直到哥哥的到来。‘看看你，还像个贵族吗？！’他是多么的严肃。我不住地笑，即使那时我是多么的狼狈。哥哥的影像和父亲重合。那时的我一如既往的‘狂妄’‘无知’，嘲笑着自己的哥哥，嘲笑着自己的父亲，嘲笑着自己的家族，却忘了自己体内也流着这被自己称为‘肮脏’的血液。没有付出的我，享受着家族的财富的我，无情地嘲笑自己家族的我——是最为可恨的人。但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家族、那个人，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狂妄’‘无知’到‘愚蠢’，这样的自己……”
　　“哦~真是有趣，且，愚蠢呢！”男子挑了下眉，紧抿着的薄唇勾出一丝笑意。
　　女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想笑就笑吧，以后就没机会了。不，明天就没机会了。”
　　男子的笑声在这个夜晚这个酒吧蓦地响起，张狂而毫不客气。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吧！’起码，那时的自己是这么想的。理所当然的，我回到了‘家’；理所当然的，（身为长女的）我订下了婚约——与哈内亚迪的安格瑞斯家族的……”
　　男子不觉对这枯燥无味的往事失了兴致，略低着头，以沉思掩饰自己的失礼。温黄灯光下，男子额前碎发落下一片阴影，遮住男子阴霾的眸。指尖轻执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轻一晃，红宝石般的酒液如琼花般绽放。

　　注：
　　（1）格尔塞：原是哈威兹（国名）以西莫内尔平原的贵族姓氏，现在是哈威兹第一贵族的姓。从第一位“格尔塞侯爵”的出现，从没落贵族中崛起。后有“侯爵之子”萨维奥出色表现任外交部长。战争爆发，萨维奥，哦不，是格尔塞家族军功赫赫。“格尔塞侯爵”任“公爵”之位，可世袭。萨维奥后又娶蒂公主为妻，进为亲王。格尔塞家族地位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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