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不知冷

作者:因蔓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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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我与深一的关系自那天起比过去缓和了许多,他偶尔还会到我的公寓来搭伙,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爱和我说话,但我却因为他态度的变化大了胆子,时常找些话题来和他聊,我刻意找他感兴趣的话题引他说话,慢慢的我们之间的交流也逐渐多了起来。

      转眼快到春节了,三景他们定在春节期间到中国来玩,说是要体验下中国的年味。三景是东大篮球社的社长,那时候东大篮球社严重阴阳不平衡,男队在全国大学生联赛中成绩一向很好,女队却连初选都入不了,跟深一同年级的三景幸之助作为篮球社的社长,立志要在毕业前,让东大女队进入全国三强。那时我学习任务很紧,没有时间参加社团,但在社团招募时露的那一手却让三景下定决心要将我招入社,而深一就是他实现目标的手段,因为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生能抵得住深一的游说。

      那时我对深一的感觉很复杂,也许开始是有些好感,但这些好感在社团招募那天被他的目中无人击的粉碎,因此当他来找我,叫我加入篮球社时,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甚至于在看到他因为被拒绝而产生的错愕表情时,顿时觉得暗爽不已。

      当然最后我还是加入了篮球社,只是并不是因为深一的美色,我与他做了笔交易,我加入篮球社,而他要给我辅导日语,帮助我在半年里通过日语考试,每个星期两次社团活动,他就要给我补习两次。我想他本来是不情愿帮我辅导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景的缘故,他最后答应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他给我辅导,我们后来也不可能会在一起,所以在我的心里三景就是我跟深一的媒人。

      只是,八年前,我不仅抛弃了深一,也抛弃了三景。那时东大女队已经通过了预选,进入了全国大赛,前景一片看好,三景在毕业前让女队成为前三强的目标就要实现,我却突然转学去了美国,失去了主力队员的篮球队瞬时就垮了下来,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了。

      是我破坏了三景的梦想,也许到现在他还在记恨着我,深一却把招待他们的任务交给了我,面对即将要到来的春节,我的心七上八下的。

      ~~~~~~~~~~~~~~~~~~~~~~~~~~~~~~~~~~~~~~~~~~~~~~~~~~~~~~~~~~~~

      春节前几天,塞到医院来跟我告别,他要回泰国自己家过年。塞的妈妈是泰籍华人,是在泰国出生的第二代移民,他外公是广东人,对春节时全家团圆子孙同堂有着偏执的坚持,因此无论他们家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春节这一天都必须回到外公所在的泰国家中去。在美国的时候,每次到了要过中国年时,他也都会千里迢迢地回泰国,同时他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家庭成员都会回到家中,分别一年的家人得以团聚,等过了春节再各飞东西。

      “真的很抱歉,一次也没有陪你一起过年。今年更是忙的一顿饭都预支不了。”之前在美国,他每次要回家前都会先请我吃顿大餐,作为不能陪我过年的补偿,今年他到中国以后就一直在南京,今天还是因为要到上海坐飞机才有时间过来看我。

      我摇摇头,“你临走还挤出时间来看我,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我想,”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过年的。”

      我看着他脉脉的眼睛,心里有些羞愧,之前因为我瞒着深一的事,他不高兴了好久,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把深一要我招待三景的事告诉他。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三景前辈他们留到哪一天?”

      “我也不清楚,还没直接跟他联系过。”

      “那等你碰到他问他吧,然后跟我说一声,我在家里过完年早点回来,也跟他碰下头,当初我也算是不告而别,应该要当面跟他道个歉。”

      塞当初也是篮球队的成员,是很受三景喜欢的后辈,可惜后来他最终决定转学到美国,也算是辜负了三景的一片期望。

      “看到三景前辈,你会不会觉得尴尬?”我想到几天后要面对三景就觉得头大。

      “尴尬是有点,”他想了想,说,“不过既然当初做错了,就要认,况且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不会太责怪的。”

      “是啊,”我想想大咧咧的三景,“应该是这样吧。”

      “你既然怕见到三景前辈尴尬,为什么还要答应秋山招待他?难道你拒绝不了他的要求?”话题涉及深一,他的语气似乎就犀利起来。

      我看看他,想辩解,又觉得所有的辩解都是无力的。

      “如果你拒绝不了他,又不想见到三景前辈,那不如,”他向我倾身过来,“跟我回泰国吧。”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想,我为什么害怕见三景又拒绝不了深一呢,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拒绝他啊,我想通过一切机会接近他跟他在一起啊,塞你那么了解我,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为什么还叫我跟你回家呢,你是不是没有耐心了,是不是要逼我做选择了?

