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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辛的日记第一章大雨的日子
第一章大雨的日子
“他”——回到佐恩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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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尽头就是ICU重症监护室。格雷就在这岔路口的康复病房里时而昏睡时而望着模模糊糊对不上焦的白色天花板发呆。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被烧伤得很严重,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他需要配合警察做一些笔录。
消防员赶到的时候,格雷独自一人赤裸在教堂里。教堂大门映入眼帘的长桌上到处都是血痕,地毯上还留下了些许召唤术的器具。警察本因这些推测格雷本人可能涉及亵渎与巫术等法律违禁事项。
然而医院与侦探的介入终止了这个推断:格雷不是自主要做什么,他或许卷入了某些麻烦的案件中。根据他身上的其他淤青和伤口,侦探判断他大概是遭到了一些人的虐待,这和他在调查的事情似乎有某些连接。
总之他们立了案并交给了侦探,随后将此放在一旁。至于调查清楚事件全貌需要花上多久……这个就是未知数了。毕竟牵扯到追寻魔法与邪术的案件多数都有头没尾。
而且实际上笔录已经做了三四次了,格雷每次不是张口便咳嗽不止,就是哑言。但看情况他真的虚弱得不像是装出来的。最终笔录一次都没做成。
大火后的清晨,摘录于格雷生前儿时的日记本:
“大雨洗刷着窗户。
“我在病床上歪着头看着那半开的白色窗帘,什么都不愿去想。
“她就安静地坐在我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时不常低头看看灰紫色连衣裙上摊开的日记本。
“我跟她不熟。
“她先是分享过来医院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色,而后若有所思地朗诵起自己日记本里的内容。
“听上去像是一些云雾缭绕的独白。她看起来对此饶有兴趣,甚至还念出了声。
“她也没有顾忌我的感受。”
……
“人自己有说过这种话吗?”格雷回头看着她问道。
那本日记里的内容仿佛天书。但比起听不懂所以令人犯困,它对格雷来说更像是……
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身外之物”仅因自己的恶趣味而窥探了。“她”什么都不做,也不回应,就只是盯着格雷。
虽然实际上就算不是她这样奇怪的陌生人在身边读奇怪的书,那种感觉也不会变弱就是了。
“……或许她(它?)让我对这种怪异的感知更敏锐了?
“就算被纱布层层包裹,被打上石膏,被棉被盖得严丝合缝,只要身边有人,便仿佛被什么窥探了自己赤裸裸的躯体。
“现在的我只想逃离这种感觉。”
“我只好努力听清她说的每个字……我宁肯听陌生人讲天书。只关注此刻眼见的一切。
“我的右眼被纱布包扎着。穿着蓝白条纹衫。手上打着点滴。
“它看着这样的我,微笑着,将一小块苹果轻轻地塞到了我嘴里。”
”那微笑十分陌生。只有苹果的味道,令人熟悉,却又鲜美得可怕。”
“不知道这书是谁写的,不过作者的观点还蛮有趣的。”它回答格雷说。轻轻撩起刘海,继续说了起来。而后格雷才注意到,它根本没看着日记本念。
“他说人脑是意志与意志之间较量的场所。”
“人没有心。心只是人类那不成熟的感知所造成的一种假象。”
“他还说,人类由于科学技术局限而将自己定义为三维生物。”
“并不断结合技术对这个定义进行新的修订。”
“但是他们却总是忘记自己生活在宇宙里。”
“而不是一个有着能阻挡一切能另他们感到费解的事物的,安全的屋子里。”
“那些费解里,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而且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人有心,那么其他必皆有心。”
“如果用二元论将自己与所谓的其它割裂,那么它就不能说是一个完整合一的它自己了。”
“人总在纠结一些类似于‘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的问题,”
“要么就干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过问。”
“他们从不过问什么是真实,却信口开河地说自己活得很实在。”
“他们从不屑于将他们流动的意识纳入到他们的感受范围内。”
“一切难言之隐都沉入无边的脑海深处,并美其名为‘潜意识’。”
“可是我从来都没放弃它。”
“每当痛苦到来时,它都寄予我智慧——从不逃避,不畏惧。”
“在梦里的我,从不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从不怀疑梦里的我是不是我,从不纠结于任何。”
“存在着,就是存在本身,无关生死。”
“幻想是我真实的生活的一部分。”
“我一直相信着——”
“我一直相信着——”
“那个世界的存在。”
它轻轻端起了床头柜的水杯一口饮尽。而后看着格雷微笑着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这些话。”
“你没有忘记的能力对吧?”它狡猾地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格雷惊讶地问。
它将鬓发绕到耳后,目光落在了苹果上。“我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抱过你呢。那时候你妈妈拜托我照顾过你哦?你记得这个吧?”
瞬时粉紫色的卷发从指间滑落,甩到肩膀前。这样对比下,方前的黑发竟也觉得应该是紫色……
它将束发的皮筋扯了下来在格雷眼前晃了晃。
记忆深处,格雷好像翻出了它头发甩动的模样。不过那时它是在系头发。
“这个送给你。”它笑着将皮筋放在了床头。
“不知为何,我莫名地很怀念这种感觉。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抽象意义上的。”
“明天保姆和你的弟妹大概会来看你吧……我还没告诉他们。”
“救护车……是你叫的吗?”格雷问道。
“或许……?”它与我错开了目光。
“那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但是……”它顿了下,“我闻到了哦。”
“什么?”
“蜡像的味道。”它立起了拇指,“那家伙很难控制吧?我是说你的右眼。”
“……魔法真的存在吗?”格雷问道。
“存在哦。”它说。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要太累到自己。”它一边说着一边将日记本塞进红色小皮包里。
散着的一头卷发让格雷想起妈妈……
格雷终于忍住了被陷害的狂想,尝试相信了他头脑理智的判断:来的这位陌生者或许并非是想要陷他于窘境。
“你还会来吗……?”格雷问。
“如果你希望的话,当然。”它说。
格雷看了眼床头柜的皮筋。但是疲惫感使他未能张口。
“头发长了就扎起来吧。很合适你哦?”
它笑得好开心……
“我疲惫地扬起嘴角回应了那微笑。它冲我摆了摆手,像招呼碰巧遇见的小动物一般。”
“洁白的门又合上了。唯有那黑色的皮筋和苹果使得这寂静不那么难耐。
“我朝着天花板合上了眼,试图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是的。我很难忘记,而且还害怕睡觉。特别是做梦。
“……还有和魔法相关的。不过它这次来看我,竟消减了一丝我对此的恐惧……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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