      “冷冰,”闻声回头,林清正在我后面,她身后站着秦颂亨和深一,我下意识往远离塞的方向躲了躲,抽回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忽略他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不悦。

      林清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说,“我想呢,跟我说有事,自己就跑了,原来是帅哥有约。这位是?”

      “你怎么过来了?还没到午饭时间呢。”我指了指手表。

      “忙里偷闲呗,过来喝杯东西,正好碰到他们两个。”她瞥了眼后面的两个人,朝塞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冷冰的同事。”

      塞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冷冰的朋友。”

      “男朋友?”林清又问。

      塞笑了笑,还未说话,深一走了过来,在塞的旁边坐下,对他说,“好久不见了。”

      “是的,前辈,好久不见。”塞朝深一颔首。

      不是前不久才见过么,还闹的很僵,我看着对面两个假惺惺的男人。

      “秋山,你怎么认识冷冰的朋友?”秦颂亨也走过来,在林清旁边挤坐下,她赶紧朝我这里移了点过来。

      “嗯?我没跟你说过么?”深一啜了口手中的饮料,对秦颂亨说,“我和冷冰在大学的时候交往过,她的朋友,我自然认识。”

      “什么?”秦颂亨和林清异口同音,明显是被惊到了,我也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而他这个爆料人,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我担心地看向塞,深一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知道想干什么,塞却像是完全没听到深一说的话,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微鞠躬,道,“前辈,那我先告辞了。”转而对我说,“送我出去吧。”

      我点点头,不顾旁边正目瞪口呆看着我的两个人,跟着他走出了食堂。

      他一直大步朝前走,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甚至于在我心里,对于深一突然承认跟我的关系,还有点小小的窃喜。

      “你跟秋山到底怎么回事?”快到医院门口时,他突然停步,转头问我。

      “没怎么回事啊,”我嗫嚅,“只是同事而已。”

      “同事?他那个样子,哪点像同事了,你这个样子,又哪点像同事了?”他气的红了眼睛,“冷冰,快十年了,我在你身边快十年了,你就这么对待我?”

      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只呆呆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我怕你为难,就配合你装傻,你不愿挑明,我就不挑明,我相信只要我等着,总有一天会等到的,你是把我当笨蛋吗?”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喃喃说着没用的话。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见我这个样子,他平息了下怒气,才开口说,“我已经很累了,不可能永远这样等下去。”

      我看着他,想起不久前井上凌奈对我说的话,“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说完那句话,井上放弃了她坚持了二十年的等待,现在塞也要放弃了么?那我呢,应该抓住什么,又应该放弃什么?

      塞就这样走了,一直也没给我音讯,我几次想打给他,还是不敢,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应该是真的很生气吧,那我是不是应该等过两天他消了气,再跟他联系?

      林清一直追问我跟深一和塞到底怎么回事,大概是郁闷久了无处可发泄,我就把整件事情交待给了她,她听我说完,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觉得,其实你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

      我苦笑,“是啊,我知道。”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感情又不可能随心所欲。

      我和林清更近了一步,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终于我也知道了她和秦颂亨的故事。其实那只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林清小的时候,住的是合作楼,就是那种一层楼面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厨房,每家人家只有一间房间的大楼。秦颂亨比她大四岁,是孩子里面的大王,每天带一群小伙伴疯进疯出,林清从会走路开始,就跟着他屁股后面跑,可是却总也追不上他。

      秦颂亨人很聪明,读书成绩很好,一路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地往上读,林清人没那么聪明,但也很努力地沿着他的人生轨迹走着。秦颂亨的眼里本来没有林清,她比他小那么多,从来都没有被他列为玩伴过,但随着那些玩伴一个个搬出合作楼,或者念书不行渐渐与他没了共同语言,林清慢慢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有空的时候会给她做辅导,还会给她讲他那个年纪那个高度才能看到的事,他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却终于有一天发现她并没有把他当作哥哥,于是他避开她疏远她,对着她却用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希望她好好念书,一切等她考进大学再说。

      等林清终于考进了他所在的大学,却发现他早就已经交了女朋友,她觉得心灰意冷,觉得他欺骗了她,于是也开始避着不见他,然而每次见了他却克制不了心中那股复杂的感觉。

      “他现在每次碰到我,态度都怪怪的,我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他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林清坐在地上,背靠在沙发上,对我说,“如果他态度坚决,我倒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他那么模棱两可,我真的觉得很纠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嗯,”我点点头,想到深一对我的态度,“我明白,很明白。”

      临近春节,来医院看病的人少了许多,我跟林清才有机会在下班后来次恳切的闺蜜深谈,只是这谈话的内容,怎么都透着凄苦呢。

      “叮咚”,门铃响,我放下手里的啤酒去开门。

      深一站在门外,皱着眉头看我,“你在喝酒?”

      “嗨,秋山医生,你好啊。”林清在里面对着门外喊,我笑笑,说,“嗯,跟林清在喝酒,你有什么事?”

      “明天三景他们飞机到,”他说,“他们住在浦东的柏悦酒店,你看看附近有什么饭店可以请他们吃饭的。”

      我点点头,“好,我查好了把地址发给你。他们来几个人?”

      他回答,“六个。”

      “秋山医生,”林清晃晃悠悠地从房里走到门口,“你不要以为自己占着上风很神气,我告诉你,我们冷冰可是很抢手的。”

      “是么?”深一看着满面通红的林清,沉吟半晌,转头却是问我。

      “她喝多了。”我把林清往屋里推,她顺势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嘴里喃喃道,“我也是很抢手的。”

      ~~~~~~~~~~~~~~~~~~~~~~~~~~~~~~~~~~~~~~~~~~~~~~~~~~~~~~~~~~~~

      我在陆家嘴找了一间吃上海菜的饭店,幸好是小年夜,临时还定得到位子。

      医院从大年夜开始放国定假,今天是上班的最后一天,深一下午就请了假去机场接三景他们的飞机,而我一下班就匆匆赶到饭店打点。

      点好菜不久就接到深一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饭店门口,我赶紧站到包箱门旁迎接。

      他们推开包箱门进来时,我对着深一旁边的三景深深地鞠下躬去,恭敬地说,“三景前辈,好久不见了。”

      三景久久没有反应,我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来,他的表情冷冷的,一点也不像我印象中那个爱玩爱闹的前辈,我有些紧张地瞄瞄三景旁边的深一,他见我看他,开口道,“冷冰你还认识吧,她是东道主,听到你们要来,说要招待你们。”

      三景还是没有说话,他身后却有人挤开他走了进来,开口道,“你已经不是社长了,还搭什么臭架子。”

      我看着走进来的人,眼眶有点湿,“藤里。”

      “冷冰,好久不见了。”藤里走到我跟前,一贯的超短发和清冷表情,看在我眼里却像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我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藤里是东大篮球社女队的队长,是我的好朋友,在篮球场上的好伙伴,也是当初我离开日本时觉得非常对不起的人,她对篮球很热忱,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突然离开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去了美国以后也一直没有联络过她,没想到这次见面,她却一点也没有怪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她伸手推开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那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腻腻歪歪的。”

      我“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还是那么有个性,不过她怎么会跟三景一起来中国的,难道这两个人。。

      藤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对着站在门口的一堆人说,“你们准备一直站下去?”大家才从这个诡异的重逢场面中如梦初醒,纷纷往房间里走。

      我吩咐包箱服务员上菜,转头看看大家都入了座,只有深一的旁边有个空位,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另一边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我对着她笑了笑。

      她朝我礼貌地鞠躬,说,“初次见面,我是梅田,冷小姐可以叫我美树。”

      “梅田?”我望向坐在她身边的梅田,他是篮球社的副社长,性格很温和,打球水平一般,负责社团的日常运作,和三景是好搭档。

      “是我的妻子。”梅田见我看他,解释道。

      “噢,梅田前辈已经结婚了?”我赞叹道,“你的眼光真好,美树小姐很可爱啊。”

      “谢谢。”美树又朝我鞠了一躬。

      “那这位是?”我看着藤里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问。

      “初次见面,我是小岛。”她见我望向她,赶紧向我打招呼。

      “是我的女朋友。”她旁边的关泽插嘴道,关泽是跟我一届进篮球社的,和塞两个人都是当年比较优秀的入选队员。

      我看这一对一对的,望向对面的三景和藤里,这两人莫非最后也成了好事?

      寒暄介绍之间,冷盆已经上齐了,服务员端了酒和饮料上来,为大家面前的杯中斟上。

      我看了看还冷着面的三景,端起手中的酒杯,“三景前辈,这个是我们这里特产的黄酒,请用。”

      三景抬眼看看我,手没有去拿杯子,却道,“听说中国有不得了的酒文化,主人请客前要自饮三杯,以示诚意。”

      我看他终于肯跟我说话,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他让我自饮三杯,估计也是要找台阶让我下了,这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遂道,“前辈,过去的事真的很抱歉,请你原谅我,我先自饮三杯。”说罢,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大半杯酒下去,鼻子被冲的一酸,我缓了缓劲,又伸手去取桌上的酒瓶。

      手还未触到,酒瓶却被旁边的深一拿了起来,他伸手为我倒酒,却只倒了浅浅一点,看着三景道,“你若是一上来就把东道主给灌醉了,到时谁来埋单呢。”

      三景锁着眉,看着深一,过了半晌,才道,“好吧,随你。”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对着深一说的还是对着我说的,但大概是同意我只喝深一给我倒的那一点酒,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深一又为我倒了浅浅一点,以至于我完成了三景说的自饮三杯的任务,实际上却没喝很多。

      我感激地转头看深一,这算不算是在保护我,他见我看他,压低声音道,“你如果把皮夹放在我这里,等下你喝多少我就不管了。”

      我低头笑笑,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饭局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进行着,篮球社的几个人像是平常并不经常碰面,如今聚在一起大多是在回忆大学时候的事,他们说的事,我也插不上话,于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东大篮球社之前不管是男队还是女队,一直成绩不理想,向来不受学校重视,直到三景、深一和梅田加入了篮球社,当时三景和深一的篮球技术很好,梅田经营社团又很有一套,逐渐让篮球社有了起色,男队的成绩有了突破,争取到的经费也越来越多,才让篮球社成为了东大的一线社团,后来两年女队又分别吸纳了藤里和我,女队的成绩也越来越出色,直到我离开的那年才出现变故。

      “冷冰,你知道吗,”关泽已经有些半醉,指着我说,“那一年,全国大赛都已经快开始了,你和塞却突然转了学,后来连秋山前辈都退社了,我们球队的成绩简直一塌糊涂,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连招呼都没跟我们打一声?”

      我知道这场鸿门宴里必然会受到指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和深一交往的事,当初在球队没有公开,只有三景和藤里知道,关泽并不清楚情况,于是只好低头道,“真的,非常抱歉。”

      “因为人家一开始就没当回事吧。”三景笑着对关泽说,转头看我,“你应该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为了实现目标勇往无前的心情吧。”

      “目标不同而已,冷冰为了自己当医生的理想也是拼尽了全力的。”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藤里突然为我辩解,转而对三景说,“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也只不过是在井上凌奈面前争脸而已,又算是多么伟大的目标?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三景哑然,一桌人陷入一片寂静,谁也说不出话来。

      在篮球社里,三景的地位一向是超然的,他对于球队有着天生的领导能力,即使是像深一这种性格酷酷不爱理人的,也不大会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如今被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一噎,居然说不上话来,当即整个气氛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藤里与三景的纠阁我是知道一点的,虽然藤里不是很喜欢跟人分享心事,但她情绪中偶尔透露的,加上听深一说的,再加上自己观察的,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深一、三景和井上凌奈是高中同学,三景喜欢井上,准备等考好了大学再向她表白,结果井上不但直接拒绝了他,还去了早稻田念大学,并加入了早稻田的篮球队,井上的球技很好,她加盟后早稻田的成绩突飞猛进,从此三景就把让东大女队打进全国三强设作了努力目标。

      后来藤里加入了球队,跟三景之间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两个人在共同的努力中也建立了坚固的革命感情,藤里是喜欢三景的,但她却骄傲到不愿意先开口,而三景却执着于最初的感情,始终不肯放弃,我不相信三景对藤里完全没有感觉,但他只是惯性着坚持年少时的梦想,于是这两个人就这样牵牵绊绊一路走到了现在。

      “藤里,”我终于忍不住打断这份异常的安静,“你要不要陪我去下洗手间?”

      ~~~~~~~~~~~~~~~~~~~~~~~~~~~~~~~~~~~~~~~~~~~~~~~~~~~~~~~~~~~~

      从洗手间出来,我们没有马上回房间,站在走廊上聊天。

      “你们还真是老样子。”我看着藤里笑,“看到你们就好像回到了大学一样。”

      藤里的心情显然并不好,斜斜靠在墙壁上,说,“我已经很累了,也许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是我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为什么大家的感情都那么不顺利。

      “我还在奇怪,秋山说要让上海的朋友招待我们,我想他怎么会主动带朋友给我们看,原来是你,呵,”她忽然轻笑,“我现在才终于明白。”

      “明白什么?”我茫然。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井上凌奈觉得无望,才会回头,一回头,发现那个傻瓜还站在那里,而我,就是那个傻瓜身边的白痴。”

      “藤里,”我听她胡乱自嘲着,心中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才道,“虽然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还是要指出你这句话里几个错误的逻辑。”

      她低头轻笑,别样的风情,“哦,你说来听听。”

      “第一,”我举起一根手指,“我和深一目前并没有什么关系,井上若是觉得无望也不应该是因为我,不然她十年前就该无望了,让她无望的只能是深一。”

      “嗯,”她点点头,“有点道理。第二呢?”

      “第二,”我举起两根手指,“井上回头,看到三景还站在那里,其实他并不一定是在等她,他只是习惯了站在那里,而他自己可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她沉思,我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三,那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三景的身边,也许在他的心里,你已经是最重要的那个,只是他自己还没发觉。”

      “几年不见,你的口才进步了好多,”她低低地笑,“明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心里却觉得好受了一些。”

      “我并不是仅仅在安慰你,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把看到的事实告诉你。藤里,你不要那么骄傲,真正喜欢的人,就算丢脸也要努力去争取。”我走近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既然你已经觉得坚持不下去了,那么最后一次,放手一搏吧。”

      “旁观者?”她低头喃喃,半晌才抬头看我,笑着道,“那要不要我把作为旁观者看到的事实告诉你?”

      “自从你走后,秋山没有再跟别的女孩子交往过,虽然他从来不提起你,但我觉得他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你,”她像过去一样捏我的脸,“只是毕竟你伤害他太深,也许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跟他重新开始。”

      她的话像一块糖,我的心里蜜蜜的,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得到过去朋友的鼓励,像每次篮球比赛上场前一样,我将手竖起放在她的面前,轻喊,“努力。”

      她伸出手,轻拍我的手,轻喊,“加油。”

      我们回到包箱时,房间里已经恢复了热闹,正在讨论下一摊要去哪里,有的说唱K有的说去PUB,我唤来服务员埋了单,大家就一起走到了饭店门口。

      这个点出租车很难叫,我们刚到门口正好有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我们赶紧拦下,三景让梅田和关泽他们先坐了上去。

      “前辈,那我们就先过去等你们了。”关泽摇下副驾的窗,对三景说。

      三景点点头,出租车开走了,剩下我们四个人。

      藤里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笑笑以示鼓励,她便转头对三景说,“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我们走走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三景疑惑地看看她,和我们打了声招呼,追了上去。

      “你对藤里说什么了?”深一看着他们的背影问我。

      “藤里说,井上从这里回去后,去找了三景,想要跟他重拾旧爱,”我的语气酸酸的,“我鼓励她表白而已。”

      “凌奈?找三景重拾旧爱?”深一不以为然的笑笑,“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听到他为她辩解,心中的怒气腾然而升,“她被你拒绝了吧,当然要找个人安慰一下。”

      他却继续不以为然,“我了解凌奈,她对三景不是那种感情。”

      “你了解她?”我愤然道,“你了解她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在我们交往一开始就来找我,告诉我你跟她有多么要好,给我施加压力,你知不知道她故意告诉我你的家世,让我知道自己多么配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最近她又来找我,告诉我犯下了多重的罪,叫我不要再接近你。”

      这些话我从没对他说过,也没想过要对他说,现在却像告状一样一股脑说了出来,心里不禁有些懊恼,难道是因为酒喝多了?

      他听了这些话,却只是看着我不语,他的眼深不见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却道,“也许是你误解了她。”

      “好,好,好,”我点头,苦笑道,“她在你眼里就是朵纯洁的白莲花,我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好了。”

      说罢转身要走,他伸手扯住我,“你要去哪里?”

      我看他,笑了笑,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钞票塞到他的口袋里,“钱给你,你别担心我不肯埋单,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行了吧。”

      “你是不是喝多了,”他抓着我的手不松开,另一只手伸到我背后圈住我,“我送你回家。”说罢,揽着我往地铁站走去。

      “呵呵呵,我怎么就是喝多了,”我在他怀里喃喃道,“凭什么我就不能不想看到你,凭什么你故意安排今天这样的聚会来叫我受委屈,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总有一天,我要躲到再也看不到你的地方去,眼不见心不烦。咝。。”

      他抓着我的手突然使力,痛的我抽了一口气,转头看他,“你干嘛?”

      “你好吵,”他低头看看我,“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也许是因为酒有些上头,也许是因为月台的灯光柔化了他的轮廓,我觉得他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眼神中却分明透着些许温柔,我的心突然变得软软的,不想再跟他置气了,我向他靠近一点,微踮脚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轻轻唤他,“深一。”

      意外的,他没有推开我,只是低低应道,“嗯。”

      他的不反抗更壮了我的胆,我伸出双臂环住他,撒娇道,“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不出声,我便挂在他的脖子上使劲地摇他,那是以前他生我气时我的惯用招数,每次他都会被我逗的笑出来,危机随即解除,只是这次他却只是凝视着我,过了许久,才微不闻声地叹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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